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登峰造极 — 东海澹烟

陆剑青拿着古老板开出的单子,离开了云顶峰,直接向东去了东海澹烟。

澹烟岛上烟雾缭绕,浩浩渺渺。拨开云雾,便见奇花异草,生长的异常茂盛葳蕤,珍禽异兽或飞或走,穿梭期间,纹章艳丽炫目,带着几分妖冶气息。岛民皆穿蓝衣,行走在岛上与这一切相处和谐。

陆剑青将小船停泊靠岸,便有几个拿着簸箩的少女走了过来,对着他躬膝一拜:“司宰。”陆剑青抬手示意免礼,少女们显然知道陆剑青来澹烟岛无非是要来见岛主,便道:“司宰请随我来。”

陆剑青点点头,随着少女们走进澹烟岛深处。

岛上没有通常所见的房舍,聚集居住的地方到处轻纱罗幔飘飘荡荡。陆剑青每每来到此处都觉到了仙境,却又因妖氛浮动弥漫,觉得像是进了魅影幻境。

白色纱帐之后,坐着一个蓝色的人影。一个少女上前,对着人影说道:“岛主,司宰来了。”

“哦?”帐内人似乎很是诧异。

陆剑青走上前:“殷岛主。”

一只手从纱帐后面伸了出来,撩开一点缝隙,随即放下。他的声音听着甚远,好似从四面八方传来:“司宰身上阳气虚弱。你上得岛来我竟没有察觉。还有,头发怎么也白了?”

陆剑青道:“劳殷岛主费心了。”他与殷采然的关系向来就如同眼下,总隔着一层纱,离得很近,却什么都看不见。殷采然也从未与他闲话,因此陆剑青自觉地遵守了他们交往以来的分寸,并没有说自己的事情,从怀里掏出了古老板给他的单子,“这次我还是来求物件的。”

帐后飞快伸出一只手,把陆剑青手里还未拿稳的纸抽了进去。

片刻后,殷岛主道:“司宰,你要的东西越来越蹊跷了。”

“若不是蹊跷东西,怎么好意思叨扰岛主。”

那缥缈的声音冷冷地说道,“司宰记得十日后再来。”

“那就有劳岛主了。”陆剑青转身要走,衣袍被微微拉了一下,他回头,只见什么东西迅速收回帐子。“殷岛主还有事?”

帐中的影子微微动了动,而后那声音说道:“给司宰的贺礼可曾收到?”

“岛主所说可是拜顶那日送来的碧珠?”

殷岛主略显迟疑,“嗯”了一声。

“岛主放心,如今在我卧房好好放着呢。”

“好。”

陆剑青略顿了顿,又道:“岛主,恕陆某冒昧,拜顶那日为何不见岛主大驾?”

四周闷闷响了一声,似是殷采然要开口,陆剑青等了片刻,依旧无声,便拱手告辞了。

十天之后,他如约到了澹烟,这次连岛都没有上,岸边便有几个少女捧着簸箩等他。簸箩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各样锦盒,陆剑青悉数收好,足蹬礁石,小船离岸。

回到云顶峰,他直接去了古老板的石屋,古老板知道他是来送东西,兴高采烈地把他迎了进来。

“司宰,我等得急死啦!”古老板搓着手,等陆剑青从包袱里依次拿出锦盒。古老板一一打开,口里随着手上动作念道:“四书五经里子孙满堂的老书虫,烧制徽墨老窑洞里的碳灰,金环蝮蛇爬过杉树留下的粘液,早死的书生用过砚台……”

陆剑青任由古老板在一旁点货,自己倒了杯茶,不久后,听到古老板高兴地说:“好好好,好好好。”

“可都齐了?”

“齐了齐了。”

陆剑青从来不问古老板在鼓捣些什么,无论他找自己要什么,都能从澹烟岛弄来。他一直想把古老板引荐给殷岛主,这样便省了他在中间奔波偏远的澹烟岛。无奈殷岛主性格古怪,即使是陆剑青,都从未见他从帐子后面走出来过,常年居住在孤岛之上,性子冷清,大概也完全受不了古老板那过分热情的脾气。

“那我就告辞了。”

“司宰留步。”古老板一步扑过来,拉住陆剑青的袖子,怕一个不留神,人又不见了。

“何事?”

古老板搬了把椅子过来,塞到陆剑青身后,“司宰坐下说话。”

陆剑青安然坐下,古老板坐到他对面的榻上,挠挠头,认真说:“司宰,我找你要的这些东西都是极其罕有,可是每次不消几日你都能给我找来。既然如此,司宰何不用给我找这些的方法试试找一找针蛊的解药?”

陆剑青倒是不曾想过求殷采然找针蛊解药。毕竟他与殷采然并没有如此深厚的交情,尤其殷采然此人捉摸不定,陆剑青直至今日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乐意帮自己找这些古老板想要的蹊跷物品。

古老板又说:“司宰那日说,汉地并没有想象中大,是什么意思?”

陆剑青回过神来,看着古老板说:“这其中确实有些关系。汉地再大也有边界,既然你那药王爷爷说解药在汉地,总有能找到的时候。”

古老板听了个糊里糊涂,皱着眉说:“司宰,我听不懂。”

陆剑青看着他笑笑,站起身来,“东西也都给你带来了,要做什么快去做吧。”

古老板想起自己的宝贝,笑着走了过去,对陆剑青说:“司宰,我要做的这个东西,可是为了你呢。”

“为我?”

“我要做个书虫蛊。”

“那是何物?”

古老板得意又吃力地抱出来一个铜鼎,哆哆嗦嗦地把它放在案上,喘了几口大气说:“天下典籍之中,总有记载了针蛊解药线索的,我养了这书虫蛊,让他们爬进书中,在书虫之间传染,若是有书虫爬到了有用的文字之上,我就能在这个鼎里看到字迹。我想,总能找到些头绪的。”

陆剑青看古老板神情专注,自己虽然对此不抱希望,但也朝他拱拱手,道:“多谢古老板了。”

古老板正摆弄着一个锦盒,正要说句“司宰不必客气”,一回头,已经不见陆剑青人影了。

陆剑青在极天大殿铜门外看到一干杂役担着食物,往燕奇峰寝殿走去。几名杂役看到陆剑青,立刻跪下,高声喊道:“司宰。”

其中一人慢了一拍跪下,其他人将要站起时,他颤颤巍巍地喊了一声:“义……义父。”

陆剑青低垂眼睑,看了那人一眼,认出了丁若水。

“哦,是你。”

“是,是我,义父。”

其他杂役见状也不敢起身,全都陪在一旁跪着,埋着头鬼鬼祟祟地看着丁若水。

“现在任什么职?”

“在伙房做杂役。”

“谁安排的?”

“是魏辅座。”

“都起来吧,莫要耽误教主用膳。”

“是。”杂役们起身,丁若水跟着他们默默走了,没敢再多看陆剑青一眼。

陆剑青回房,把割云拿在手中反复看着,这把窄剑青光凛凛,身边物换星移几度春秋,只有割云始终傍身。他用拇指顶起剑格,再松开,剑格落在剑鞘上,发出悦耳的声响。

陆剑青一下一下让剑格和剑鞘敲击着,脑子里步步计较。没有在燕奇峰拜顶之前找到小少主,一切变得无比被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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