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半掉泪之间,我已经不晓得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只知道自己好难受、好恐慌。这种状况一直到刺眼的晨曦从海平面上升後,我才豁然惊醒。
还是一样,一个人。
身上并没有和以前一样多了件外套或毛毯,只有挡不住的凉意,不断和夏日抵抗钻入门缝。
两年後的第一次,我睡在这边。
吃力地我勉强让自己清醒,又再度拿起纸和笔,在上头写着每天的例行公事。
「阿弈:
今天……就要回学校了呢!该来的还是躲不掉,我会很努力的接受这一切。阿弈,你要为我加油喔!然後我还要跟你说对不起,今天的份我先写完罗!因为要去找馨慧老师,中午可能没办法那麽准时的过来了,所以我先写完,以免你找不到我。
最後最後,我告诉你喔!之前你和你爸妈吵架时总会翘家,骑着脚踏车到我租的房子里拉着我来看海,累了就乾脆在这里睡觉。所以自从你离开我後,我就再也不曾来这里睡觉了。可是昨天,我竟然在这里睡着了喔!是不是一个很大的突破啊?只是……我还是习惯有你帮我盖被子,没有你,我真的什麽都不行……
想你在2013年6月8日
滢滢」
在大箱子内放入第742封信,我心满意足的骑着脚踏车回到租屋处,将自己清理一下,才换回机车,催动那沉甸甸的油门前往一条曾经熟悉的路。
在校门旁我停下机车,看着一点也没变的警卫、教官和学校门口,我不禁开始头晕不舒服。
糟糕……果然又来了!除了海边和那个属於我们的小天地,只要在其他有阿弈记忆的地方,我就会开始晕眩难受。
说实话,我真的不晓得自己为什麽如此没用,只明白自己不喜欢,真的不喜欢如此深刻的痛楚,彷佛不断的提醒着我,阿弈不会再回到我身边似的……
不愿意再面对,也不愿意再多想,我还是快点找到馨慧老师向她打个招呼然後回去吧!
跌跌撞撞我跑到二年十二班的摊位,却怎麽找也找不到馨慧老师的身影。看了下手表,对喔,现在才七点多,大家都还在准备,老师怎麽可能出现嘛?
摊位对面正好是篮球场……之前阿弈最喜欢往这边跑了……
一道无法言喻的现实倏地闯入我的世界。顷刻间,我的头像是被勒紧了电击,好晕、好痛,胃还不断翻搅、紧缩,甚至五脏六腑都像要碎裂般难受。
好想吐……我好想吐……
导师办公室……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喂!你最後还是来了啊!」有个人轻拍了我的肩,神采飞扬的说着。
当我转过头的那一刻,看见的是海边那个男生的脸庞,对他轻轻一笑,我再也没有任何支撑点可以站立,就硬生生地在他面前跌坐下来,甚至晕厥。
「喂!喂!你怎麽了?有没有怎样?」他紧张的蹲到我身边查看,「你好像很严重欸!我马上带你去保健室。」
「不要……」我握住他的手,痛苦万分的祈求着。
千万不可以去保健室,那里,是我和阿弈午休约会的地方啊!
「不去保健室?可是你看起来很糟糕耶!」他紧张到不知所措,接着竟然什麽都不管的直接将我抱起,「我管不了那麽多了!既然你不去保健室,那我带你去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谢谢你。」在他怀里,我勉强笑着。
他看了我一眼,对我柔柔一笑,「笨蛋!」
已经有多久,没有人这样温柔的骂过我了呢?为什麽这种温暖的感觉,熟悉到让我想哭?
「怎麽了?还是很不舒服吗?」他担忧的问着。
「没有。」
他皱着眉,「没有你干麻哭?」
「哪有,你看错了。」
为了掩饰我的思绪,我迅即将头埋在他怀里,他并没有追问,只是轻笑着,加快了脚步的前近。
在他怀里,我的症状似乎改善许多,身体也没有那麽不舒服了。偷偷抬起头来看着他,一脸的认真和严肃,让他顿时间成熟不少。在这种必要的时候,他好像也没那麽小孩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