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忙?”
“舒然,还记得我说过吗,第一代的猃是婴螺花灵生下的,那不是传说,是真的。”
她听完这一句,说不惊讶是假,但是这本来就不是她的世界,又有什麽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女菀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和的说:“所谓的花灵其实是百年婴螺树,在自己体内结的果子,无论是构造还是样貌是和人类一模一样的......东西。”
舒然联想到初次来到婴螺镇是看到的那座木牌。
“那麽,卡布罗蒂山谷的那株婴螺树.......”
“是的,它一百岁了,已经结出了‘果实’.......就是我。”
什麽?!
舒然本能的从椅子上倏地站起来,直直的盯着她看,依旧完美的脸上惹人怜惜的忧伤还徘徊不散。
可是她认真的回望说明女菀并非玩笑。
第一代的猃是婴螺花灵生下的,这是女菀重复多次的话,花灵不是假的,那麽这样推断花灵会生下孩子也不会是空穴来风,女菀......孩子......轻寒......
“那轻寒又是你什麽人?”
她终於笑了:“我是他的生母,虽然他并非纯血的猃,但这正应征了那个古来的遗传,他才是真正的猃族的王,这个第二区的执政官应该是他。”
“这就是他的愿望吗?”
权位,为什麽不论是怎样变换,哪怕世界颠倒,你依旧被那麽多人所追逐?
女菀摇摇头站起来,她无可奈何的说:“他真正的愿望是把我带离这里,纯血的猃是福瑞的兽,拥有很长的寿命,可是.....可是活不了几年,就会因为先天族群的疾病,变成行尸走肉,感知不到周围,丧失记忆,只是,活着而已。”
舒然想到了那天撞到的老婆婆,想到了轻寒所说的诅咒,原来是这个意思。
“女菀,为什麽不和轻寒离开,你们可以摆脱这一切。”
舒然劝道。
“我不想离开,轻寒的父亲就葬在这里,我已姐姐的身份照顾他长大,我不能告诉他,我就是他的母亲,因为......我可以看见未来会发生的事,舒然,你知道吗.....我看见轻寒,他会站在一个很高的位置....”
她忽然哽咽,微微沙哑的声音听起来是那麽沧桑,浓浓的不舍。
“但那时,我已经不在了。”
舒然上前握住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心一片汗湿。
“你.....的意思是,死?”
女菀点点头,慎重的看着她。
“如果我只是‘姐姐’,那麽他的痛苦应该会少一些,我所预见的未来,全都是一个个片段,那里有轻寒,有你,还有很多其他的人,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麽时间,但很快,很快他就要成为第二区的执政官了,可是,那也是他的一个死亡点,只有你能救他。”
“如果会死为什麽还要他去,为什麽不阻止?”
舒然急切的说。
“因为,这就是他的命运,再多的困难和阻挡不过是走些弯路,最後还是要回到正轨,就像你.....”
她调转话题,目光里是迷离不清。
“我?”舒然的心猛的一跳,惶惶不安。
“你一定也挣扎过,可是还是要接受命运,身为人类你太美丽,也太善良,你总是会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地方,舒然,虽然还没开始,但那些人注定会为你奉上全部。”
“我不要!我只是想回家,我不想和任何人有牵扯!”
女菀浅笑,洞悉的眼神温柔而怜悯。
“如果能选择,我们都会想回到原点,但是舒然,当我说到烈蒙时,当你第一晚站在花园时,你想到了什麽,你在回忆什麽,其实你自己最清楚,那些人,或许已经在你的心里留下了痕迹。”
舒然沈默了,她紧紧的颦起眉,不想再说一句。
“你要躲下去没有关系,但是路还在,相信我,我没有恶意,只要你愿意帮助轻寒,我会给你星辰勋章。”
舒然被震的体无完肤,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女菀,连这个,她都知道?
“女菀.....我最後能回家吗?”
女菀的眼里出现缠结,挣扎不休,她抚上舒然的脸颊,姣好的容颜有些透明的白。
“我言尽於此,你好好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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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勋章居然在女菀的手里,事情转变的太快,她还是没有消化不了。
“谁?!”
路过後院,一个黑影出现在拱形门外,舒然吓了一跳,那人影慢慢靠近,是一日未见的沐飞。
“你去哪里了,现在才回来?”
她暂时放下纷乱的心绪,好奇的问。
沐飞耸耸肩:“我去采婴螺花,可惜没找到。”
舒然讶然:“那是明令保护的植物,你不怕犯法被抓啊。”
沐飞一笑,自语道:“原来是真的......”
“你说什麽?”
“哦,没有,我有点饿,还有吃的吗?”
二人来到厨房,菜倒有剩,可是没有主食了,於是舒然掏了米,给他煮了米饭。
“你为什麽要找婴螺花?”
舒然擦净手,转身问,沐飞坐在椅子上拄着桌子正一脸沈思。
“喂,你想什麽呢?”
她敲敲桌面换回他游离的脑子。
“如花,你相信穿越吗?”
她一愣,心想今晚还真是惊奇之夜啊,前有女菀,後有沐飞。
“信啊,一切皆有可能嘛。”
沐飞闻言奇怪的瞅瞅她:“你倒是回答的很轻松啊,可惜要是真经历了,就不一定那麽想了。”
“知我心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是这样的意思吗?”
她本是笑着说,可沐飞听了,却惊异的看着她,一瞬不瞬,就像在见一个怪物。
“怎麽了?”
沐飞还是看,接着极其缓慢的问:“你,这句话是谁告诉你的?荣华大陆没有这样的用语。”
舒然明白过来,说道:“从一个朋友那里听到的。”
“什麽样的朋友,是女的,对不对?!”
他突然站起来,神情紧张.....和激动。
“呃......这很重要吗,时间太久,我记不清了。”
她继续编,反正没有对证,随她怎麽说。
沐飞失望的坐了下来,神情又恢复到以往的吊儿郎当。
“我的.....祖辈也留下过这一句话,还以为可能是旁支的亲戚跟你说的,抱歉我的反应没吓到你吧?”
舒然摇摇头,不是吧,会是什麽祖辈知道《诗经》里的话,巧合?那也巧得太诡异了。
“你出来当猎人,你的爸妈都不担心吗?”
“他们都去世了,我只有一个妹妹相依为命。”
舒然不赞同的说:“那你更不该出来,她一个女孩子留在哪里都不安全。”
沐飞抬眼望向她,墨玉的眼睛变得沈淀起来。
“你说得对,可是我心高气傲,只想闯出一片天地,最後反而害了她......”
舒然见他伤怀起来,也跟着有些心口发堵,每一个人都有过伤,可能终其一生,也不见得好起来。这时他又道:“你听过天女吗?”
“天女?不,从没听谁说过。”
“是吗,我们那里的人都说天女是这世间最神奇的存在,她很美,我没见过天女,但我妹妹被称为最接近她的女子。”
舒然微笑:“那她一定很漂亮。”
“对,我引以为傲,也对此恨之入骨,如果她不美丽该有多好,普普通通也就不会被他们窥伺....”
“你这样说不对,这不是你妹妹的错,肉身皮相不是我们能选择的,只能说是见到的人怎麽去想,归根结底,还是人心的阴暗造成的。”
沐飞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舒然,这个仿生人,虽说貌丑,可是心境透彻,一下子就能抓到事情的本质。
“你懂得到很多,不过我要是再不吃饭,就没力气和你说话了。”他颓丧的趴到桌子上,哀嚎着。
“是是,少爷我这就去看看饭好没。”
她无语的转身,沐飞的性格就不是那种严肃的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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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街道拐角,几盏路灯孤零零的站立着,空荡的没有人烟。
“事情查的怎麽样?”
阴暗处,不知什麽时候出现个男人,他拉低帽檐看不清面目。
“我区的人口档案里并没有沐飞这个名字,可能是其他区的流浪人员,如果能有更多的资料就会容易一些。”
男人沈吟一会:“我知道了,你先查,等我消息。”
“是。”
夜色寂寥,掩盖过往,也许这只是下一个风暴前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