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傘面上的淚滴》 — 之一 自傘面滑落,漾起一片蔚藍(3)

张颂怀的忍耐,并没有实质性的作用,只是当他自以为忘却了、不再想起了,却在某个不被承受的临界点突地被宣泄。

旁观者清,局外人都明了,不是忍耐就可以不受伤害。忍耐这种行为就像吸菸,当尼古丁刺激了中枢神经,时间一长便很难再去戒除。

爱情不是经由个人的压抑变能杳然隐去,唯一能冲淡思念的,只有时间。不需要刻意去欺骗自己并不在乎,这样只会造成反效果的害处。荡然的去想念、回忆,久而久之它就成了日常的一部分。

只是,旁观的理性并不能带入轰轰烈烈的爱情里。

所以,这种时候就需要友情。

假使是戒菸时,逐步的进行最後必定也可以戒除、甚至是请别人代替将菸盒丢弃,并监督自己不可再去购入……但是爱情不是消耗品,也无法彻底根除,这时就需要有个陪伴的力量与你共同面对过往,将之化为你朝暮共处的一个支撑。不刻意去停止想念,这是我常告诉张颂怀的一件事。

张颂怀还是如常的做着他那份花茶坊的工作,无意间的痛创并没有打乱他的日常,依旧是那个朝九晚五,配合着一般白领阶级的脚步,经营着小小馥漫的茶坊。

颂怀自己并没有提起过,他的工作就是间转角茶店的老板。这事实还是一次我打定主意观察他、将他的一切弄清楚才打探出来的。

早该想出来的,我那时还颇为自嘲。如若不是某家茶坊的老板,那家中还会坐拥成堆的茶具的人,不是特别锺爱收集各类烹茶器具,就是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怪癖。

为了某种执着,他似乎很喜欢煮茶,到了如痴的地步。

「欸,」我点了点他的背。「带我去东京铁塔好不好。」

「干嘛干嘛,我这几天让你暂居在我家已经是对你最大限度的宽容了。」

因为要帮颂怀欧巴走出阴霾,我就勉强抛弃原本的小套房搬到这间三十坪、而且原本只有一个人住得公寓里头──连我都挺佩服着自己的决心。

「为什麽突然想去东京铁塔?」

拿出张传单我手指着一处摺角,「两人同行一人免费。」

「那你赚钱带我去啊。只要一个人的钱欸。」

「所以才叫你带我去嘛。」

会想去东京铁塔这回事根本不是我的意思。

根据我周延谨密的统计,每个人都有一个消息灵通的好友。

而我会做这个统计并不意外,恰好也正是因为这个推荐我和张颂怀去日本的损友──小拐。

会被叫做小拐其实没什麽特别的原因,她的腿并不瘸、走路也不故意一拐一拐的……真正的原因我也不记得了,好像就是因为念得顺口吧。

小拐是个短发的女孩子,特意挑染过棕色的发丝显得更为俏丽。

她不美,但她真的很可爱。

经过她的言词凿凿,也就是某天小拐在路上看到我和颂怀欧巴在逛街然後她误以为我们是男女朋友,就叫我赶快和他去日本约会,还埋怨我怎麽没有提早告诉她就这样将她蒙在鼓里。

哭笑不得的,那时候的我。哪里是情侣呢,连那次逛街都是我拖着他去的,要不然他可是死活不愿意和我同行出门。

小拐的故事我之後再提吧,张颂怀的东京铁塔之旅已经快要促成完毕了。

「不过……真的是挺便宜的。」

似乎有些微被动摇了。「我就说吧所以旅费我们就七三分吧。」

「我三你七吗?没想到你对我这麽好。」

「用膝盖想也知道是我三你七好吗。你的茶店那麽受欢迎多出一些钱也是应该的吧,还有这张传单这项资讯是我找到的当然是我出的钱少啊!你有没有逻辑性啊你?」

「别激动,连珠炮的语气我听不懂……等一下,你怎麽知道我是茶店老板?我不记得有跟你提过啊。」

竟然一不小心脱口而出了……「没有啦我是想说你家里那麽多茶具,工作应该也跟茶类有关,所以我就想说会不会是附近茶坊老板这样……」

明摆着一脸就是不相信,他瞅着我:「喔。那我们打电话去旅行社说要参加吧。五天四夜你要先准备好行李啊,有种预感如果没提醒你的话,最後一定还是会忘记。」

「好啦,」吁了口气还好张颂怀没有继续追问。「日本,我来了!」

或许、这样也能够利用愉悦来消磨张颂怀对「她」的思念吧。兴奋之余,我分神这麽想着,不自觉望向张颂怀那脸笑意下掩藏的很好的那份无奈,以及始终挥之不去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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