伫立在门口已经二十分钟了,经过的住户各个都以异样的眼光睥睨她,还以为是忘记密码而被反锁在家门口,殊不知根本不是这一回事。如果是主人自己一人还好,但身边却还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陌生男人,难免会引来左邻右舍的注意。
宋雃妶心里非常挣扎,到底该不该带他进去?但毕竟都已经走到这了,难不成要再送回警局一次?今天已经够疲累了,现在连走下一层楼都懒得去,何况是离家一段路的地方。
撑这麽久,也是苦了自己,如今也走投无路,只能顺其自然的走下去。她心不情愿的抬起手,对着黑色密码锁输入了四个数字,喀答一声。宋雃妶阖起双眼深呼吸几秒,清醒意识,随後压下了门把,打开大门,拉着他的外套迅速进去,有如做了什麽坏事般的畏畏缩缩。
一进到熟悉的玄关,僵硬的肩膀终於稍微放松了下来。解开陪着自己奔波已久的靴子摆放好後,宋雃妶把包包往沙发一扔,习惯性的走向厨房,打开金属色的冰箱拿出一罐气泡水,拉起拉环"波"一声的轻松打开开始啜饮,即使天气变冷了也照喝不误,但她却忘了一个点,这个家现在已经不只一个人了。
他不知所措的愣在一边望着宋雃妶豪迈的动作,心里感到有些旁徨。
享受到一半,余光瞄到了那双清澈的眼眸,瞬间止住了动作,有些不好意思的悄悄将喝剩的气泡水放回冰箱,尴尬的领着他到沙发坐下,「你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宋雃妶乾涩的问。
才刚坐下没多久,就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征住。他依旧左右摇头,无辜的看向别处。
那该怎麽办,总不可能以後都叫他欸或者你,宋雃妶已经很久没如此这样的烦恼,彷佛就像是在帮宠物取名字一样的困难。
突然,一个柔软的声音打破了宁静,「花。」他凝视着伫落在墙角边的那一盆栀子花喃喃道。
宋雃妶的目光随着他看去,想起那是去年秋天在自家门口旁捡到的盆栽。灵光一乍,秋天的栀子,乾脆就暂时叫秋栀算了。过不了多久,她慢慢试着开口喊,「......秋栀?」
秋栀听到,立刻回首茫然的望着她。看来,他对这一个名字挺有感觉的。
简单的晚饭过後,宋雃妶收拾桌上的泡面残渣,秋栀则是屈膝坐在沙发上,低头玩弄着修长的手指,不亦乐乎。忙了一会儿,她拖着无力的身子瘫坐在椅子上,缓缓眯起眼睛,打算歇息一下,却才刚过不久,就被他给打扰。
「身体脏脏,不舒服。」秋栀离开了自己的小宇宙走了过去,用力的摇晃她的身子。
宋雃妶不耐烦的睁开双眸,叹了口长气,难道就不能安静个五分钟吗?想起方才吃面时,他也是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可是却完全听不懂话语中表达的意思,彷佛身边待了个从火星来的外星人。
「不舒服啦!」秋栀眼看宋雃妶没理会他,变本加厉的施展力气,差点让她把还没消化完的面条给吐了出来。
「好好好!我带你去洗澡不要再摇了。」宋雃妶赶紧站起身脱离痛苦,三两下就把他给安抚下来。
用嘴巴说当然简单,但没有换洗衣物,要怎麽洗澡?宋雃妶说出了口,才意识到这一个大问题。立刻跑到房间去,打开衣柜翻找,她却没发觉秋栀也默默跟着走了进来。偌大的衣柜里头尽是深色系的衣物,而且以他的体格来说,也没有一件衣服适合他穿。
忽然,「姊姊好了吗?」秋栀单纯的问,完全不晓得此刻的已经犯了地雷。
宋雃妶瞧见他也进来,脸色瞬间一变,立马拉住他的手腕给带了出去,神色惊慌的不知视线要摆哪儿,「以、以後,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进去。」靠在阖起的房门边,尽力镇定下来,带着硬撑的冷静的口吻说。
秋栀没察觉到错误,天真无邪的回问:「为什麽?」
一股压迫感直冲心脏,逼的快喘不过气,那些零碎的画面有如当机的电影,重倒覆辙的放映在脑海里,宋雃妶不由自主的抓紧衣角,嘴唇渐渐颤抖起来,却依然若无其事的保持下去,「不是要洗澡吗?你坐在沙发上等我,我去找衣服给你。」她转移话题,敷衍秋栀後,再度进到房间去,点亮所有的灯,驱赶心里的那份梦魇。
那一天的一切,直到现在还清晰保留在头脑里,无法抹灭,造成多年来的折磨与痛苦,以及每夜的噩梦。也令她不敢与第二个人待在同一间卧室,因为她惧怕,不知道下一秒钟会生什麽事,可怕的无法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