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裴佳翎该回家了。」
包厢里的男女双眼睛直盯着我俩,裴允佑从狭小的包厢挤到佳翎所坐的位子旁,我紧跟在後。佳翎身边的人不时对我使眼神,还好包厢里灯光昏暗,自然可以无条件忽略她们。
「佳翎,这帅哥是谁呀?该不会是你男朋友吧!」裴允佑走到佳翎座位後方,她连看也没看她二哥半眼,倒是猛替自己酒杯装酒。
「好帅呀!介绍给姊姊们认识好不好?」佳翎身边的女人开始一个接一个站起身,团团将裴允佑围住,我被这群女人硬生生挤到後面,差点没撞到墙壁。
「他才不是我男朋友!是我机车的二哥!」她总算开口,但字里行间尽是对裴允佑的怨气。
我不明白,她讨厌我还可以理解,但没必要对裴允佑也这样吧!
「真的吗?那我们有机会了,对不对?」女人们开始鼓噪,更是往裴允佑身边靠近,我已经不单单是被挤到墙边,只差没被挤出包厢外。
「竟然还带了机车女一起来,好啊!」原本还在为自己倒酒的佳翎,突然和站在包厢门口的我对上眼,我试着挤过人群,但就是无能为力。
碰──
佳翎手中的酒杯被她用力放置在玻璃桌上,她已经醉得不清,我再次挤过人群,哪管得了身旁散发的怨怼,我拉裴允佑的衣袖,给予眼神示意,要他快点把佳翎带出包厢。
「不好意思各位姊姊们,我要带我妹回家了。」
搞什麽鬼,姐姐们?这家伙这麽回事?平常的他可是不会这样有礼貌的!
难不成是因为眼前这些养眼的爆乳辣妹们才这样?还真是叫人不爽!
「佳翎下次还要带哥哥一起来呦!姊姊们好喜欢你二哥呀!」裴允佑将佳翎倒栽葱般地扛在肩上,我们三人总算走出包厢。
「我还不要走,我不要回家!快放我下来!」
「佳翎,你已经喝醉了,要是会长回家发现的话就不好了。」
「臭八婆!机车女!我才不需要你的担心!」裴允佑把佳翎连根抱起扛在肩上,才刚走出包厢外没几步路,我便看出佳翎的表情不太对劲。
「快放她下来!」我说。佳翎做出反胃的动作,「先让她去一下厕所。」
二楼女厕。
一到里头,佳翎直奔没人使用的厕所,吐了好一阵子後便瘫坐在地上。我轻拍她的背,又赶紧抽几张卫生纸给她擦拭,咳到一半的她,突然开始掉眼泪,我完全吓坏,「怎麽了?是哪不舒服吗?」
她摇摇头,擤着鼻水,不时用手背拭去满面的泪水,等她情绪较稳定,她说了更让我震撼的字眼,「知道我为什麽这麽讨厌你吗?」
「呃,我不知道。」
「小妈会死都是因为我!」佳翎所指的小妈应该是裴允佑的亲生母亲,崔夫人。
「啊?为什麽这麽说?」
「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如果那天不吵着要爸带我买生日礼物,他也不会错过久久一次的聚餐,他们就不会吵架,她、她就不会离开了……」
「二哥很讨厌我!因为是我害他失去了母亲!如果没有我,二哥就不会失去她!」
原本还相当镇定的佳翎,突然眼泪溃堤崩溃痛哭。我说不出半句可以安慰她的话来,绝不是她之前对我的恶言恶行,而抱持着看好戏的心态,而是此刻看着这样的她,我整颗心全揪在一起,也顺势忘却她是多厌恶我的人。
「如果裴允佑他真讨厌你,就不会这时出来找你的,懂吗?」我说。轻轻抚摸她柔顺的秀发,她的哭声渐小,她於是缓缓抬起头与我对视。
「可见,他是很爱你这个妹妹。」
「自我懂事以来,就发誓──发誓要守护二哥!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他,这就是为什麽我讨厌你的原因。」
原来之前兄妹禁恋真完全是我在瞎猜。
听完她的原委,竟不自觉跟着一同鼻酸。我环抱住她的双肩,莫名和她一起哭了起来。
「可是,我没有欺负裴允佑啊……明明都他在欺负我……」後面那句话我讲得小声,虽然不是很重要,但我是想多少替自己申冤。
「白痴!二哥他喜欢你!你都不知道?我不想要他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勾搭,不明不白地陷了下去。二哥是白痴,是个感情世界里的大白痴!」
原来,佳翎用尽一切,就是为了让我不要接近裴允佑,是吗?
「哼,」佳翎轻笑,「不但没把你赶尽杀绝,反倒是让两个人越来越靠近……」
「喂!胡贝臻,你们在里面怎麽这麽久?需要我进去帮忙吗?」
厕所里听到裴允佑的声音,我试着将佳翎搀扶起,但她又跌坐在地上,还好她很轻,我使半点力气就再次将她扶了起来,将她扶到厕所门口。
「怎麽样,她有吐吗?」
「吐了些,快点离开这吧!」
到夜店门口,我马上拦了辆计程车,被裴允佑背在肩上的佳翎这时被轻推进後座,好死不死她又吐了些在脚踏垫上,司机气急败坏地把我们轰下车,和我们要求赔赏,连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裴允佑把剩余的车钱都给了司机,这下,我们只好走路回家。
「她到底是发生了什麽事,非得这样把自己灌醉?」
我看着佳翎的背影,她在裴允佑背上睡得可香。看着这模样的她,佳翎并不是坏女孩,如果早点知道这样,两人是否就不会有这麽多的误解?
「哼,」裴允佑嗤鼻,「以为自己是言情小说的女主角,借酒浇愁。」
「喂,你干嘛这样说她,她可是你妹妹!」
「好笑,那你又干嘛一直护着她?」
「是因为……」
「什麽?」裴允佑这时将脸转向我看。
「因为她老欺负我吗?」
「……」不到一秒的时间,他又撇头面向前方。
「那个,你上星期说的话,是认真的?」
「说这麽多话,指哪句?」不确定他真的不知还是装蒜。
「就是你问我『要不要在一起?』的那句。」
「哼,」看了我一眼,「原来你有听到,还听得一清二楚。」
「这句话盘旋在我脑海里几百遍了……我只想问,你是认真的吗?如果……不是,我真的可以当什麽事也没发生。」
「不准!」
「呃?你说什麽?」
「不准当这一切什麽都没发生,因为,我是认真的。」
「知道了。那……就在一起吧!」
走了二十多分钟,我们总算到家。不知道平常走着要花多久,一路上布满着七彩霓虹灯,人潮,但内心却意外平静,大概是因为身旁的男子。值得庆幸的是,会长和夫人在我们回家时还没到家,稳稳地结束这场惊心动魄的微电影。安顿好佳翎,我也回房休息,一蹬躺上床,我却听到了……
砰──
真的听到了这麽一大声,隐隐知道自己最近都吃得不错,还是我得称这是『幸福肥』?
我和裴允佑在一起了?
我和裴允佑在一起了。
我和裴允佑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