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大頭目與小跟班 — 01.

01.

大头目从小就是个大坏蛋,据说是很坏很坏的那种。

他五岁就会推倒别家小孩叠的积木、踩坏别家小孩堆的沙堡;八岁就会抢别家小孩的冰淇淋、扯断别家小孩玩具金刚的铁手臂;十岁就会砸了别家小孩的电视游乐器、玩坏别家小孩的遥控飞机;十五岁时就会……算了,事繁不及备载。

总之,大头目就这样一路坏到了二十几岁,真的让他坏成了一个大帮派的其中一个大头目。

而小跟班从小就是个乖小孩,大家都说很乖很乖的那种,简直乖到了……蠢的程度。

他五岁时被邻居一个孩子王推倒积木、踩坏沙堡;八岁被抢冰淇淋、新玩具被弄坏;十岁邀请对方来家里玩,结果辛苦考试第一名才求到父母买的电视游乐器,就这样在他开箱的第一天成功变成垃圾。而後还发生很多很多事,几乎只要跟那个孩子王一起玩,他的东西就会坏光光。

没错,小跟班就是被大头目从小迫害的那位「别家小孩」,而且乖乖的小跟班不论被破坏了多少玩具,都还是会甜甜傻笑着对大头目说:「下次再一起玩~」

而看着这傻小孩长大的小跟班的父母、老师、甚至大头目的父母,都已经无奈到了一个极限去,每次看着小跟班被欺负,一群大人都卷了袖子怒气冲冲准备给大头目一个教训时,小跟班都会非常义气的挡在大头目面前,软软的说:「不许欺负老大~」

於是一群大人被萌得乱七八糟,大头目的父母只能在每次大头目破坏完小跟班的玩具後,低着头红着脸去给对方父母道歉赔偿,然後在小跟班看不到的时候狠狠揍了大头目一顿。

但是说也奇怪,明明是这麽一个不合理的相处模式,大头目和小跟班还是一块「玩」到了现在,而且从没分开过,甚至没看两人闹过矛盾。

其实小跟班一直非常非常崇拜大头目,二十几年来与日俱增,只差没弄个神坛摆着大头目的照片每天供俸。而这样的崇拜,当然是有其原因的。

小时候的小跟班因为个头小、反应迟钝、又生的白白嫩嫩肉嘟嘟的,因此从幼儿园开始就时常被班里的孩子欺负,而且不只男生,连女生都会欺负他,谁叫他欺负起来真的很好玩,因为太过天然呆的关系,时常被嘲弄了一顿还反应不过来别人是在欺负他,只会傻呵呵的笑,以为别人都在跟他玩,加上小跟班长得实在太白太圆太可爱,以至於整个幼儿园的老师(上国小後是全年级的老师)都非常喜爱他,明明没有教过小跟班却还是会时常捧着饼乾糖果来小跟班的班上逗他哄他,惹得许多女孩子嫉妒不已,进而排挤他、鼓动其他男生欺负他。

老师们反应也是很迟钝,竟然因为小跟班傻萌傻萌的从没告过状,因此没有人发现小跟班其实常被欺负,还以为他人缘很好。

这个状况一直维持到了大头目搬家到小跟班家隔壁,并且转学进这间幼儿园为止。

自从大头目来了,那个雷厉风行啊!那个手段狠辣啊!直叫所有屁孩们叫苦连天,那些小打小闹根本都不算事儿了,没几天大夥都以大头目马首是瞻、唯命是从、年年进贡、说一不二、叫往东绝不往西……看看!多有爷们范儿啊!才多大个屁孩就能把附近其他所有屁孩给收服熨帖了。

这其中当然包括了小跟班,还不只包括而已,小跟班完全被列为独一无二的重点掌控对象。

在大头目初来乍到时,还没有人当回事,照样整天欺负小跟班,踢他椅子抢他零食、揪他头发脱他小裤裤,然後……这群人隔天都没来上课,隔天的隔天再来上课时,已经没人敢去欺侮小跟班了。为此小跟班还沮丧了好久,以为大家都不喜欢他、不跟他玩了。

当时具体到底发生什麽事已然成了谜,而在後来终於弄清楚状况的小跟班纠缠问个不停,大头目也只给了一个「糖果与鞭子」的答案而已,然後又把小跟班给迷的七晕八素,两眼爱心的直朝大头目发射崇拜光束。

大头目很受用,得意的抱起他的小跟班进房间扔床上,这样那样翻过来又翻过去捣弄了一顿。

咳嗯……总之,之後欺负小跟班的权力,全落到大头目身上,这大权二十几年来从没旁落过,想必以後数十年也不会发生。

而在大人们都以为大头目一天到晚欺负小跟班时,只有小跟班心里清楚大头目对他的好。

虽然大头目是很常破坏小跟班的玩具没错,但是他从没有真的伤害到小跟班过,甚至那些破坏玩具的动机,大部分都是为了小跟班好。

因为那积木的尖锐边缘割伤了小跟班的手指头;因为那沙堆里有虫会咬人;因为那游戏手把漏电了……当然也是有几次是恶意破坏的,但大头目总是高傲的说一句:「跟我一起玩时不准做其他事。」所以小跟班从不计较,有几次还留露出愧疚的表情主动对大头目软软的道歉。

唉,这傻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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