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傾舞③十里紅妝 — 楔子。前塵一夢

我,永远不会忘记--

那一年,烽烟战乱,满目疮痍,他那样遗世孑然的孤影站在至高处,曾经温柔的像是要出水来的凤目,染上深沉的恨意、滔天的怒火。

那双曾经救治天下,给芸芸众生带来幸福的手,染满了与他不相衬的腥红,曾经一袭冠绝天下的白色锦袍,染了红,刺痛了我的眼。

伤了他的情,痛了我的心。

我喜欢他,甚至爱惨了他,可天若有情天亦老,怎能怒骂一句老天无眼?

天色血红,大劫现世,唯有六界荒女可让天地回归清静,制止生灵涂炭,我自嘲一笑,笑中带上我未曾拥有的狂妄与不甘,那份清纯天真、不闇世事的神情,早已伴随那个人的变化,消失殆尽。

六界魔皇、六界荒女,生生世世的宿命天敌。

司命老神君的话,不自觉的浮现在脑海之中徘回,挥之不去,又或是不愿挥去?

冥华,渡生死,红颜劫。

桃朔,普苍生,斩情关。

以及,我认真至极,他却当做玩笑戏言的承诺:「华,以後我要嫁给华!让华替我脱缨,替我缨徽!」

只可惜了自己,许了一生,未能实现。

「傻瓜呆,你未何不试试,逆天改命一次?」当年,凤阳神君看着我,目光微敛,复又道:「本神君认识的傻瓜呆,没有不敢去试的事物,只有她想不到的法子、办不到的微末实力。」

迟迟没有答案,也不奢望会有答案,凤阳神君换上一贯藐视众生的自傲眼神,道:「你六界荒女又如何?还不是让本神君看着大起来的,怎麽强大了,却不敢了、止步了?」

「喂,你是谁?为何占着本神君拉把长大的傻瓜呆的身子?」凤阳神君的目光略寒,我浑身一震。

是,对话历历在目,言犹在耳,可却改变不了现在,记忆回响的歌曲,最终只能选择封坛在缸中,然後放任它沉入汪洋大海之中,遗落在大千世界的角落,不要寻找、不可找寻。

天地时隔久远,不再有他,不再有......不、再、有。

......

「朔儿......哭出来,哭......出来。」冥华的声音很轻柔,堪比三月的春风拂面而过,冥中之华,他就是一盏在凄凄夜色中的明灯,照亮万物,「莫要憋坏自己,咳咳......可惜、可惜......未能......同你、同你一起......在凡尘过......」年关!

为什麽,好不容易做到了,你却又变了回来,为什麽?

纵然如雪白衣锦袍上的血花仍在,可目光缱绻柔意,这是自己克制不了的念想,却真实呈现眼前。

......

「朔儿,你可知,芸芸众生平等?你以後可要以天下为重。」冥华温柔教导着,手上的书卷是我早已背的滚瓜烂熟的医书。

我笑问:「像华一样习医救治?」

「叫师父!」冥华无奈抚额,那时冥华根本不知道,眼前傻瓜呆,最爱看他困扰的模样,那时我咯咯笑着。

......

回忆太多,累人、泪人。

玉华山上,窈窕的身姿穿着一袭白衣玉兰锦裙,纤细柳腰系着金色锦缎,肩上批着白绒狐裘,金色水眸灵动的眨着,樱色的唇抿起,如墨色般的三千青丝只用着一根羊脂白玉簪绾起,身後披发随风飘荡,恰似九云天上仙子误入凡尘。

「今天是华你的忌日,可否容朔儿......由头开始思念历历过往、嘻笑怒骂......」我呢喃自语着看着眼前的衣冠冢,以及一把正气凛凛、削铁如泥的华云剑。

「你不说,朔儿且当你答应了,可好?」我展露千年以来的第一抹笑意:「华,朔儿怕,怕你怪朔儿千年都不来看你......你说你一生问心无愧,虽有遗憾,却是无悔,」

「可我却後悔了,如果此生能够重新来一遍,朔儿宁上穷碧落都要随君。」白雪皑皑,纷飞落下,迷了我的眼,一如你惑了我的心一样。

「我至今未曾闻见凡间口中的年载,朔儿等,等君归来,携手朔儿一场风月。」嘴角轻扬,我不知不觉的沉睡过去,我做了一场梦,一场美的让我流泪,却破涕而笑,梦语呢喃:「你终於,肯入朔儿的梦了,是麽......」

......

「朔儿,为师赠你一物。」

「这是什麽东西?好漂亮啊!」

「同心结。」

「同心?」

「咳咳......师徒本该同心。」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丝丝网,中有千千结。

天不老,无妨,你不老,我情难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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