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上,往高雄。
苡恩握着背包里瘦弱的皮夹,心痛,想想距离发薪日还有半个月,顿时心凉了一半,苦涩的皱起眉头。她转头看看旁边的小屁孩,简以翔把连身帽往下拉,盖住自己的大半张脸,紧闭着眼,紧抿着唇。
「喂,你老姊我为了你,这半个月可能要喝白开水了,你居然连一句谢谢都没有,还给我装睡?」简苡恩用手肘,撞撞简以翔,怒视着
「谁叫你来?」简以翔吐出了丝毫不带情感的几个字
「死屁孩,我还不是担心你,万一你给我乱刀砍人怎麽办?」苡恩豪不留情的巴了简以翔的头,简以翔的脑袋沉了一下
「吵死了你,谁会砍人?要砍也先砍你!」简以翔直起上半身,给他老姐一个白眼
唰,高铁门打开,高铁小姐推着一车玲琅满目的食物,缓缓地逼近,顿时车厢里充满食物的香气,还夹杂着咖啡香。受到香气的刺激,苡恩才发现自己早已饥肠辘辘,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了一声。
「喂,给你亲爱的姐姐买点好吃的吧,姐接饿了。」苡恩吞了吞口水,又撞了撞以翔的手肘
「我吃不下,要吃你自己买。」以翔说完,又把自己埋回帽子里,转了身,面向窗户睡下,冰冷的身影,散发出『少惹我』的讯息。
「切,真倒楣,谁叫我是你姐,唉!」苡恩自讨没趣,又摸出虚弱的皮夹,瞅了一眼,眉一皱,心一横,掏出了张百元钞
「小姐,两个三明治,一杯黑咖啡,谢谢!」苡恩微笑着点餐
接过餐点後,她把以翔前面的小餐桌放下来,将一个三明治放上去
「等等睡醒了,要吃喔,不吃不行的。」苡恩对着弟弟说,她当然知道以翔装睡,也知道以翔不会理她,但无论如何,弟弟有难,姐姐怎麽可以袖手旁观呢?虽然,这弟弟一向很机车就是了。
在苡恩啃着三明治,看着高铁杂志的时候,在她视线外的以翔,安静地流下两行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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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雄爱河河岸
12月的高雄是冷的,尤其晚上,尤其爱河边,阵阵冷风吹来,还是会让人打冷颤,简苡恩坐在露天咖啡座,吹着冷风,过敏的鼻子和冷空气一相遇,天雷地动的打了几个喷嚏,她压低帽沿,低着头轻啜咖啡,拉长耳朵,打开八卦雷达,侦测她前方大约2公尺距离外,那桌男女的对话。
河边的风景依然恬适,夜晚爱河岸边的高楼,亮起绚烂缤纷的灯光,那斑斓的霓虹映衬在河面的粼粼波光上,竟也如梦似幻。美丽的河岸风光中,一对对情人相互依偎着,头倚着头,肩并着肩,情意浓得化不开。偏偏简以翔,约了半个前女友在这里谈分手,这简以翔的脑袋是装菜头吗?唉!真有够讽刺的,简苡恩一边轻叹,一边聚精会神的注意着前方男女的一举一动,打开八卦小耳朵,仔细聆听。
随着一阵阵迎面吹拂的风声,挟带着简以翔的声音,有时低如呢喃,有时响如洪钟
「老婆,我到底是哪里做错?我都会改,我都会改,拜托你不要离开我。」以翔几乎是哀求的语气,眼看着伴随而出的是滚滚泪珠
「我说过了,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我没有真的离开你啊!我不是说了,等你变得更好,再把我追回来。或许,我会考虑。」周晓蓉彷佛背着偶像剧台词似的,不带感情的冷静
「老婆,我不懂,(吸鼻子),我哪里做错了,你跟我说,(哽咽),我,才能变更好啊!(呜咽……)」简以翔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连话都说得含含糊糊
看着简以翔这副鸟样,简苡恩脸上落下三条黑线,她掩住脸,好像怕被别人认出来似的心虚,她在心里呐喊着:「妈啊,这不是我弟弟,我跟他一定不是同一个亲妈生的。回台北,立刻去验DNA!切!」
「你真的不知道你哪里做错吗?我问你,这一个月以来,你忙社团活动,可是你有问过我在忙什麽吗?你有关心我吗?」周晓蓉冷冷的说着
「我,我我我有啊,我每天都有打电话给你。关心你……」简以翔突然心虚的嗫嚅
「对,你每天打电话给我,说的都是你的事情,你的社团,你的朋友,你的生活,但是,你有关心过,我的社团,我的朋友,甚至,你知道我每天上甚麽课吗?」周晓蓉一改温婉的口气,语气变得激昂
「我,我,对不起。」简以翔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下头去
「以前,我们是班对,天天都在一起,但是,现在相隔两地,生活圈不同了,你的朋友我不认识,我的朋友你也不认识,我们没有共同话题了,我一个人在高雄生活,觉得好累,好寂寞,但是,你都不在我身边。」晓蓉的语气里有埋怨也有怨怼,更多的是寂寞
「老婆,我会改,我会常来高雄看你,我会去认识你的朋友,好不好?再给我一次机会,拜托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以翔发疯似的抓住晓蓉的手,脸上交织着眼泪和鼻涕
「我一直都给你机会,我给过你好多机会,但是,你不够成熟,我希望我们分开以後,你可以好好的想一想,然後,在你变得更好之前,都不要再来找我。」周晓蓉冷冰冰的语气,有着决裂的无情
「老婆,我不要,我不要,你不要消失,我失去你之後,我就一无所有了,老婆,求你,求你了……」简以翔哭得震天动地,引起四周路人的注目,他抓狂的抓住周晓蓉,拼命的摇晃着,哭着,根本就是失心疯的状态
「你看,你就是这样,遇到事情就好激动,好冲动,以前在学校也是,因为你的冲动,闹出多少事情来,你已经是大学生了,不能学着稳重一点吗?不管是在学校,或是在家里,或是处理人际关系都一样,不能冷静一点吗?」周晓蓉不满的一一数落
「好,我会改,我会冷静,我不会冲动,但是,你不要消失好不好,不要离开我。」简以翔压抑住就要暴冲的情绪,好言好语的求着
「我不喜欢你这样,遇到事情就冲动,这一次,不管你怎麽说,我还是希望我们冷静想想,我答应你,我不会消失,我会一直看着你,你的line我会回,你的电话我会接,但是不要再来找我。」周晓蓉坚决地说着,似是没有半分挽回的可能
晓蓉说完,以翔拉着她的手,嚎啕大哭起来,引起旁人侧目,周晓蓉一脸无奈,简苡恩更是坐立难安,此刻该冲过去给他一巴掌,让他清醒点,把他带走,还是继续坐在这里假装路人甲,坐以待毙?
就在此刻,苡恩的手机响了,她赶紧背转身去,拿出电话瞄了一眼,瞬间手一震,差点把手机摔到地上,她强自镇定的看着手机萤幕,来电者:周晓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