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八日秋晴
秋老虎肆虐,闷热的气息,就算只是走动也会流的一身汗。
何况,是正在搬家的我。
蓝色的大型卡车上载满着咖啡色纸箱,哔哔的倒车声响遍这段路上;吆喝声、东西相撞摩擦声……我无意识的指挥着一个一个在我面前询问的人,然後在夕阳染红我新窗前时,他们也跟着太阳离去。
空气,似乎降了几度温度下来。
没有力气去拆开那些包裹,只是窝在双人沙发上。等着……等到最後一丝阳光离开、在黑暗吞噬我的时候,或许我会有力气,去看看我新的浴室和房间。
「嗯?」睁开沉重的眼皮,感觉到因为睡着而垂下沙发的右手正被骚扰着。
扭开沙发旁的落地灯,昏黄的灯光从角落一路流泄着,有些离灯甚远的角落还是昏黑着,我并没有开大灯的想法,对於现在的眼睛,这个亮度已经让我有些吃力。
「喵~」墨黑色的小猫,或许是从我没关好的窗户跳进来的吧。
「你是来陪我的吗?」微微沙哑的声音,不知道是前几日哭出来的,还是刚刚睡醒来的。抚着小猫异常柔顺的毛皮微笑着,虽然昨天才对自己说要练习独立。
「小东西,我这里还没有东西能给你吃呢。」才刚搬过来,不但累,也很饿。什麽都还没有完全张罗好。
「也许,我出去逛逛。回来你还在我就养你了。」双脚着地,将猫放回地面,继续让窗开着,看着牠依旧在自己脚边绕着,或许这是缘分?
表,七点二十三分。
最近的我总是会遗忘,像是日子、时间、星期、季节……唯一会提醒我的大概只剩下温度。
你不在,有点冷。拿起了薄薄的针织外套,决定走出这个尚未整理的房间出去觅食,然後再来想想怎麽重新开始习惯,这个有点冷的温度。
※
走在陌生的街上,心里有点塞。
双手放在口袋里,却想念曾经被你的紧握;肚子告诉自己该去觅食,想的却是你会想吃的东西。
「习惯什麽的……真讨厌。」让我再留恋一下吧,之後我会戒掉的,戒掉思念、戒掉你。
叮铃。
推开咖啡厅的门,咖啡的香气混杂了食物的热度。
「您好,这是菜单。」
服务生替我上杯水後,放下菜单就离开了。
「吃什麽……好呢……」我又忘了,已经没有讨论对象,也没有可以收拾挑食的人,甚至吃不完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任食物在眼前变凉。
「还是喝杯咖啡就好了。」心闷闷的,只是看个菜单就失去了食慾。为什麽你不在了,我还是被你影响着。
咖啡厅里播着没有台词的古典音乐,坐在软软的沙发上发着呆,不敢想你怕又流泪,可是除了你又没有别的东西让我想思考。
时间流逝,但我已经没有太大的感觉。
咖啡杯里只有几圈浅浅的咖啡渍,显示刚刚喝过的痕迹。
座位旁是整片的玻璃墙,相隔着一片透明的墙,我看着外面的人来来往往。
我知道自己该回去整理新家,我知道明天开始必须要工作,我知道即使身边少了一个人,生活还是要过。
但身体就像是被绑在这沙发上,完全不想起身。
反正在哪里都一样,都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喀。面前被放了一杯牛奶,冒着热气、散着奶香,旁边还附上了一小块饼乾。
「你看起来好像快哭了。」
抬起眼看见来的人是刚刚的服务生,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带着点担心的眼神看着我。
我看着牛奶,用眼神询问她,我记得我没有点。
「这是我们老板请的,他说:希望这可以让你有点温暖的感觉。」说完她微微一笑又回去吧台後忙碌了。
我在店里看了一圈,但看不出来哪个是她口中的老板。
手摸上有点微烫的杯子,想起当初住到这里,好友的话。
『既然你不知道要搬去哪,那就去我在初阳市买的房子吧,空了一阵子,去帮我添点人气,顺便帮你自己添点灵感吧。』
我是个喜欢写作的作家,但是光靠写作养不太活自己,所以偶尔会接点翻译的工作,那就是我在工作时的其中一个客户,一来二去的聊天就成了好友。
他是个喜欢投资的人,在很多他喜欢的地方都会有间房子,但他却时常在国外不知道在忙什麽工作,私事上我也不太问,但我却相信他。
他不问我为什麽想找个房子,就把房子交给了我。挂号信封里没有任何契约,只有一只钥匙,和写着新家地址的纸。
喝着好人老板请的牛奶,想着等等要回去那个新窝,看看那只猫还在不在。
离开了你,我又变回一个人。
也许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知道我身边还有很多好人。
虽然,他们都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