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时间，窗外细雨交织已是常见。
小薇站在办公室门外，修长手指来回把玩着挑染了亚麻色的鬈发，手里拿着纸袋子，似是在等人。
在听见有脚步声渐近时，她立即抬起头。
她挥挥手，高喊：「老师！」另一手也没闲着，赶紧把头发拨回最佳位置，顺便绽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李呈亦的五官完全没有因为这个打扮漂亮的女孩而有半点变化，他淡淡问了句：「有事吗。」事实上他在被呼唤之前根本没有停驻多余的视线在这个等候他多时的她身上。
而这个时刻，小薇当然要适度展现娇羞以免倒追得太明显，「啊，没有啦……」她稍微低头假装不知所措，但双颊的确是因为老师而染上粉红。
没想到，李呈亦因为那句「没有啦」就立刻转身进办公室，小薇一时慌了赶紧抓住他的手，「老师！等等，我有事，我真的有事。」
李呈亦回头，瞥了瞥抓住他手腕的纤手，「放开。」他声音清冷，不大声却足够清晰。
她说她有事，此刻他的确觉得她非常有事。
小薇赶紧放开手，生怕他就此动怒。
李呈亦正好处在办公室门口，前面迎暖气後面吹冷风让他一阵无奈，索性关上门站在外头等她说完。
「就是……老师生日快乐！这是我亲手做的蛋糕，请你一定要收下！」小薇鼓起勇气，把袋子递给他。
李呈亦微微拧眉，「你从哪里知道我的生日。」
小薇一时语塞，「是……是听说的啦。唉唷老师那不重要，请你收下吧，这是我的心意。」她拿着袋子的手又往前伸了一点。
老师的生日，是她动用关系拿到的。小薇的父亲是学校主任，调出老师资料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在小薇的连哄带骗之下才让父亲去把资料调出来。
当然，包括住址。不过她还没有笨到一开始就到老师家去，否则用听说这藉口来搪塞绝对会被识破。
「我不能收。」本来就没多少温度的嗓音，在心里识破小薇拿到生日的方式时，立刻又往冰点为目标下降。
预料中的回答，小薇还保有自信。她弯腰做出了九十度的鞠躬，「虽然不是什麽贵重的东西，但是请您要接受我的心意才行。」
过度的礼节，这是让人接受的好方法之一，所谓盛情难却可以勉强在这里套用一下。
她有了百分之八十的笃定，老师会因为这样而收下礼物。
他冷然注视她的行为，开口：「嗯，心意我知道了。」说完他又转开门把。
更高招，他避开心领这个词因为他完全没有要领受，他的回答再说更确切一点就是：我不收。
这真的是小薇预料之外了，心里一急，抬头看着老师居然红了鼻子。
这不仅仅是个蛋糕啊，还有其他的惊喜在里面，她为了这个花了好多心思跟时间，他怎麽就真的不要？
看到这小妮子快哭出来，李呈亦叹了一口气。他只是推辞礼物，似乎就成了坏人。
「你的爸爸是沈主任，对吧。」
「啊……？」这问题傻住她了，该不该回答实情她开始犹豫。
他没有兴致陪她玩心理战，「说实话。」
「对，他是我爸。」牙一咬，为了让老师收下蛋糕她豁出去了。
李呈亦拿过袋子，小薇欣喜，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呆愣了好久。
「看在主任的面子上，我收。下次不准再动用关系查询我的一切资料。」尾音未落，他已毫不犹豫地走进办公室，一扇门将她关在外。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小薇怔怔的望着门。
李呈亦将纸袋子放在办公桌上，望着它不发一语。
「呈亦啊，还真辛苦你了，那小妮子很难缠吧？」旁边几个老师纷纷朝他投以关心的眼神。
「虽然长得很美但看起来就公主病。」一些男老师摇头说道，一脸不敢恭维的样子。
看来小薇在教职员里似乎不是那麽受人欢迎。
李呈亦还没决定拿这蛋糕怎麽办，看在场老师的反应大概也不愿意代收吧。
真是麻烦。
小薇低着头，才刚进到班上，小跟班们立即靠了过去。
「怎麽样？老师收了对吧？」
「是收了。」小薇头还是低低的，心里想到老师冷漠不留情面的反应就一阵委屈。
其他女生不清楚详情，一个劲儿的叫好，这样的欢呼声却正好使小薇掉下眼泪。
可是这样的委屈怎麽能说呢？在这群人面前她始终都是完美的，凭着外貌在情场上也从没输过，她知道这群女生对她的感觉都是崇拜。
她面子拉不下，她没有办法告诉她们老师对她的口气有多冷，她不能跟她们说老师会收下礼物只不过是因为她父亲的面子。
「小薇？你怎麽了？」叫好声渐歇，因为她们欢呼的对象不仅没有参与，还落下眼泪。
小薇摇摇头，「我没事。」离开她们，她回到自己的位子，心里油然生出一股坚定。
总有一天，她要让老师完全因为她这个人而收下她的礼物。
她不会放弃，直到那一天的来临。
「筱雪。」李呈亦从电脑萤幕前移开视线，转头唤了筱雪一声。
「嗯？」筱雪也从一张一张的考卷中抬头。
「你要不要吃蛋糕？」他问。
他回家时，一打开纸盒子他差点没晕倒。蛋糕上华丽的鲜奶油装饰，各式各样的罐头水果和造型巧克力，感觉就是……甜到不行。
想来是教师资料上没有写他不吃甜。
要他吃完这一整个蛋糕就等於叫他去吃一大坨的鲜奶油，那他肯定会痛苦死。
几经考虑之後，他决定把蛋糕丢给筱雪吃。
「蛋糕？」筱雪想了想，「是……小薇做的蛋糕？」
「你怎麽知道？」
「她中午一进教室，一堆女生就围在她身边讲说她送蛋糕给数学老师的结果如何如何，我正好要出去就听到了。」
李呈亦眼神一冷，他非常讨厌招摇的人。
「老师？」筱雪看到他眼里寒光，心惊了一下。
「没事。」他摇摇头，「那蛋糕看起来就很甜，我吃不下去。」
「这样啊。可是这个时候吃会胖耶……」
「本来就不瘦了，还好。」
「老师！！！」
「开玩笑的。」
筱雪气鼓鼓得走进厨房，一看到蛋糕就惊呼：「奶油也用太多了吧！」
李呈亦耸耸肩，表示他知道却无能为力。
筱雪把蛋糕四周的奶油用汤匙仔细地刮乾净，蛋糕的体积瞬间少了三分之一。
看着那些白色如云朵般的鲜奶油，「感觉会胖死啊。」她摇了摇头。
把蛋糕拿到她写数学的茶几，她吃了一口就觉得真的挺甜，要一直喝开水配。
她用叉子切下一小块，跑到老师面前，「吃吃看。」
「不要。」
「这一小块就好。」
李呈亦看着它许久，才张嘴咬进嘴里。一进口，他就微微眯了眼，有点像是吃到柠檬。
「甜死了。」他看见蛋糕里有个蓝色的东西，他问：「那是什麽。」
「嗯？」被他一讲筱雪才注意到，她用叉子把它弄了出来。
一个深蓝色的小塑胶盒，里面有一张纸条。
「这应该是小薇也给老师你的吧。」
李呈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把它递给筱雪，「你开。」
筱雪好奇的拆开盒子，一拉开纸条她就愣住了。
「这……老师还是自己看吧。」她语气里有股不确定，因为她看不太懂。
她是写了什麽东西让筱雪傻成那样。
接过纸条之後一看，果不其然，上面只写了六个字。
「老帅，我喜欢你！」
李呈亦一阵无言，她应该是想写「老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