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愛在古希臘 — ◎誤解◎

罗巧妍安静地坐在窗旁,望着窗外的天色发愣。

有时身後闲聊的声响太大,才会稍微转头一瞥,旋即又调回视线,打从一开始进门,那两人彷佛有说不完的话题,越聊越起劲,原本她也想掺一脚,但在听到他们的话题都是绕着政治打转後,便放弃了,最後她默默地走到窗边选了一个位子坐下。

微垂眼睫,她望着平静闪着波光的海面,突然一张娇颜从她脑海浮现上来…

一丝伤痛从她眼底划过,双手瞬间紧握成拳,我一定会拿到解药的…韵棻……旋即十指紧扣,她缓缓闭上眼睛在心里祈祷道:『神阿!请祢保佑我们──』

无预警地,一阵敲门声响起:「船主,房间整理好了。」

起初,贝律特有些不悦地蹙了蹙眉,沉默了好一会,才道:「嗯,那就启航吧。」

「是。」旋後脚步声渐渐远去。

「既然房间整理好了,你们就早点休息吧。」贝律特站起身,将他们送到他们的房前。

「谢谢。」罗巧妍向他露出一抹浅笑。

「看有需要什麽再跟我说。」回以一笑,缓缓转身离开。

目送他离开,两人才开了房门,入内休息。

看着地上两件铺着相近的毯子,罗巧妍有一瞬的失神,旋即她冲上前将其中一件毯子拖向靠墙的位子,硬生生将距离划分开来。

感觉身後传来不善的目光,她身子一僵,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的行为,尴尬的缓缓回过头,乾笑道:「嘿…男女授受不亲……授受不亲。」

只见阿提克达斯黑着一张脸,冷冷地瞪着她。虽然他长得没有雅典二王子好看,但好歹他在斯巴达也是众少女心中的理想夫婿和情人好吗?真没眼光……

两人就这样僵持不下,最後阿提克达斯冷冷瞥她一眼後,转身走出房门。

见状,罗巧妍囧了,刚才她似乎看到了他眼底的受伤,怎麽办?她的行为好像伤到了他……可是她又不是故意的……唉~真是头痛啊~~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房门再次开启,罗巧妍带着一颗愧疚的心朝门口望去,只见阿提克达斯一手捧着一盆清水,而另一手则拿着一捆乾净的布条,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随後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嗯?

罗巧妍伸手接过,面带疑惑的望着他。

「把自己清理一下,我去门外帮你守着。」说完,便走出房外将门阖上。

看着阖起的门,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猛然像是想到什麽,脸色突然红得像蕃茄一般,顿时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瞪着手里的布条许久,最後罗巧妍无奈地叹息一声,开始动手清理了起来。

原本乾净的水碰到染着鲜血的布条渐渐转红,空气里也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味,清洁完毕,罗巧妍端起水盆,走向门边开门。

站在门外的阿提克达斯听到身後的动静,转过身朝她手里的水盆瞄一眼,也没说什麽只是伸手接过。

「谢谢。」看着他宽厚的背影,罗巧妍道。

沉默了好一会,他才道:「早点休息。」说毕,才继续迈步走出她的视线。

回到房内,罗巧妍躺在靠近隔板的毯子上,可能是这段时间没好好休息的关系,因此当她躺在毯子上没多久便进入梦乡。

当阿提克达斯回房时,就是看到她熟睡的一面,一抹诧异从他眼底闪过,这女人对他也太放心了吧!竟然就这样睡着了?!放轻脚步走到她的身旁缓缓蹲下,细细地审视着她的睡颜。

虽然此刻她是男子装扮,但白皙剔透的脸蛋和那双如星子般的眸子,却还是能抓住众人的目光,让人有种想把她纳入羽翼下好好保护的冲动。

你到底是什麽人?罗巧妍──

回过神,却意外发现自己的手竟在不知不觉中,欲抚上她细致的脸蛋,且距离她的脸不到两公分的距离,惊觉到这个实情,他连忙将手缩回,起身退到自己的位子,躺下休息。

翌日,天才刚亮,罗巧妍就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了过来。

揉着迷蒙惺忪的睡眼,她伸了个懒腰缓缓坐起身。

睁开眼,她望进一双同样惺忪的眼眸,当下先是一愣,随後反应过来,起身走到门边开门。

「早,昨天睡得好吗?」门刚开启,一道好听的男声无预警地传进她的耳里。

看到贝律特那张灿烂的笑脸,罗巧妍怔了怔,随即展颜一笑。「早安。」

只见贝律特一脸古怪地瞅着她瞧着。

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罗巧妍不禁皱眉,问道:「怎麽一直看着我?是我脸上有东西吗?」下意识伸手摸摸嘴角和眼角。

她的举动让贝律特一时忍俊不禁,噗哧一笑。「放心,你的脸上很乾净没有“任何”东西。」

没摸到任何异物,罗巧妍暗自松了口气,还好……但下一秒却又对他的行为感到不解。既然她脸上没东西,那他这麽看着她又是怎麽一回事?

见她一脸困惑,贝律特才笑着问道:「你…身上的伤还好吗?」

「嗯?」罗巧妍一怔,脸上的疑惑又更深了。「什麽伤?」

拍拍她的肩膀,贝律特用一种“放心,我都了解”的眼神看着她。

眉头一皱,罗巧妍叫道:「什麽跟什麽啊?」

贝律特凑近她耳边,用着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昨天,阿提克来找我要布条的时候,都跟我说了。」

什麽!罗巧妍双眼一瞪,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他全都跟你说了?」

点点头,贝律特道:「嗯,全都说了。」

下一秒,罗巧妍冷着一张脸拉开挂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怒气冲冲的冲到阿提克达斯面前,开口指责道:「你怎麽可以不经过别人的同意,就把别人的秘密随意告诉别人──」

被她骂得一头雾水,阿提克达斯蹙眉反问:「你在说什麽啊?」

「我问你,你昨天拿给我的布条是怎麽拿到的?」

眉头轻轻挑起,阿提克达斯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哦!原来是这件事阿!」

听他承认,罗巧颜顿时火冒三丈,不禁破口大骂:「你!混蛋!」

闻言,阿提克达斯脸色剧变,双眸危险眯起,颇为不悦的瞪着她。「你说什麽?」

「你自己心里明白。」不想与他纠缠,罗巧妍头一别就要转身走开,却不料竟被他抓住了手臂,「放开我!」正在气头上的她,一眼恶狠狠地瞪了过去。

「我不知道刚才贝律特跟你说什麽,让你这麽生气,但我只是跟他说你受伤需要布条包扎而已。」

嘎?罗巧妍一愣,呆然的回头望着他。「就这样?」

「就这样。」阿提克达斯放开她的手,背过身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对她解释,若是以往他才不管别人怎麽看他、怎麽误会他。

「你没跟他说我女扮男装的事?」怒气顿时消退一大半,但她还是不确定的小声问道。

冷眼一瞥,他道:「你很想让别人知道?」

罗巧妍内心一惊,连忙摇头。

开什麽玩笑!她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才女扮男装,要不然她何必那麽辛苦,又不是自找苦吃。

冷哼一声,阿提克达斯别过头去,不理她。

站在门边的贝律特见气氛有些僵,立即开口圆场。「比罗,你也别怪阿提克,他也是担心你身上的伤,才来跟我要布条。」

听了他的话,罗巧妍脸上的愧疚之色又更深了,旋即她缓缓走向阿提克达斯,伸手轻轻地戳了戳他的手臂,说道:「对不起…刚才…是我的不对,请你原谅我好吗?」一双水灿灿的眼睛直直瞅着他,里头带着期盼和肯求之色。

见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原本充塞在胸口的怒气瞬间消去一大半,最後无奈的叹息道:「你该庆幸我从不跟……计较。」原本到嘴边的两个字,硬生生被他吞了回去。

知道他话中的意思,罗巧妍开心的笑了,连连点头。「嗯,我知道…我知道……」

唉~叹息一声,他转头看向贝律特。「一早来有什麽事?」

「只是来通知你们一下,早点准备好了,放在会客间。」见两人和好,贝律特淡淡一笑。

点点头,阿提克达斯问:「一起?」

「如果都好了,就一起去吧。」

「嗯,走吧。」

贝律特领着他们到一张摆着一篮面包的小木桌边,坐了下来。

「出门在外只有这些能够招呼,还请两位见谅。」看着空空的桌上只摆着一小篮面包和一壶红酒,贝律特的脸上不自觉爬上一片窘迫的潮红,不好意思的说道。

见状,罗巧妍两手挥挥,连忙出声安慰:「不会不会,这样就很好了,谢谢。」看着眼前这顿岀乎她意料之外的早餐,她感激都来不及了,怎麽敢嫌呢!更何况他们还借乘人家的船到斯巴达,这麽好的待遇哪里找啊!

贝律特感激地向她点头一笑,「请用吧。」比了一个“请”的姿势。

「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便毫不客气的抓了一小块面包,大快朵颐了起来。

坐在她隔壁的阿提克达斯见她吃得津津有味,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一勾,旋即才伸手拿了块面包进食。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左右,罗巧妍一脸满足的拍拍双手,发出一声叹息。「哇…好饱……谢谢你的早餐。」

「喜欢就好。」他笑道。

笑了笑,罗巧妍抬头望向窗外的蓝天。

无云的蓝天…是这麽的舒心……只可惜心中有烦恼的人看了还是一样平静不了……眼睫微微垂下,遮住了她眼中真实的情绪。

不料,她无意识流露出来的情绪却被两双眼睛看在眼里。

「比罗。」不知怎麽的,看到眼前这名少年眼中的失意,心中竟升起一股不忍的怜惜,因此他开口轻问:「想去船舱外走走吗?」

原本黯淡的双瞳在听到他的话後,倏地一亮,「可以吗?」脸上难掩兴奋的情绪,整张脸也因此散发出令人夺目的光彩。

「当然可以,再说我们也快到斯巴达了。」

「YA~~太好了~~」罗巧妍高兴得跳起来欢呼,下一秒便迫不急待的向外冲去。

看着下一秒消失在眼前的身影,阿提克达斯眼角一抽,一阵无力感袭上心头,唉…罢了!抬起头,却意外对上一双带着笑意的眸子,登时他一愣。

「怎麽了?」眉头轻拢,他问。

「你们应该是贵族吧。」

眼底闪过一道异芒,旋即隐去,只见他一脸淡定的瞅着他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比罗那白皙的肌肤和犹如女子般的清秀面容,绝不是一般百姓能拥有的…若比罗是女子,那肯定是一位娇俏可人的清秀佳人…只可惜……唉……」佯装没听到他话中的不悦,贝律特迳自说道。

一听到“女子”二字,阿提克达斯的眉头瞬间拢起,一脸戒备的紧盯着他瞧,暗自想道:难道…他发现什麽了吗?

察觉到阿提克达斯不善的眼神,贝律特猛然回头,讪讪的笑道:「我只是随意说说,别介意。」

沉默了几秒,突然阿提克达斯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乍听到他的笑声,贝律特一脸愕然。

倏地,他止住了笑,歛起面容定定地看着他。「还好比罗不在这,要不然她听到你说她像女人,肯定跳起来。」

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连忙道歉:「我失礼了。」

见状阿提克达斯也不回应,只是嘴角冷冷勾起。

另一边,在马其顿边界的雅典阵营,此时众人脸上皆是一片凝重之色。

主帅帐篷内,一名俊美的银发男子面色阴沉的坐在床榻边,看着床上那名正陷入昏迷的男子。

这时,一名身穿战甲的男子掀开布帘走了进来。

「二殿下。」

背对着来人而坐的男子,没有回头只是平静的问:「找到人了吗?」

头一低,男子沉默了好一会,才艰涩的开口回答:「目前还没有任何消息。」

登时,房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静得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音。

俊美男子倏地起身,回身问道:「敌方现在有什麽动静?」湛蓝的眸子如今只剩下一片冰冷。

「据探子回报,不知道为什麽今日一早波斯军便在陆陆续续的撤军。」头一抬,男子眼中顿时熠熠发亮,里头透露出一丝狂喜与不解。

唇角冷冷一勾,奥狄里斯双眸射出一丝寒光,暗咐道:撤军?是想逃走吗?突然像是想到什麽,眼中迸出的寒光更盛。

是你们先在背後搞偷袭,休怪我奥狄里斯手下不留情,以我之名起誓,我奥狄里斯绝不会让你们这麽容易的离开──

「雷普德。」

「属下在!」

「立即调集人马,让他们嚐嚐被偷袭的滋味──」

「是──」说完,雷普德立即转身离去。

转过头,他静静的看着昏迷的下属,突然他伸手将盖在男子眼上的头发轻轻拨开,低声喃语:「愿女神保佑你脱离险境,蒙德斯……我的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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