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不說 — 47

晔希正式当上了驻唱歌手,只是歌手薪水虽然比服务生高,排班却没有服务生多,因此,零零总总算下来,一个月赚到的总薪资甚至低於服务生。

再问其他人,也都有自己的兼差,像是小光,白天还有一份咖啡厅打工,大叔则是会在老婆开的早餐店帮忙,至於陈盼,没有听说她有其他的安排,这倒也符合她一贯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

「她本来就是学生啊,有家里给的生活费,没有必要兼到两分差吧。」晔希不赞同的我形容。

她还是学生?

我先是一惊,仔细想想又再合理不过,从她的样貌判断,年纪大约与晔希相仿,有在上学根本没什麽好奇怪的。大约是她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一直像个仙女,才很难将她与一般人的寻常生活画上等号。

「这样说的话,你也是学生,干嘛还想着要找兼差?」

我指着他网页展开的人力银行问道。

「你不懂啦,大学开销很多欸,我下礼拜还要去宿营,哪来的钱?况且,我还想买机车。」

我感到不解,「这些跟叔叔阿姨开口不就好了。」

晔希家境不错,又是独生子,只要不是无理挥霍的要求,叔叔阿姨应该都很乐意满足他才对。

「都大学搬出来住了,还一直向家里要东要西,这能看吗?」他似乎有着自己的坚持。

如此,我不再多说什麽,很快的晔希就找到了一份影音出租店的打工,更加忙碌了起来,而我,也接到了杜宇颉的电话,开始了游泳的课外辅导--

「小诗……你不学会憋气的话,是永远也没有办法游泳的。」

杜老师教的第一课是,把头潜进水里,屏息而待。

「我会憋气啊。」我闷闷地道:「可是在水里憋气,好难受。」

全身都已经被水包覆住了,如果连头也跟着灭顶,这会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你小时候也有溺水的经验吗?」他难以理解我对水的恐慌。

「呃,也许上辈子我是被溺死的?」

「……」

「好吧,对不起,我知道在你这个溺水过的人面前,还推拖找藉口很糟糕。」我哭丧着脸,「那我再试试看好了。」

说罢,就要一鼓作气的把头往水伸,杜宇颉急忙地拦住。

「算了,既然不习惯憋气,那我们从仰式开始学起好了。」扬起的眉毛透露了无奈。

老师让我放松,我小心翼翼地遵照指示,可总是难以成功。背对着水比起俯下更让人无法安心,尽管印入眼帘的蓝天明媚而美好,我还是很难承受背水的恐惧感,理智上明知应该把身子放松,可心情却自有主张的感到紧张。

我的身子僵直的堪比电线杆。

杜宇颉叹了口气,伸手托住我的脖颈与腰际,轻声道:「别担心,我会托住你。」

我更僵硬了。

这、这姿势……怎麽跟公主抱似的?

努力忽略那双手的存在,我试着放松身体,视线却不知该往哪放,随便一抬眼就是近在咫尺的下巴,依稀还可以看到他短短的小胡渣……

「就这样,脚慢慢开始打水。」

「啊?啊,喔,好。」我回神,匆匆闭上眼睛,胡乱地开始打水。

「慢点慢点,不用这麽大力。」杜宇颉被我溅了一身,连忙哭笑不得的制止,「你公报私仇啊?」

我纳闷,「仇?我们哪有什麽仇?」

他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摇头笑道:「等你学会可以游完一趟,我再告诉你。」

「那算了,你不必告诉我了。」我立马道。

「不想听的话,就游两趟吧。」

……说到底,还是想讲嘛。

游泳课结束,时间近八点钟,两人一边等着公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去年的校际排球赛,你有来观赛对吧?」

杜宇颉突然想起他还有个「公报私仇」的故事还没讲。

我不太确定,「你是说第一次段考结束举办的那个吗?」

「对,那时候是很要紧的复赛,关系着进入决赛後可以拿到的福利社礼券,所以我们全班都很看重那次比赛。」他双手一摊,「结果你来观赛,却坐在我们敌队那边,这算什麽啊?」

「什麽什麽啊?」我被指责的莫名其妙。

「你不知道自己好歹也算校花一枚吗?坐在哪边,哪边就士气大涨,结果你居然选择我们敌队,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什麽叫「好歹也算」?我在心里嘟呶,嘴上道:「我想坐那里就坐哪里啊,你管那麽多。」

「我是没有办法管,但我们队的都很希望你过来啊,所以我就忍不住推波助澜了一下。」

「……你做了什麽?」我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去年的记忆朦胧的在脑海浮现。

「呃,我忍不住『不小心』……朝你那边发了一颗歪球。」

「啊!」听他这麽一说,冲击的回忆立即涌现,「原来那时候打到我的就是你!」

我忿忿然,「不是说球技多好吗,还不小心呢,原来你根本是故意的!」

「我只是想你都被打到了,应该会想换个地方坐吧。」他居然理直气壮。

我想起来了,自己当时跟班上女生一道,她们都是杜宇颉的小粉丝,照理来说我会一起坐在他们班那边才对,而我最後没有过去的原因,就是因为那边女粉丝太多太挤,我才找个比较空旷的地方坐下的。

说来说去,是谁的错啊?

我冤枉无比,愤慨道:「所以结论就是,你为了福利社的礼券用球砸我?」

他摸着下巴沉思,「简化一点来说,好像是这样没错……」

我顿时感到很无力。

「那最後你们班赢了没有?」

我对比赛结果一点印象也没有,想必是中途离场疗伤。

「当然赢了,开玩笑,就算没有你,有我也能赢。」

那你还砸我做什麽?我不禁腹诽,最终懒得跟他计较,没将这句说出口。

「所以呢,事到如今,你突然告诉我这件事是想干麻?」

看他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因为愧疚想道歉。

「别急,故事还没完。」他笑了笑,「你大概不记得了,那时我是想送你去保健室的。」

「原来你还有点良心。」可惜我实在印象薄弱,确定这段不是杜撰的?

「我当然有,可是你拒绝了我。」他的语气很感慨,「你很帅气的说:『我自己去,你做好自己的事,回球场打你的球』,然後甩头就走了。」

「呃,我有说过这种话?」

「是啊,你什麽印象都没有了。」他看了一眼手机,示意我的公车来了,「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想告诉你吧。」

「只剩下我记得,不是有点不公平吗?」目送着我上公车,杜宇颉笑着挥手道别。

我坐上靠窗的位置,看着他悠然地往捷运站走去,这才惊觉,他要等的,根本不是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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