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隔窗夜语之二
08玄真剑法
上官跫玥一从房间里走出,就开始嚷嚷:「差不多要去集会了,我一定是最准时的人!」
他才刚踏出房门,就见到一个女人痴痴的往上看,他赌定她是在看着屋檐,因为他几分钟前才把她所说很重要的东西扔上去了。
但他发现不是并只有那个女人,还有他的二哥,上官濬,居然从屋檐下来,手里拿着的-是刚才他丢上去的石子。
他希望她因为捡不到而去求他,可她竟然去找二哥来帮忙?!
他忿忿的想着,那个上官濬果然不是什麽好东西。
٩(ŏ﹏ŏ、)۶
月娥的脸色实在不怎麽好,我竟然感到心虚。我试图去接近她,但她只是撇开头。
不一会儿,上官濬从上面下来,难掩欣喜的和我说:「我找到了!」
只见他手里握着灵曜,拉起我的手,轻轻放到我手心中。我心中的某处悸动了一下。
「好好保管,不要再弄到那种地方去了。」他笑道。
我笑了笑,瞄着他一身脏乱的衣服,不禁调侃他:「你现在这样,还真不像个少爷。」
上官濬失笑道:「也不知道是谁害的。」
「朔姐姐!你在那里干什麽!」
一声尖锐刺耳的叫声传来,我吓着了,回眸一看,竟是上官跫玥,脸上还依稀带着嘲讽的笑。
「你为什麽要把我的小石子给他!」他大喊道。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正好上官濬要把灵曜交给我。上官濬一听,手顿了顿,原来还算高兴的表情顿时沉了下来。我还没反应过来,上官跫玥又突然冲过来,我连他的身影都没看清,下一秒,灵曜却出现在他手上,正被他把玩着。
然而我正要走过去理论时,他眼中一闪,居然跳着闪开了。他蹦蹦跳跳的在走道上奔驰,状似走得很慢,但我和上官濬却怎麽也追不上。
他只有在装智障的时候最像!之前我见到的肯定不是什麽三少爷!
「你给我站住!」我气急败坏的赶在他後面,想用跑的却怕会遭人鄙夷,我一边道:「你把它丢上去便算了,现在抢走又说是你的是怎麽回事?!」
上官濬知道说理没用,搭着我的肩对我摇摇头,我跺了跺脚,道:「你不知道,那不是一颗普通的石头!!」
我随即又追上去。
忽然,上官跫玥转进一个房间,我想也没想的就进去,没听见上官濬制止我的声音。
一进去,里面坐着很多看起来雍容华贵的人,他们的目光唰唰地朝我射来,我霎时愣在原地。只见上官跫玥冲向其中一个年轻女子,开怀地道:「娘,儿向朔姐姐讨到了宝物,看!」
那女子脸上闪烁着窘迫,面对众人有些不屑的眼神,她只好安抚道:「好儿子,娘看到了。快来这儿坐好,别让大家看笑话了。」
想必那女子便是琉璃了。
琉璃青着脸,原来花容月貌的脸顿时挤作一块。她面露厌恶的望着我,道:「你所为的朔姐姐就是指这人?」
我窘然,对着众人炙热的目光,我揖了一揖道:「奴婢失敬了。奴婢是三少爷的贴身侍女,没有管好三少爷是奴婢的罪过。」
「不会,我想除了温琉璃,也没人会怪罪你了。」另一边的一个女子回答,她的姿色也不输琉璃,一袭浅蓝色的青袍衬出她的风雅,只是年纪似乎比琉璃大些,眼角细微的纹路彷佛岁月侵蚀的痕迹。
我似乎嗅到浓浓的火药味。坐在最前头的男人,身上满是昂贵的首饰与丝绸,我猜测那就是上官家的大老爷了。他咳了几声,似觉场面尴尬,对着那女子道:「娘子,别为难琉璃了。」
那女子勃然大怒,对着老爷道:「你就疼琉璃!她生出个愚笨儿子,你就没怪过她!我替你生了两个举世无双的儿子,你反而是对她的孩子多加宠爱!温琉璃,你这只狐狸精,就会媚惑我夫君!」
温琉璃不满,想要驳斥,这时我後方传来脚步声,他温润的嗓音吸引众人目光:「娘,你息怒。而二娘,我娘只是天气热,因而暴躁罢了,诸多言语不必挂怀。」
琉璃勾唇,优雅的坐回坐位,没再多说什麽。倒是上官夫人很愤怒,她怒视自己的儿子,但仍然不敢说话,因为上官濬正笑看她。我回眸,他那蓄着柔水的双眼里头却又是极深的告诫,那是上官夫人不敢公然反驳的原因,是吗?
上官濬将视线转移到我身上,语气温柔的道:「别呆站在门口,还不快到一旁。」状似命令,却又像是要我赶紧离开。
此时,月娥将我拉出门外,最终上官濬望了我一眼,门呀地关上。
我与月娥,双双坐在木地板上,品尝着夏末暖暖的又夹杂秋气的薰风,一边无言的对视。好似过了好几个世纪,月娥才语带寂寥的开口:「我没想到你竟没逃出去。」
我无奈的笑了笑,任凭树梢扫到裙摆,落叶在微风中起舞。我叹息:「你很希望我离开?月娥,我和你处了这麽久,竟然今天才看透你的心思。」
月娥脸上一僵,诧然的望着我。她而後仰望着朝阳,似是在呢喃:「扑朔,若不是你,该有多好呢?」
我不太了解月娥在说什麽,但我懂。懂她的心情,她的痛。
「我理解,月娥,我会和他保持距离。」我像是下了决心一般,决然道。
月娥还是忡忡的看着我。
我回来了,翠晴很高兴。
但她看我的神情,还是存有一丝戒备。自从我和她说了那些话之後,她就有了那种-不信任别人的眼神。
当然,我还是她的好朋友,但是,有些东西还是无法永恒存在的。
「扑朔,所以说,是...三少爷带你回来的?」她在说这句话时,还小心的看了看四周。
我抿唇不语。但凡她提到三少爷,我都沉默。我知道,上官跫玥已经在关注翠晴,为了她,也为了我,行事都要小心。
翠晴还是像以前一样,但是眉宇间像是多了一分忧愁,那是伤悲的烙痕,是微画在世间永恒不朽的印记。她死後,能被好友惦念,能被哥哥挂怀,人终生所求的永生,也不过就是如此而已。
眨眼间,又是旭日缓降的时刻,我也做下了一个决定。
上官跫玥一样要出门,我嘲讽他道:「怎麽,每日深夜出门,不会是去嫖妓吧?」
他欲关门的手停了下来,手放到腰间的剑柄上,握紧,对我笑道:「嫖什麽?」
我身子一寒,眼见那剑的寒光已绽放出来,我乾笑道:「不,没、没什麽。只是我想,也不需要把我关着了吧?反正我也逃不了,而且那石子也还在你那儿,这样被关一个晚上可闷了。」
「很闷吗?」上官跫玥冷笑道:「但我看昨日你倒是聊得很开心哪!令我担忧得很,你是否透露出什麽了?」
我又一寒颤,他那双狭长的眉眼带着杀气猝然间看我,正以为他要一刀了结我时,他的表情又骤然舒缓,淡淡的道:「不过你说的也对,你的石子还在我这,你应该不敢搞出什麽麻烦。今晚就让你自由,但别乱跑,否则我回来会收拾你。」
见他轻轻阖上门,我诡诈的一笑,一会儿後,便蹑手蹑脚的跑出去,猫着腰,缓步到上官濬的房间後头。月光下,他果然站在那儿。上官濬的青丝并未束起,只是披倘在他的肩上,他的神情不知为何有些忧愁。
「我等你很久了。」一句话,不知为何有深深的惆怅。
我微笑,道:「你知道,我要你来的目的吗?」
上官濬沉默了许久,「若能不知道就好了。」他看着我,眼里满是不悦。
我凑上前,有些恼怒,恼怒他的犹豫不决,我道:「你要我看好三少爷,希望我会武功。但结果?现在如你愿了,我甚至怀疑是你在背後操弄的,先不提这个,你也不想亲自教我武功,不是吗?」
「我被推入火坑,但只要有武功,连三少爷也奈何不了我吧?」我冷冷的道。
他凝视着我许久,随後淡然的说:「扑朔,我只盼你记住一件事,那便是武力不是万能的。这就跟为什麽一个君王虽然拥有强大军力,却仍然被灭国的道理一样。」
「还有,最让我不解的是,」上官濬脸上尽是困惑,「为何你总是那麽多疑,怀疑我是幕後指使的人?」
我看着他,他痛苦的看向我。我一声轻叹:「对不起。」
就这麽一句,轻轻带过。
他也叹了口气,尽是无限的感慨。「我要教你的这套剑法,名为玄真剑法。要学通不易,但也不难,练时需平心静气,急则不然.....」
我制止了他,赧着脸道:「我没告诉你,我想学的是轻功吗?」
他摇了摇头,「你不适合,别总想这要逃跑。某些人,就算你逃了几十年,他仍旧会死缠你,这时,就算有轻功也无用武之地了。」
我点头,见他悠然使剑。那把剑一出,似能撼动周围树丛,刮起一阵旋风。「此剑法自出剑便无让敌人逃跑的时机,一运到底,快如风,烈似火。待运行完毕,敌人已身首异处。」他迅速地移转位置,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上官濬,他的青袍尾端翩然飘起,手上剑端却彷若杀手,玄真剑法,是美与残杀的共和体。
恍惚间,那把利剑出现在我眼前,我想逃,但动不了一步,彷佛有什麽将我震慑住。当一切停止,像是时间停滞之时,那把剑不再晃动,我也不见它和上官濬,只觉颈部一抹冰凉。
我害怕了,退後一步,撞到一人的怀中,正是上官濬。他是何时悄然无息的消逝并出现在我身後的?
他的神情迷离,待我唤他,他才道:「若我刚才使劲,你就亡在我手里了。」
我转身看他,轻笑,道:「但你不会。」
他霎时愣住,竟是苦笑:「是啊,我不会。心软,是任何武功最大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