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归来,面临的即是残酷的开学。
一想到昨天晚上,我分明已经认分地在烫制服了,偏晔希还要来闹,炫耀自己还有大半个月的假期。
哼,大学生了不起啊,我上学,你还不是要打工!我才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
然而,纵使努力调整心态了,开学典礼上,仍不免生出埋怨来:各事处美名曰报告,其实根本是众组长主任轮番上来训话嘛。
讨厌……究竟还要站多久啊?
「欸,小诗。」就当快要脱水时,润润推了推我,小声提议道:「我们去厕所吧?」
「老师会放人吗?何况我们还是两人一起……」摆明了意图偷懒啊。
「放心啦,新导的脾气我差不多摸透了,她会答应的。」
果然,老师只交代了句「别去太久」,便爽快的放人了,润润得意地朝我一努嘴,蹦蹦跳跳的,欢快的像只小兔子。
「那天来接你下课的到底是谁啊?」
一脱离燥热,来到凉荫舒适的环境,她的八卦模式立刻启动。
我想想也没什麽好隐瞒的,便答道:「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叫邵晔希。」
「从小一起长大?哇,那不就是青梅竹马!你喜欢他吗?还是他喜欢你?」
「什麽喜欢不喜欢,就是朋友。」我没好气。只要一提到有关帅哥或男女的话题,润润的思维就特别发散。
「江小诗,身边这麽一个大帅哥你居然不动心?你眼睛到底怎麽长的?」
「拜托,哪里帅了?就算真的有一丁点帅好了,看了十几年也看腻了啦。」
我在贩卖机前停下,按下一瓶绿茶──十几年来一贯熟悉的喜好,匡琅。
「嗯……既然你那麽嫌弃,为了不暴殄天物,介绍给我认识吧,他是单身吧?」
我正要接话,却发现答不上来,迟疑的道:「我也不知道?」
「怎麽会不知道,你们不会聊到这个?」
之前听刘彻约略提起,上台北一事虽有邵家全力支持,却也不是没人反对的,当时晔希好像就跟女朋友吵了一架,也不知道现在分隔两地,又是什麽情况?这段时间住在一起,好像也没见晔希有什麽特别的地方……
顿时觉得有点在意,我信誓旦旦地道:「回去我会向他确认的。」
「回去?回去哪?」润润立刻的捕捉到关键字眼,诧异的问:「你们住一起?」
……为什麽她老是在这个部分十分敏锐?我一时哑口,在润润要惊叫出来之前赶紧摀住她的嘴!
「我们认识十几年了,他父母也对我很好啊,北上借住我家一下没什麽吧。」
「同居,这绝对是同居……」她没理会我的话,沉浸在错愕当中喃喃。
我感到无奈,为什麽大家老是这样说呢?谁说一男一女住在一起就得叫同居?分明只是室友而已嘛。
「好吧,既然你们已经发展到这一步,我就不介入你们的关系了。我润润生平虽极好男色,但朋友的男人是绝对不会觊觎的!」拍拍胸脯保证後,又拍了拍我的肩,「放心吧,同居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但你也要注意,不要提早当小妈妈哟。」
……为什麽我交到的朋友老是不好好听人讲话?
我决定回家要进行深刻检讨。
润润又转而打听起刘裴二人的事,比起裴子霆那张美型到让女生有压力的脸蛋,她显得对刘彻更有兴趣。
我思考着究竟该不该把刘彻腹黑的本性揭露,除非天生被虐狂,能接受刘彻爱欺负人性格的也就只有裴子霆了吧?两人同样坏心眼,一搭一唱倒也绝配。
「说起来,男生有两种类型特别吃香,一种就是像你朋友他们一样玩乐团的,另外一种则是运动很在行的。」像是想起什麽,她的脸色红润,嘻嘻笑了起来:「就像我们学校的杜宇颉。」
「杜……什麽?」我差点呛到。
「杜宇颉啊,你不知道?高三的学长。」像是想起什麽,润润打了我一下,「高一的时候,我们不是还会翘午休去看他比赛,你忘啦?」
唔,是有午休去看比赛这回事,不过那纯粹是因为我不想睡午觉啊。
「这样都没有印象?真是败给你了!」她一脸受不了,竭力地想帮我唤回记忆:「那时候是篮球……还是排球比赛?我忘了,反正两个学长都有参加,都是队上的得分主力,超强的,你居然会不知道,太扯了。」
看比赛就看比赛,又不是认识的人,我哪会知道谁是谁。
现在比较在意的是,究竟那个杜宇颉,跟我之前在海边遇到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他游泳很厉害吗?」我试探地问。
「明明知道嘛。」润润嗔怪的睨了我一眼,「学长是游泳校队,当然很厉害啦,不过啊,大家都说要不是游泳社的教练不放人,学长有可能是篮球校队、排球校对、桌球、网球、羽球,或是田径校队呢。」
「这麽厉害?」我愣愣。
「当然啦,学长可是出了名的十项全能,就连成绩也很好呢,校排没有掉出前十过。」
「呃,他是不是长的高高的,皮肤黑黑的,头发短短的,鼻子很挺,眼睛很大?」
润润鄙视我幼儿程度的形容词,「基本上没错啦,长得有点像混血儿,很帅,不过他百分之百纯正台湾人就是了……怎样,是有印象了吗?」
我蹙眉,「也不是,只是……」
「只是什麽?」这时朝会结束的音乐响起,润润惊地跳起来,「惨了,我们出来太久了!」
她着着急急地喊我归队,跑了起来,我想起饮料还留在方才台阶处,折回去拿,忽然听到砰的一声闷响,一个书包从围墙的另一端飞了过来。
啊,有人要爬墙。
才这麽反应过来,果见一个身影步着那书包的老路,跟着跳过了围墙。
那身影的主人个子很高,有着一身黝黑的皮肤及俐落的短发,目测这围墙至少两公尺高,没想道他却轻轻松松地跳过来了,身手之矫健,动作纯熟无比。
我迟疑的盯着,只见他温吞地捡起书包,一个转身,两人的视免不了碰撞在一起。
……还真的是他。
没料到会被人撞见,杜宇颉一怔,而我则陷入不可置信如此巧合的愕然当中,亦一时无言,两人就这样呆呆地互瞪了数秒,还是对方倏地笑了出声,才打破了沉默。
「又见面了。」他浅笑着打了声招呼。
我讷讷点头,「嗯……又见面了。」
「很惊讶?」
他饶富兴味地观察我的表情,我只能再次点头:
「嗯,很惊讶。」
本以为他会顺势解释几句,谁知却哈的一声笑了出来:
「你是小鹦鹉吗,一边点头一边学我说话做什麽?」
「……不就是在回答你的问题吗?」
不要以为你救过我就可以嘲笑我喔,可恶。
「你迟到翻墙喔?」我忍不住小小地反击一下。
「你朝会偷溜出来喔。」很快的被他反将一军。
好吧,半斤八两,没什麽好说的。
这时远处又传来润润的叫唤,我这才想起来自己跷了大半个朝会,急急忙忙地刚走两步,忽然想起还有一个人几乎跷了一整个朝会,不由回头。
只见杜宇颉笑着向我挥了挥手,自己率先掉头离开,脚步从容,背影一如那日的洒脱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