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芮点了一根菸,缓缓地吸了一口,又缓缓的吐出,手指夹着的菸就没再吸过第二口了。
菸头烧着,她若有所思的盯着那微弱的火光。
我讨厌菸味。
「很臭。」我看着她,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我忘了说,田芮还是个很良的不良少女。
她瞥了我一眼,又吸了一口才把菸给熄了。
基本上,田芮只抽菸。她滴酒不沾──都可以当我妈的榜样了。至於吸毒、打架这种无耻的事,她一律不干。
所以,我称她很良的不良少女。
我盯着她许久,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恍神的发着呆,做事也心不在焉的。
「你昨天遇到余兆珽了?」大概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她转过头奇怪的看着我,似乎是有些尴尬,清了喉咙开启了话题想转移我的注意力。
「你怎麽知道?」我竟然觉得有些心虚,好像做了坏事被她抓包一样。
「他跟我说的。」
这些天田芮跟余兆珽是蛮常聊在一块的,也不晓得他们究竟是怎麽混熟的,大抵是余兆珽连续两个月下来都每天来报到吧。
我顿了片刻,像是意识到了甚麽,「你怎麽会知道他的名字?」
「很奇怪吗?」她一脸不以为然的看着我,有些好笑道。
我点了头。
──知道名字就知道名字,有甚麽好大惊小怪的。
「嘿,小雏菊。」说曹操、曹操到。
今天他门一推就往柜台这里走来了。
我没有回应他,只是看着他走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哟,不告我性骚扰了?」他故意调侃道。
他故意的,肯定是!
「小雏菊。」我念了一次。
「啊?」他不解地瞧着我猛眨眼。
「小雏菊。我叫小雏菊,小雏菊是我的名字。」
这绝对是田芮第一次听我讲这麽长的一句话──因为她又露出奇怪的表情了。
「真不够意思,没诚意。」他又笑了,很好看的那种笑,「啊、对了,你妈妈……」他说着,眼神沉了沉,话就此打住了,像是怕我忌讳着甚麽。
「嗯,她酗酒。」
我不曾跟别人谈论过家里的事,余兆珽还是第一个,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该说些甚麽,所以我只是简单的带过。
田芮挑了挑眉,跟我共事了这麽久,她也是第一次听我说这些。
「看得出来……你都不会想上学吗?」他停顿了一下,又很认真地说道,「虽然不会有学生喜欢上课啦,哈哈。」他乾笑搔着头。
听他这麽一问,我僵了几分,但又很快的装作没事,「想。」
「咦?」
他大概是对於我的乾脆有些震惊,为了避免尴尬,他应了一声也就很识相的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对了,你几点下班?」
「七点。」
他看了一眼挂钟,点头,「嗯,好。等我,先走了。」说完,我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便转身匆匆的走掉了。
「莫名其妙。」田芮暧昧的看着我笑着说。
还记得,从第一天跟余兆珽相遇时,田芮也说过这麽一句话。
我差点忘了有这麽一回事。
七点一到,我跟田芮迅速收拾完店面,一推门出去就看到余兆珽站在路灯下。他无趣的踢着小石子,等我下班。
「嗨。」似乎是注意到了我,他抬头跟我打了招呼。
「……嗨。」我有点不自在,想试着学他那样轻松地打招呼,但我怎麽学就是哪里有点怪,实在非常不自然。
田芮朝着我们挥了挥手,迳自往回家的路走去了,丝毫没有要等我的意思,也摆明就是「空间留给你们两人」。
「走吧,我送你回家。」他一边说着,很是自动的就拿走了我的包包。
「你干嘛?」尽管天色已经暗了,我们一男一女这样走在暗巷里怎麽说就是危险,但怎麽说我就是没有对他产生任何戒心──我甚至感到安心的。
「没什麽,只是昨天那种情况让我有点担心。」他将头转向了另一边,即使一片漆黑中只有微弱的路灯在支撑,我还是清楚的看到了他耳根子的红。
「担心?那醉鬼是我亲妈。」
「黛西,」他突然扳过了我双肩,神情全是认真,我知道他不是在跟我开玩笑,「万一那不是你妈妈呢?昨天是你幸运。」
「那不关你的事。」我挣脱了他的禁锢,继续往前走。
「黛西,我是认真的,我不希望你出了什麽事。」他追了上来,再次抓住了我的肩膀,把我转向他,好让我不得不认真面对他。
「余兆珽,我也是认真的,那是我们家自己的事,你不要插手。」
虽然他没有明讲,但我也大略意识得到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