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如往常的无聊的早晨,阳光却格外刺眼,照射在纯白的窗帘上,刺眼的可以,敲击着我的睡意,像是不断的提醒,今天是个不一样的日子,更加深了那突兀的落差。开学日。梦魇般的闯进我的生活,太过日常,而显得十分突兀,放弃挣扎,拉开棉被我决定起身,半梦半醒的走进浴室梳洗,下一秒钟的清醒,已经到学校了。熟悉的校园,熟悉的环境,映入眼帘不是鲜少踏入的彼端,而是对昔日校园的熟悉、回忆以及平静。
记得我小学毕业那年,为了逃脱那梦魇般的境地,拚了命的想离开,拚了命的想逃出那段不堪的过去,於是我参加私立学校的入学考,听取父母的建议,顺利考上我现在身处的这个校园,度过平平静静的三年,至少这三年和小学时的大风大浪比起来算是足以忍受,虽然不代表未曾受伤,但这样的平静已足以让我安心,於是我决定直升高中部。
因为是直升所以不用花费太多力气认识校园,适应对我来说向来是件太过麻烦的事,不喜欢生活有所改变,平凡简单的生活才足以让我安心、感到平静,或许桃花源会是最适合我的地方,但那毕竟是虚幻的,现实生活中唯一能让我感到平静的,是沉默。
而他,打破了这份沉默。
分配好座位,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的看见站在台上的老师,没有打算搭理谁我自顾自的吃着我的午餐,三明治,原本应该是早餐的,却因为早上班导师宣布注意事项宣布的勤,耽误了我预定吃早餐的时间,於是这就顺势成为我的午餐,但我倒也不是很在乎。四周有些吵杂,或许是一开学的气氛本来就是这样生气蓬勃、嘈杂不定,各班偶尔有重要事项要宣布,虽然我们这科只有两班,但我想今天可能是广播的声音太大,也就不再理会。
「你知道刚才广播说的步枪吗?」当我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时,坐在我前面的男生转身对我说。这句话突然把我从自己的小小世界拉回现实,回过神的我就这样傻楞楞的看着他。
「就是教官室刚才的广播啊!」他天真地笑着,洋溢青春的气息。
我摇摇头。
从来没有仔细观察周遭事物,不是因为身边的事物不美,而是害怕身边的事物太美掀起心的波澜,所以对事物保持冷漠、紧紧关闭自己的心,只要不触及任何自身的情感,心中不激起一丝波澜,我就可以装作不在乎,假装事情从未发生的平静,在不打破孤独的前提下,身在一贯适应的区块,我就可以活得很好、很好。
自然,这样的我、什麽都不可能听见。
「是喔。」他好像对我不懂步枪感到失望,但随即又恢复微笑转向我。「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徐佳颖,国中部直升的,你呢?」
看着他耀眼的笑靥,一股友善的温度传递而来,以不容抗拒的姿态闯入我的世界,心里激起了一股什麽,又或者没有。望向他,自从经历那件事,我开始封闭自我之後,已经好久没有人像这样友善的对我笑了。
「怎麽了?」沉默许久,时间的漫长几乎让我遗忘被我搁置的他的问句,而他却再度扬起微笑,不带一丝犹豫,那是我世界里从未出现过的,光芒。「我吓到你了?」
「嗯,没有。」看着他无害的笑容,我轻轻的回答。「我是胡心蝶,和你一样是直升的。」
接着,他像是得到宝物般,满意的笑了。
午休的钟声响起,我还在回想刚才发生的事。因为受过伤所以对友情产生了不安、恐惧,为了保护自己,选择沉默,单纯活在自己的小世界,不想再次受伤,所以不再相信友谊。但如果世界上不存在所谓友善,那刚才的那是幻觉?还是梦?
如果他,徐佳颖,带着真心前来,绽开足够友善的微笑,那是不是代表这次我可以再相信一次友谊?能够再次信任眼前的一切?我害怕,害怕深深伤过的自己,抱着碎裂的心重新面对友谊後,会连一个友善的笑容也无法承接,连一个单纯的信任也无法给予,正因为这样的自己太过破碎,而无法赋予自己所盼望的纯粹,到头来才发现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场空,只是一场桃花源般的美梦。从来,就不是真的。
不是不能相信,但至少我现在还不打算相信谁,我只想保全自己。
只想,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