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妍洗好澡以後,悠闲地躺在床上看书,软绵绵的床铺加上晕黄的灯光,晚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吹走了夏天该有的闷热。
她一直以为位在中南半岛的缅甸气温会比台湾还要高上许多,可是来到缅甸她才知道这里的气候是乾热,比台北的湿热好多了。而茵莱湖又是高原湖泊,气温会比平地再低一些,怪不得斯拉维要拿厚被子给她。
安之妍把脚塞在折成豆腐状的毛毯当中,看着翻译小说,嘴里轻轻地哼着歌。房门外传来脚步上楼声,随後听到的是隔壁房门关闭的声音。
原来斯拉维的房间在对面啊,他应该不会大半夜跑过来对她做什麽吧?应该不会……他都说了他对全身有霉菌的女人没兴趣。若不是为了要保护自己,她才不愿意把自己说成这样,她才没病咧!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要去把门上锁比较好,可如果把门给锁起来,半夜水鬼来找她,那不就代表她跟水鬼会锁在这个小地方,呼天不应叫地不灵吗?她还是先去把窗户关起来好了。
这房里的窗户是向上开的,再拿个木条或树枝把它撑住,那就把木条拿起来窗户就会自己关起来了吧?
「这木头卡的还真紧……啊……」
住在她对面的斯拉维听到响亮的碰撞声和惨叫声,赶紧跑过来察看:
「怎麽了?」
他一进门就看见安之妍手里拿着撑开窗户的木条,呈大字形躺在地上。
「你在干什麽?」斯拉维将她手中的木条丢到一边,蹲下高大的身躯把她扶起来。安之妍坐起来以後一手摀着额头一手按着後脑勺,痛的说不出话来。「撞到头了?我看看。」
斯拉维拉开她的两只小手,看到额头一片红肿,看来是被瞬间落下的窗户给撞的,後脑勺的肿包应该是撞到地板造成的。他把她扶到床上去坐着,自己则走回房间拿药过来。
「你连窗户都不会关吗?」斯拉维抹了些药,拨开她的浏海揉着伤口。
「好痛。」
「不要动,不然你就顶个大瘀青在额头上去见你的大老板。」斯拉维继续以掌根揉着她的额头,恰到好处的力道让安之妍甘愿闭着眼睛任他摆布。「你到底怎麽摔的?」
「都是你。」都是你吓我会有水鬼,害我被掉下来的窗户打到,然後重心不稳地往後跌去撞到後脑勺。
当然後面这段太丢脸了,她不要说。
「都是我?怪我没来给你关窗户?这窗户不用关,这里没有蚊虫,开着保持室内空气流通。」斯拉维扳过她的身子,把她的头发拨到胸前,给她的後脑勺上药。
「哼!」
「好了,我走了。」斯拉维把药留下,看了她一眼之後再把门带上。
安之妍爬回床上躺着,手里拿着小说看没两页便睡着了;而斯拉维则继续坐在饭桌前,喝茶看杂志。
「杂志都写了我的义大利名是斯拉维‧西肯尼‧杰尔曼诺塔,这样你都还没发觉,我看你要签到合约是漫漫长路,笨蛋。」
贵公司有你这样的总裁秘书,能够营业至今天实在是奇蹟,他真的要把合约签给这种公司吗?
※
隔日清晨,安之妍又是被食物的香味给扰醒,她拿起手表一看。
「才6点多而已,这麽早起是要去哪?」安之妍又闭起眼睛,快要陷入梦乡时突然惊醒:「他要丢下我自己走掉,那我要怎麽出去啊?游泳吗?」
安之妍不管自己刚起床头发很凌乱、衣服有皱摺,赶紧冲下楼去拦截要弃她而去的斯拉维。
「斯拉维,你要去哪里?」她蹦蹦跳跳地跑下来,却在最後两格阶梯时滑倒:「好痛……」
斯拉维从厨房探头出来,看到她蹲在楼梯边揉着自己的脚。
「我很怕哪天我的房子会因为你而沉没。」他放下手中的锅铲,走过去把她扶起来:「昨天撞头今天撞脚,你是铁打的就是了。」
安之妍赶紧抓住他的手,一步都不肯走:
「你一定是想趁我睡觉的时候偷偷溜走,你不可以把我丢在这里,我还要去找湛先生,我还有工作……」
斯拉维反抓住她的手,把她拖到椅子上坐下後,走上楼去把他昨晚留在安之妍房间的药膏拿下来。
「我只是要去市场。」他把药递给安之妍,让她自己擦。
「市场?」
「不然你以为这些食材是外送吗?」斯拉维转身进入厨房,把装着奶油和果酱的小碟子拿出来。
安之妍看了看桌上的太阳蛋、烤吐司、培根和果汁,愣了一下。
「市场不是每天都有吗?为什麽要这麽赶?」
「水上市场五天才有一次。」
「喔……」水上市场?是像泰国那样吗?商家把商品放在船里,大家划着船在水上交易?
安之妍还想问,但是看他那讨厌的嘴脸肯定又要吐槽她,算了,去了不就知道了。
「要跟就洗脸刷牙来吃早餐,不跟就继续睡你的回笼觉。」
跟,当然要跟!谁知道他会不会把她丢在这里一辈子不回来。她既不会划船又不会游泳,叫她怎麽离开这个鬼地方啊!
一个小时之後,安之妍站在临水的阶梯旁,等着斯拉维把船划过来,可远远的她却听到了马达的声音,惊呼:
「你有马达船?」语气好像他有法拉利。
「独木舟载货又载你,太挤。」
「你一天不吐槽我你心里不舒服是吗?」
「安小姐,我们认识还不到一天。」斯拉维笑着纠正她的用词,让安之妍一时语塞。「大家都会到水上市场去换货或买东西,带着你的杂志去找人吧。」
「喔。」对喔,斯拉维不提醒她,她还真当做自己是要去观光的呢!
马达船开动了,在这安静的高原湖泊上引擎声显得响亮。安之妍坐在木头小椅子上,斯拉维则坐在她的後方操控着船的方向;马达船不用桨划所以他可以坐着欣赏风景,她也感到比较心安。
心安什麽?至少斯拉维和她是一样坐着,视线平等,不然她老觉得斯拉维那双锐利的眼睛好像会穿透她一样,犹如芒刺在背。
「早安,斯拉维。」经过他们船只的人吆喝着道早。
「早安。」他也礼貌性的回应。
「你们在说什麽?」斯拉维和那人说的是缅甸话,她听不懂。
「他问我你是谁,我说你是土匪。」
「骗人,明明他就在跟你说早安。」那个表情、那种语气和那种手势,就算猜也知道是早安、你好什麽的。
「知道还问。」
「你……好,算了,看在我们缘份只到今天的份上,我不跟你斗。」安之妍不大不小的音量,故意要让斯拉维听到,但他却只是淡笑回应:
「你确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