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避开穆王爷耳目,夏侯玉只得狠心将一般平民拉进局中,咬牙将之推入棋局,混淆视听。
更为增加监视者对於消息的辨识难度,更混入不少渗入护卫府中、属於穆王爷势力的一方。
真假参半,消息越渐凌乱,周旋之间,偶时夏侯玉一不留神,自己都会好一段时间慌乱。
这步棋,只求皇甫清尽快养好伤势,至少保留小命。
夏侯玉每日上街,分别交托几封书信,其中有穆王府的眼线、也有无辜遭受牵连的无知平民、自然包括夏侯玉在府外的那些後手。
消息偶尔真偶尔假,随机混在其中眼线与平民的信件内容。
有几封给平民的信件内容,无异是要人寻一处隐蔽,藏身其中,名目各有。
有说家人受缚,乖乖听命即可放人、亦有夸言某处藏有金银,代有缘人寻之、或直言委托,求有勇之人前往相助。
人总容易耽忧、容易贪婪、或有豪情壮志,夏侯玉不得不在此时行这一着。
藉以驱使各方人马前往某些地方,混淆皇甫清藏身之处,也有其中一些人,察觉皇甫清真正躲藏地点的线索,但这些人,无不是那些豪情壮志的英雄豪杰,就是那些後手。
一来一往,镇日紧锁的眉头,渐渐有舒展趋势。
穆王爷见手下忙乱一团,怒气横生,更是宁可杀错、未免放过,将所有可疑人不是抓回审问,就是当场格杀。
更是弄得民不聊生。
「等事成,就以我夏侯玉人头,做赔罪吧。」知悉穆王爷暴行,每到深夜无人时,夏侯玉总忍不住望月低喃。
那些被他拖入局中之人,全是无辜,官场斗智下的牺牲者们,夏侯玉把每一个人都深刻的记在心中。
打定主意,在他有生之年,必将那些牺牲者的遗孀当作自己家看照。
局,越渐凌乱,越渐火热。
穆王爷最後,乾脆也放任不管,招回旗下所有高手、养精蓄锐,只等最後关键一刻倾巢而出,将皇甫清正式送上黄泉之路,也顺便将夏侯玉这个长年刺,一举拔除。
穆王爷的养息,更给夏侯玉如履薄冰的焦急感。
皇甫清虽在这一连串混乱中救回小命,但还一身重伤,无法跑跳。
若真与穆王府发生冲突,只怕回皇城路上,小命休矣。
最後一步棋,显得额外危险。
「也罢,置之死地而後生,若是不行此步,那才真正永不超生。」夏侯玉紧掐手中最後一批书信,在几次纠结中下决定。
他要动员所有能动的後手,那些影护卫,务必将皇甫清安然送达皇后面前。
就连皇上,都不可信任了。
中秋当天,正午时分,街上热闹。
夏侯玉出行,在人潮汹涌的商街上兜转,甩开几名紧盯的耳目,接着来到一处店家,解了一匹快马便鞭策奔跑,随之,更有几名壮汉武士,随夏侯玉的出现一同跃上骏马。
穆王爷的手下见状赶忙分散,剩下来的人自动分做三派,一些人留於店家附近潜伏,一部份追上夏侯玉一干人等,余留一名手下回穆王府通报。
夏侯玉急奔城外,率众在林中弃马奔逃,让追上的那些人以为夏侯玉真要去皇甫清藏身所,这才曲折。
穆王爷收到消息,欣喜之余,也赶忙下达指令,要所有刺客全神戒备、追杀夏侯玉,当然最好是连皇甫清一并解决。
实际上,却也着了夏侯玉的计策。
正当一群人从穆王府敲无声息的离去,前往城外时,隐藏在远处高楼的几人也有了动作。
在确认自己行踪尚未曝光之下,几人各背上一个大布袋,用各种方式掩藏;有藏於酒桶之中、有掩於牧草之下、或直接放上白布,充作屍体。
纷纷护送皇甫清离去,而谁真正将皇甫清带走,却也难以分辨。
夏侯玉这也是不得不如此小心翼翼。
难防穆王爷也留了一个心眼,关注着自家附近。
好在穆王爷此次怕是过於自信,坐在堂中品茶的尊贵男子,正等着手下刺客回传好消息,以至於尚未反应这些人的动向是否有异。
另一方面,夏侯玉率众与刺客们苦苦纠缠,意在拖延。
也不知两方人马闪躲交战多少时间,直到忽然一人突兀地冲入林中,与夏侯玉会合,夏侯玉才展开了反击的攻势。
攻势猛烈、毫无顾忌,本已起了疑心的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此番怕是中了调虎离山。
一名异族打扮的老者特别愤怒,操着奇怪口音对夏侯玉叫嚣,咒骂字句中,偶尔参杂家乡语言,总地来说,肯定都不是什麽好话。
有几名刺客在与夏侯玉交手几番仍讨不了便宜後,果断对付那些影护卫去,显然老者特别孤傲,不屑与其他刺客联手对付夏侯玉众人,反而独挑夏侯玉,面色凝重却不失自信。
「只有你有资格当我对手。」老者身躯瘦小,双手小刀变化诡异;就如同他所言,一干刺客中,确实只有他能与之对上一二。
夏侯玉不言不语,视线对上便冲前与老者交战缠斗。
不给对手反应时间,夏侯玉此时没太多心力与之纠缠,身後不少护卫正在与其他刺客对峙,他不想因为身为武人的自尊而害了一帮兄弟、更误了大事。
自尊、骄傲,全都可以放下,只要让他可以顺利将军对手。
「乾脆!」老者挥舞双刀,笑容阴邪,一张脸透着一股贪婪,举手投足间散发让人不寒而栗的氛围。
夏侯玉拧眉,荒唐地,竟从那双混浊双眼看见过去的自己。
「若我当时继续行歪路,是否也会变成这样?」他忍不住轻问自己,当作反省。
苦涩笑容展开。
若真变成老者这般模样,怕是小晶泉下有知都会被他气得回魂。
脸颊冽冽,稍稍闪神的夏侯玉一阵心悸,慌忙暴退,这才逃过老者攻击。
若再慢上一步,鼻子或许都会被切没了。
老者掏出一把弩弓,弩上箭头颜色呈诡异翠绿,显然淬满毒液;尖笑一声,朝着夏侯玉猛射机关弩弓。
凝神专注、心无旁鹜,夏侯玉手腕扭动,挥舞配剑与剑鞘,在面前形成一面剑强,防御袭来的毒箭。
可惜弹开的毒箭敌我不分,大部分波及一旁乱斗的众人,有护卫,亦有刺客。
见老者豪不在乎伤及同伴,夏侯玉心中更下决定,绝不能留老者一条生路。
好在毒弩只有一把,老者淬口唾液,又祭起双刀,朝夏侯玉双手双脚不断进攻,偶尔出其不意将攻击引向面庞,套路恶毒。
夏侯玉眉头又拧更紧,专注与老者对峙中,发现对手招招阴毒,意在伤人,不在杀人,而且是让人受上一次,就算活下来,也终身残废。
袭向手腕的刀如毒蛇刁钻,夏侯玉运使剑势抵抗,还得分神注意老者另一只手的套路,有时候都会危险地出现在眼前或脚踝。
若吃上一刀,肯定瞎了或筋脉断裂,但还不致死,这便是越与老者纠缠,越加深夏侯玉除之後快的本心。
几番交斗,他刻意露出破绽让老者觊得,老者战得欢,没想到惊险之中,夏侯玉还能分神算计自己。
身势如飞蛾扑火,双刀直逼夏侯玉那处破绽。
冷笑染上唇边,夏侯玉剑锋再舞,剑鞘亦同,袭上老者双刀,蓄力已久的招式硬是弹开双刀,老者踉跄不稳,夏侯玉更趁势次出长剑,顿时,老者胸口绽放一朵鲜红写花。
老者不敢置信地愣神一瞬,夏侯玉再扭刀鞘,朝其後胸狠狠一击,顿时一口鲜血向前喷洒,在碧绿的草地上显得格外刺目。
「小子,心机倒是颇重……」半跪喘息,老者呕着鲜血,细微动作都扯动胸口与背後伤处,疼得他几度晕厥。
夏侯玉没想与他废话,扭剑直指老者天灵,准备刺下。
「死也要拉你作陪!」霎时,老者发出狂笑,从怀中掏出一罐黑瓷瓶,拔栓朝夏侯玉喷洒。
黑瓷瓶出现,夏侯玉胸口一阵狂跳,虽不明白这粉末是什麽东西,及时闪躲,却也为时已晚。
乌黑的粉末扩散,眼看就要覆盖夏侯玉。
难道,就止步於此了吗?
夏侯玉脑海不免跑马闪烁,过往记忆一幕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