「这是我的秘密基地,你不可以跟别人说哦!」
「那你为什麽跟我说啊?」
「你知道有一个传说,就是当你分享一个秘密给另一个人知道的话,代表他把他的心给了你。」语歆小小声地说。「然後如果另一个人保守秘密的话,那他们两个人就可以永远再一起了!」
「真的吗?那如果他把秘密讲出去呢?」
「这样讲出去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那一年,子扬和语歆10岁,在秘密基地。
*
子扬和语歆是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彼此的父母也是世交,近几年,子扬父母的生技公司越做越大,便将子扬托付在语歆家照顾後远赴美国发展,而这一托付就是5年。
「祁!子!扬!快点起床!要迟到了啦!」
语歆已经不想敲门了,急急忙忙地冲进子扬房间,倏地将子扬的棉被掀开。
「程语歆你很烦欸……」子扬翻了个身,并不理会语歆。
「快点啦~」
语歆无力的拉了拉子扬的手,却没想到一个瞬间,便被子扬一把拉进怀里。
「拜托我,不然我不起来。」
「白痴喔!等一下被我妈骂啦!」语歆心跳突然跳得很快,虽然不是第一次发生这件事情,但是那种奇怪的感觉还是让人感到窒息。「拜托你赶快起来吧!真的要迟到了!」
子扬笑了笑,抱着语歆起了身,摸了摸她的头。「你先去楼下等我,五分钟!」
每天都上演不一样的赖床模式,子扬总是要闹一闹语歆才肯起床。看见语歆不知所措、着急到脸红的模样,子扬心里却觉得有种踏实。
子扬和语歆明明就喜欢着对方,彼此却没有人愿意先开口说出「喜欢」,许在懵懵懂懂的15岁,「喜欢」是一件不敢确定的事情。
每天放学,子扬和语歆总会到秘密基地聊天,交换着男女生两班的趣事。
「今天小绿超好笑的啦!下午第一节明明是数学课,却拿国文课本出来,拿错就算了,他睡着还把课本立起来,结果被老师叫去罚站……」
「很坏欸!午休刚起来一定想睡的啊!又刚好是数学课,他当然会神智不清啊!」语歆不禁为小绿打抱不平。「而且你也很没良心欸!知道他拿错,还不提醒他。」
「就好玩嘛!」子扬拿着树枝在长满青苔的墙上画画。「欸!如果我把秘密基地的事情跟小绿说,会怎样啊?」
语歆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你跟他说了?」
子扬转过头来,心虚的看着语歆。「如果说了,会怎样啊?」
「你忘记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件事情吗?」语歆生气地推了子扬一把,很生气,很生气。
「那是骗人的吧?哪有什麽鬼传说啊!」子扬被推的莫情奇妙。「而且,我们两个和小绿都是好朋友啊!好朋友有什麽不可以说的啊!」
「所以你真的跟他说了吗?如果你真的消失了怎麽办?」语歆紧握着双手,眼泪打转着。「你怎麽可以跟他说……」
子扬突然的不知道该说什麽,看着语歆难过的样子,觉得很愧疚。
「对不起,我不应该把我们的秘密跟小绿说。」子扬走到语歆身旁,牵起她的手。「我不会消失的,我喜欢你,所以我会一直在你身旁,我的喜欢,无边无际。」
*
「这段日子真的很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忙,我们可能没办法有今天。」
「老朋友了还说什麽谢谢,5年了,终於有空回台湾看看啦!美惠怎麽没一起回来呀?」
「子扬的妈还在美国忙着呢!其实,我回来的一大原因,是把子扬带到美国。」
程启英和妻子一脸错愕,祁越会回来台湾,并不是要回台发展,竟然是要将子扬带走。
「子扬已经麻烦你们五年了,实在是很不好意思,所以我们打算,带子扬到美国读书,读完书就看他自己决定要回来台湾或是留在美国……」
「不可能。」
祁越说到一半,便被刚放学回到家的子扬打断。
「我不要去美国。」子扬说的坚定,但坚定的语气却留不住语歆的脚步。
语歆的眼泪滑落,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语歆难过的说不出任何话,那个传说是真的,子扬真的要被带走了,没办法继续在她身边了。
哭着哭着,最後还是走回了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里,充满了五年的点点滴滴,所有的美好记忆,却要在今天停住了。
「语歆。」
是小绿。
「你还好吗?你怎麽一个人啊?子扬呢?」小绿担心的跑向语歆。
「孙培绿,你会知道这里,是因为子扬跟你说的吗?」
「嗯。」小绿低下眼,点了点头。「子扬跟我说完後,有跟我说你们小时候说过的那个传说,其实,他早就知道可能要去美国了,所以他才选择跟我说。」
语歆低着头继续哭着,她并不想承认今天在家听到的那些话,不想承认,祁伯伯的归来,是要带走子扬。
「因为,子扬怕如果他真的去了美国,会没有人陪你来秘密基地,会没有人听你说着学校的趣事,会没有人听你说你的心事,所以他选择告诉我,因为我们三个是最好的朋友。」
小绿将头别了一边,把事实说了出来。
小绿知道子扬是那麽的喜欢语歆,他也知道,语歆喜欢着子扬,但却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喜欢着语歆的心情。
「语歆!」
语歆和小绿双双抬起头来,看见子扬气喘吁吁的跑来。
「语歆,我们先回去吧!」
而这一回家,也是最後一次的一起回家。
子扬再怎麽不愿,也无法做决定,回到语歆家後便收拾了行李,当天晚上便随着祁越离开语歆家了。
空荡荡的房间,彷佛还留有子扬身上好闻的味道,而子扬赖床的身影,也像是电影一般的模糊,却反覆的播映着。
「只是暂时分开而已,等你回来,我们都会变成更好的人,我也可以勇敢地对你说,我喜欢你。」右手握着子扬给的信,看着左手手上写着英文住址的白纸,语歆心里已经没那麽难受了。
但在子扬前往美国的隔天,从美国捎来了不可置信的消息,子扬和祁越搭乘的班机,在美国机场准备降落时,起火燃烧,乘客生死不明。
「子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