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她的獨奏曲 — 第一曲目 單曲循環(5)

撕开袋子顶端,金黄的菠萝面包稍稍探出头,诱人的香气顿时扑鼻而来,不禁令人垂涎。将面包推上些,大口咬下,一阵酥脆松软霎时填满口腔。

菠萝面包不愧是面包中的极品,真好吃!

身为一个热爱菠萝面包的面包控,我非常喜欢学校贩卖的菠萝面包,那香味还有口感绝对比许多店家都来得好吃,不枉费我千辛万苦挤进福利社抢购!

将剩余的面包解决完,我将仍残留着面包香的袋子摺叠再扔进附近的垃圾桶里,至於巧克力饼乾,我则把它放进制服某一处较隐匿的口袋里,放学後再转送给邻家小孩。

我不喜欢太甜的食物,尤其是巧克力和棉花糖。

无所事事地绕着花园逛了几圈,我有意无意地观察四周的花草与摆设,依旧不明白这里为何会成为情侣的约会胜地,无论怎麽看,景色都很一般。

绿油油的草地,五颜六色的花朵,巍峨的大树,略微褪色的喷泉和长椅,这样的景色其实随处可见。

也许无关景色,只是这地方适合谈情说爱罢了。

不经意摸摸那微微凸起的口袋,我视线忽然失焦,耳边冒出阿姨刚才的问话,将思绪扯得老远,伤人的过往不知不觉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那时候还是冬季,我失神地望着墨绿色黑板上的白色公式,脑袋早已放弃思考,尽管数学老师举一反三,很认真地讲解每条公式,我还是一个字也听不入耳。

听着时钟行走的滴答声,我在心里倒数五秒,正巧数到一时下课铃声敲响,沉闷复杂的数学课终於宣告结束,班上的宁静转瞬间被一片喧譁取代。

阖上全是红色涂鸦、书面破烂的数学课本,我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样式普通的小便当盒,兴冲冲地打开盖子,满心期待着妈今天准备的午餐会是什麽菜色,不料映入眼帘的却是混杂着许多螺丝与钉子的蛋炒饭,顿时胃口全失。

那一刻,我的心无法自制地往下坠,愤怒的情绪瞬间充斥脑袋,淹没我的理智。

就算他们平日再怎麽恶作剧,我都可以忍,但是毁掉妈一大清早精心准备的午餐,我怎麽也忍不了!

「徐雪晴,妈妈的爱心便当好吃吗?」

陈筱恩戏谑的声音从身後传来,我紧抿着唇,双手不自觉地攥紧,心中怒火烧得更旺。

毁掉别人的便当很好玩吗?放一堆螺丝还有钉子进去很好玩吗?怎麽可以拿这种危险物品来恶作剧!要是我没注意到就开吃,嘴巴早就被钉子刺穿了!

她怎麽可以……拿别人的命来开玩笑?

阖上饭盒,我条然站起身,忍不住大吼:

「这样做很好玩吗,陈筱恩!我真的不明白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你怎麽可以把钉子放进我的便当里!」

说着,眼眶不禁一热,委屈的情绪像巨浪般来势汹汹地涌上心头。

「徐雪晴,你突然发什麽神经?」陈筱恩一脸莫名其妙,用无辜的口吻继续说:「你哪只眼睛看到那些螺丝跟钉子是我放进去的?我只不过是随口问句,你为什麽就咬定是我做的?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诬陷我!」

明明就是她做的,为什麽还能否认得这麽理直气壮,她难道都不会觉得羞愧吗!

我怒瞪着她,语气不禁加重,「我有没有诬陷你,你自己心知肚明,敢做为什麽不敢当!」

「你有亲眼看见是我做的吗?」她仰起头,高高在上地看着我,眼里充斥着嘲讽与藐视,就像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

我不甘地咬着下唇,「我是没有亲眼看见…」

「你没有亲眼看见,就别说是筱恩做的!」

「对啊,你别太过分了,没有证据就不要冤枉筱恩!」

「徐雪晴你别这麽不讲理行吗,你便当被塞了钉子关筱恩什麽事,可以不要胡乱迁怒,无理取闹吗!」

「没错,筱恩别怕,我们不会让她欺负你的!」

「喂,徐雪晴,道歉!」

几个同学顿时挡在陈筱恩面前,打断我未说完的话,为她打抱不平。

瞥着那些不分青红皁白就认定是我错的人们,我心脏顿时一冷,咬牙愤愤道:「我绝对不跟她道歉!」

语落,对面马上爆发出另一波责骂与怪罪。

「徐雪晴,你别欺人太甚,快道歉!」

「对啊,乱冤枉人还不道歉!」

「道歉!」

「跟筱恩道歉!」

「徐雪晴,你不要太欺负人了!」

我紧抿着唇,双眼不争气地蒙上一层雾气,觉得此刻的一切可笑到极点,受害者与加害者的角色完全对调,加害者被众人怜悯呵护,受害者反倒受尽仇视与责怪,真是滑稽。

但是没关系,这些我都还能够忍受,唯独伤害我的家人,糟蹋他们的辛苦与用心这一点我绝不可能忍得了!

直定定地望着眼前的一帮人,我语气笃定道:「我不道歉。」

再一次,我瞥着陈筱恩,「我不道歉。」

她脸上尽是得意骄傲,令人感到更气愤,真想上前甩她几巴掌,打烂她惹人厌的嘴脸。

忽然,她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表情一变,原先的得意骄傲瞬间转为委屈难过,活像一副被我欺负了的模样,语带哭腔:

「徐雪晴,你为什麽要这样对我?就因为我说的那句话,你便觉得我是故意摧毁你的便当?若你要误解我,我也无话可说,但是你这样无凭无据就认为我是罪魁祸首,不觉得对我很不公平吗?」

我横她一眼,愤愤道:「陈筱恩,你真的很无耻,居然到现在还不愿承认是你做的!」

「徐雪晴,我真的没做,你为什麽要一直针对我?」她委屈地咬着下唇,一脸泫然欲泣。

你为什麽要一直针对我这句话,应该是我要反问回你吧?

我不禁冷笑,泪水顿时沿着脸颊滑落,「就凭你每天都恶整我。」

班上霎时一片鸦雀无声,那些原先还在责骂我的同学不约而同,错愕地望着我,原先细碎的声响在此刻显得突兀地清晰。

我迅速拭去脸上的泪水,将抽屉里满目苍夷的课本取出来,往地上用力一摔,对罪魁祸首冷冷道:

「这些都是你的杰作,陈筱恩,不要告诉我你不认得!」

她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你血口喷人,我怎麽可能做这种无聊的事!」

「你问心无愧的话又何必如此激动?」我面无表情,她的一再否认令我更是气愤。

拎起桌上的饭盒,忽视她之後的狡辩与怒吼,我大步走出教室。

那是我第一次反抗陈筱恩,也是我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下发那麽大的脾气。

将便当里的饭全倒掉,我坐在走廊的转角处抱头大哭,虽然内心很难过,却有些畅快,没想到遵从自己的心行动会让人感觉像如释重负了般轻松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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