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默默的 — CH2 熟悉(3)

「後天就要段考了,希望我这几天死背的公式全都不要忘记。」欣欣闭上眼,诚恳地向老天爷许愿,或许会实现吧,我想,欣欣那样天真无邪的人,就像国中时的她一样,老天爷会眷顾她的。

国中时的她,陈语芊。

「放心啦,会实现的。」我轻轻地拍着拍拍欣欣的背,安慰着她,就像当年安慰芊芊一样,我哼熟悉的旋律。

大概是国二第三次段考吧,我不太记得了,芊芊明明成绩不错,却在那次考试考了倒数几名,让大家目瞪口呆,她自己则是泣不成声,在班上放声大哭,身为朋友的我,安慰她,算是我的本分,於是我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唱了首歌给她听。

〈愿望〉。

就像欣欣对老天爷许愿一样,也许唱这首歌,她的愿望就会实现。

但仅止於「也许」。

午休钟响起,班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掉以轻心,全都舍弃午休时间,只为了老师那无聊至极的秘密礼物,而我,则是那个唯一。

钟声响起,趴下,睡觉。

其实也没有甚麽人注意到我,他们都太认真了,让我有点不习惯这样的气氛,甚至开始怀念起国中时的回忆。

我没睡着,整个午休时间都拿来回忆,其实应该说梦中回忆。

「同学、同学,起床了!」女孩的声音传入我的耳里,她小心翼翼地摇着我,深怕她这样打扰我会让我生气,其实不会,我不讨厌、也不喜欢有人叫醒我的感觉,但我不至於对她生气。

「上体育课了!」我揉揉眼,睡眼惺忪地看着女孩,女孩丝毫不改她脸上快乐的神情,原因只有一个──她是芊芊。

那是我们第一次交谈的场景。

「走吧,我们一起去上体育课!」她兴奋地勾住我的手,把我连拖带拉带到操场和大家集合,随着体育股长做操、跑操场,直到体育老师到来。

「各位同学,我们今天要上的是你们最最最讨厌的垒、球。」老师刻意加重那两个字的力道,因为没有人喜欢垒球,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每个人都认为垒球根本是一种折磨人的运动,拿起球棒,用力一挥,球要嘛打到界外,要嘛被接杀,完全没有任何让人紧张、兴奋的心情,结果就只有两个,是要紧张兴奋甚麽?

早就会知道二年级球赛比赛结果的我们,对於输赢不是很介意,除了芊芊。

「各位!我们一起加油、努力!这次一定要得名!」芊芊对班上喊着的话,其实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我们班就是这样,对於没兴趣的事,就是完全没兴趣,不管任何人怎麽劝,都是不可能产生兴趣的,这样想起来,我们班也真团结。

芊芊对输赢特别在意,大概是受到家里影响的缘故,但她死都不告诉我到底为甚麽她那麽介意。

直到快毕业的某个假日。

芊芊哭着朝我狂奔,我不知道发生甚麽事,只能像那次考试发生的时候一样,无助地不断给予安慰。

「我、我、我爸妈他们……」只见芊芊泣不成声,想和我说发生甚麽事,却怎样也说不出来,这就是芊芊。

家里的事,她从不告诉任何人,包括我。

但我一点也不在意,更何况,谁没有秘密?

想到这里,场景突然一换,有人轻点我的背,我转过头看,一个小男孩的身影出现,虽然有些模糊,但我知道是谁。

又海。

下课钟声响起,我醒来,欣欣正转过头趴在我的桌上注视着我,我愣了半晌,随後打破沉默。

「怎麽?」我注视着前方欣欣的眼睛,她的眼睛很好看,深褐色的瞳孔有些空洞,但讨人喜欢。

「没什麽,只是想看看这位大牌的小姐凭甚麽在午休睡觉。」她眨了眨眼,嗯,睫毛很长。

「我说过了。」我蹙起眉说。

「好啦,开玩笑的,我只是想问,温浩允的伤……还好吗?要不要紧?」说完,窗外出现一道身影,对着欣欣说了句「我没事」,欣欣愣了良久才终於回神。

「温浩允,就别闹人家欣欣了。」我给了温浩允一记白眼。

「哈哈哈,我真的没事。」附上他的招牌笑容。

「屁,後脑杓遭到重击,都包成这样了,我看你应该脑震荡吧。」我没好气地说。

「……是这样没错。」他敛起笑容,严肃的说。

「但你不用感到内疚。」他说。

我和欣欣目瞪口呆互看对方,等我们回过神时,温浩允早已消失无踪。

最後那句话,到底是甚麽意思,我一直搞不懂,到现在我还是没搞懂,一句话形容──完全状况外。

但我猜,某天,他会告诉我。

或是,由我自己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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