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学校变得冷冷清清的。」荣边啃着午饭边跟天说。
「嗯?」天疑惑地问,「这话怎说?」
「我呀,每天在教员室外罚站,操场上的情况,可是了如指掌。」
「又如何?」
「操场啊!冷清了。」荣不满地看着好友一脸不在乎,「女生们都不在啊!」
天终於掌握荣的重点。
「以前啊,女生们在场边欢天喜地的叫喊着,手舞足蹈的,多麽令人热血沸腾!」
「只有你吧!」
「当然不是啦!」荣放下了餐具,手舞足蹈起来,「健康的男生也会有的共鸣。」
「你必定很健康了。」
「你也应为自己的健康设想。」
天摇摇头:「她们在为别的男生欢呼,有那麽值得你高兴?」
「重点不是她们为谁,而是她们欢呼时的失仪啊!」荣陶醉後,露出了失落,「可是啊,这三天花儿们都凋谢了,野猫们都躲起来。」
「下次中文考试前也喝一喝你这杯汽水吧!」
荣看了看手上拿着的玻璃杯,里面剩下久久融化不了的冰,对天的话大惑不解。
「喝了汽水也能让你说出这般的文艺话,中文考试也准没差了!」
「我是真的为看不见小野猫们感到痛心啦!」
天看着一脸忸怩的荣,说:「没法子了,志超已三天没有回校。」
荣止住了正要站起来的身子:「真的吗?」
天边站起来边点头。
「发生甚麽事?生病了吗?但坏男孩是不会生病的喔。」
「所以我说你,必定很健康。」
两人急步走回学校,为了荣能及时到教员室向老师报到。
「他是病是死我不想知,只是慧也缺席了三天,我才发觉原来志超也没有回校。」
「昨夜你没有到餐厅吗?」荣在斜路上隔着围网看到学校的篮球场只剩下男生,脸上又流露出一点失望,「星期四耶!」
「她没上班。」
「嗳?这不似是巧合耶!」
天点点头:「也无可奈何,对吗?」
两人走进校门,荣正要前往教员室时,回头问道:「今天很冷耶!」
天心里猜度他又在卖什麽关子。
「你那丑得可怜的领巾呢?」荣问。
「甚麽?」天诧异地问,「你想要?」
「才不要呢!」荣扬扬手,露出厌恶的表情,「在哪儿?」
「有一天晚上借了给曼儿。」天数算着手指,「是星期一。」
「那麽,曼儿会把它借给别人吗?」
「当然不会,她那小心眼……」说着才想起,「她说星期二到图书馆还我的,可是她失约了。」
「会不会是你不小心弄丢了?」
「怎麽会……」天向着荣右手指着的方向望去——操场上同学各式各样的御寒衣物,唯独一份紫色鹤立鸡群。
「那人不是曼儿吧!」说罢,荣一缕烟般消失於梯间,留下了一句诅咒在空气中,「你死定了!」
围着领巾的女同学背影娇小,没有曼儿那半蹦带跳的步伐,反而是必恭必敬的走着,举起手时……
「紫色手袜……」
天吓得呆立原地,心就突然乱跳起来,既怕小心眼的曼儿知道自己弄失了领巾,更怕慧发现……
「幸好慧没回校。」
松了口气同时,天为着自己因慧缺席而高兴感到愧疚。但领巾明明是那天晚上交了给曼儿,之後数天也没见过她了,她更不会慷慨得把领巾借给她口中的妖女吧?一阵心绪不宁,曼儿的声音就从後方传来。
「哥哥!」
「糟糕!」天心想。
「今天很冷耶,怎麽不围上领巾?」
「领巾嘛,是啊,那天……」天支支吾吾,哪敢对曼儿说出实情?
「你已取回啦?我放心了!那天我匆匆忙忙放在图书馆里,还怕哥哥取不了呢!」曼儿放下了皱起的眉头,「哥,你怎麽咬牙切齿的?」
「哦,不,不……就是嘛,恨自己这些天气也忘记围上领巾。你也知道,我向来粗心大意。」
曼儿昧着双眼,看着装傻的谊兄。「哥,你今天怪怪的。」
早已被耍得团团转的天不懂反应,借意就把曼儿拉到一旁,免得她看到操场上的紫色领巾。
「怎麽了,你带我到哪?」
「不,不到哪,太冷了,站过一旁的好。」
「冷?哥你像汗也要冒出来的样子耶?」
「是吗?」天摸了摸额上,虽未至於冒汗,但想是滚烫得红了一片。
「你很古怪!」
天看着像已看穿一切的浅啡眼珠,努力装出一切正常的自信。
「我知道的。」曼儿卖着关子侃侃而谈,难为了天那搏动不停的心跳,「是因为……」
未待妹子说完,天脑里组识着如何解释领巾在王彦身上。
「哥哥表现古怪的原因,就是因为……何灵慧已缺席了三天,对不对?」
「嗯?」
「我明白的!」曼儿一脸揭开谜团的自信,自我陶醉地说着,「哥哥已三天没看见爱人,又不知发生何事,连到餐厅也找不着她,最困惑的是,连志超也一同消失了似的,所以变得神经质。身为最关切你的妹妹,我当然明白!」
「你是侦探吗?」比起领巾一事,天更在意为何她知道这麽多。
曼儿双手交在胸前,一脸不可一世:「先赞赏我吧!」
「曼儿真是冰雪聪明。」
「你应该赞女孩子漂亮呀!」
「内在美比外在美紧要喔。」
「这个时候你还要争辩,怪不得你不受女生欢迎。」曼儿怒瞪了谊兄一眼,「我跟捷虽然没什麽交情,但为了哥哥,也只好好奇地关心一下。」
天恍然大悟,继续静心聆听。
「听说是志超身体不适,慧也请假陪伴他了。」
「身体不适?」
「不知道喔,就算是好友也不会问得这麽深入吧!倒是那讨厌鬼没上学,本小姐心情也特好!捷还说,慧不单学校缺课,就连打工也停了。捷想找她一聚,也被多次拒绝。」
「有这麽严重吗?」
「都说不知道啦!他俩表兄妹像蒸发了似的。如果连捷也打听不了消息,也只剩下哥哥跟她最亲密了。」
「亲密?」
这话听在耳中,也分不清是鼓励抑或讽刺。
午休完结的钟声响起来,曼儿在谊兄背上重重捶了一下,就欢天喜地的走回班队上。
像行屍般,无意识地就走到自己的班队上,看到玲的位置空着了,也才醒觉她也缺席了四天。
「多麽巧合啊!」
想着想着,就发觉一切就是从那天开始起变化。像拼图般将各人各事凑在一起,想要堆砌出某些关连,硬要挤出一个共通点,只有自己而已。
同学们鱼贯走回课室,眼前又闪出了那醒目的领巾,天即时回头寻找曼儿的踪影,见她跟着班队走向相反方向,才放下心头大石。再回过头,刚好跟风纪队长四目交投,她用右手拨弄了一下领巾垂下的一端,露出妩媚一笑,天只好腼腆地装出苦笑回报,同时感到身後一股杀气涌现。肥妈看到王彦围着领巾,又不住向天抛「媚眼」,心中的怒意都放在瞪着天的眼里,才会令他芒刺在背。
天不敢回头,接着在课堂里也不敢跟肥妈谈上半句。心想,用什麽藉口向王彦要回领巾?
三节课过去了,肥妈半眼也没跟天接上过,天反而觉得不安。
咏仪和安走到两人身旁,催促他们下课的脚步。
「玲的情况怎样了?」咏仪问道。
「她已四天没回来了。」安接着说。
肥妈单手捧着书本,说:「婷婷陪着她,但她情绪还是不稳,就只肯躺在床上,用被盖着自己一整天。婷婷说她尤其害怕看到镜子。」
「她的心情,不难理解啊!」咏仪叹了口气。
「我待会到婷婷家探望她俩,你和安也一起来吗?」
「也好。」咏仪说罢瞄向安,「你呢?」
「好啊!」安爽快地回答,「天,走吧!」
天未及回应,肥妈半怒带斥地插了进来:「不用理他,他心头上已有太多女生了,容不下我们。」
咏仪和安瞅向天,虽不知他如何得罪肥妈,但再不敢说下去。
天一脸无奈地执拾着,肥妈已转身步出课室,咏仪和安跟着离开,安说了些什麽似的。天听不到丝毫声音,但已从嘴形看出:你死定了。
肥妈这麽一说,天也发觉自己没有理会过玲的情况,只是每天听肥妈的汇报,知道婷婷在照顾她,自己就置身事外了。
自己对玲冷漠固然不对,但基也是对她不闻不问啦!这三天犹如陌生人般。肥妈要怪罪也该一并算到基头上才对,她才是玲的男友……
基还是玲的男友吗?
想起基对玲的冷淡,天心情跌得更低。走出课室门外,瞧见操场上只剩下数个在聊天的学生,份外冷清。
志超在哪?
慧,又在哪?
来不及伤感,肩膀从後被戳了一下。
王彦笔直地站着,双手交叠在身後,头微微的侧向一旁,是她典型的站姿。看着她满是自信的眼神,衬托着似笑而非的梨涡,天感到自己又被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