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起的时候,我们俩都吓醒,他伸手接电话,我听见柜台提醒退房,看样子他看完电影也睡着了。
我坐起来,发现自己一丝不挂,浴巾早就不知道滚哪里去了,他也睡眼惺忪的光着身子,看向我的时候,我们俩都傻住了。
我知道他是男人,我看过他穿泳裤非常多次,我们是哥儿们、是好朋友、是一同打拼移民欧洲的战友,他昨天甚至吻过我。
但都没有这一刻,我那麽深刻感觉到他是一个活生生的男人。
我讶异自己那麽想伸手摸摸看他的胸肌是什麽感觉,或许他的三角肌或二头肌也可以,腹肌更好,或是更下面的髋骨,接着我从後面跌下床,跌了个四脚朝天,我手上抓着床单,他也失去了平衡,又想伸手救我,所以滚在我身边,我们之间只隔着我手上的床单。
要不是我的背真的很痛,我怕他会需要多付一天房钱,来解决这一刻空气里弥漫的性张力。
他赶紧跳起身,跪在我身边,「你能动吗?伤得重吗?」
「让我躺一下。」我的脚还挂在床边,背躺在长毛地毯上,感觉有点不卫生,但现在也顾不得那麽多。
他大落落的坐在我身边,背靠着床边,双手抱膝看着我,一脸笑意。「你想要我抱你,只要伸出双臂或只要说一声,不必耍这种苦肉计。」
我伸手就打他大腿,『啪!』好大一声。
「好痛!」
我也自讨苦吃,手用力一动,背会痛。
「伤得不轻啊!」他说。
「我再躺一下。」
「算你运气好,不然我就这样要了你。」
「好像我会愿意一样。」
他爬起身看着我,一只手撑在我头旁边,另一只手伸进床单里握住我的乳房,我的身体立刻想往後弓。
「说你不要。」
「我的背会痛。」
他用一只手指轻轻触碰我已经挺立的乳尖,我的身体立刻往後弓起,同时背痛得我哀号出来。
「唉!」他叹了一口气,把手伸出来。「能起来吗?还是我真的得用床单把你裹去医院?」
「应该可以起来吧!」我虚弱的说。
他走到我头後面,双手穿过我的腋下,把我整个人拉起来,先让我靠着他的身体,才慢慢把我放直,自己承担体重。
我终於能站直以後,他把我转身看向他,「你又欠我一次!」
「没这回事!」
「敢说没有?」
「没有没有。」
他突然俯下身吻我,温柔但不容反抗地把我推倒在床上,「说你不要啊!」他继续吻我,我没有办法不回吻他吸允的力道,天哪!我感觉自己已经完全准备好了,我从没这样过。他往下吮着我的乳尖,我叫出声来,但我反射的想要往後弓起身子,背就痛。
他站起身,「先欠着!」他说。
我也没力气反驳了。
天!我太低估这个男人的魅力了,我要怎麽跟Judy交待,我痛苦的闭上眼睛,极力抵抗身体因渴望产生的痛觉。
他去浴室把我们昨天的内衣裤拿出来,「还是只得穿回去,你要是能走,等下去买乾净的。」
我躺在床上穿上内裤,很希望有个棉垫可以垫着,我知道我一站起来就会马上把裤子弄湿了。
坐起来穿上胸罩,他递给我昨晚的礼服。
我套上,他帮我拉上拉链。
「Judy怎麽办?」我还是问了。
「关她什麽事?」他又这样说。
「她爱你。」
「反正你不爱我,就当我们之间只是某种化学作用,某种发情男女之间,不小心发生的火花就好了。」他想让自己听起来很无所谓,很镇静,但我听得出来他的火气。
我转头看他,他走开去穿衬衫,用力地把手穿进袖子里,扣上袖扣。
「你生气了?」
「拜托,我刚刚才抱着一个光溜溜的辣妹,你让我冷静一下好不好。」
他跳着穿上西装裤,把衬衫塞进裤子里,我不敢看他在合身而没有伸缩性的西装裤下,会是什麽样子。
「真要命!」他叹气说。
我看他。他马上说,「你离我远一点。」
他走进浴室去洗脸,我坐在床上等,他一下子气冲冲的走出来,看到我又走进去。没多久又走出来,双手往外摊「我真的拿它没有办法,它这样我根本没办法走出门去。」
我笑得不可开交,「你还笑,都是你害的。」他一定想走过来搔我的痒,但他走到半路就打住了,看样子是想『离我远一点』。
「不然你就到浴室里面去,ㄜ……解决一下。」
「你帮我?」
我马上摇头。
「那有什麽意思!」他不屑的语气,又惹得我发笑,这回我了解『男人真命苦』的道理。
「我先出去?反正我先去付钱?」
「只好这样,你在大厅等我。」
我背着小皮包要打开门时,他用手扒过头发,「我的天!我十五岁起就没这样过了。」
我笑着吐了舌头,赶紧退出房门。
这回这间饭店的柜台先生,也是礼貌周到的说:「颜太太,欢迎再度光临。」
我笑了,五星级饭店果然都很假道学,这样的称呼并不会减少真正的尴尬,只是我也不在乎了。
「昨晚颜先生一路抱着您上楼的,希望您没有宿醉,如果有需要,我们有解酒药,让饭店值班医生看过的话,就可以开给您。」
「不必了!我很好!」
我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他,突然想起我很久没有跟Scott联络了,他取消台湾的行程,把工作忙完之後,他说可能要等到七八月,才能再有假,不过那时候机票就贵多了。
我工作忙,就连Scott也忙得很少刊登新的照片,我拿出公司的手机,看了一下他的脸书。
前几天那幅黑白的葡萄藤还在那边。
左上角透着耶稣光,葡萄藤的叶子淡淡的,叶脉几乎看不清楚,我之所以注意到叶脉的问题,是因为他说明里提起脸书会把图片档案缩小,以至於原本清楚的叶脉都看不见了。他要拍的是爬藤下面的蜘蛛网,光线的处理非常漂亮,不过蜘蛛网本身也被压缩模糊掉了。
我看着这幅照片,想像着他拍这张照片时心里想些什麽,但我还是不了解他,因为我不曾当面跟他说话,不曾感觉他说话的节奏和语调,以及他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会有什麽感觉。
我不可遏抑地喜欢他的照片,喜欢曾和他聊天的话题,但如果记得总经理上次应徵的事件,光看一个人的照片和本人的差异会有多大,根本无法预料,更何况我连他的照片都没见过。
终於Benson蹦蹦跳跳的下来了,昨天看他穿礼服,觉得可笑,今天看起来怎麽完全不一样,我这才发现他因为运动让身材维持那种挺拔,很有魅力。
我站起来,差点跌倒,他扶住我。
「背疼?」
我点头,「不能再穿这高跟鞋,背很不舒服。」
「你要回家休息吗?」
「不行,你不是说今天要加班。」
「对!而且我刚刚收到欧洲的订单,我一定得在周一员工旅游之前弄完,真的需要你帮忙,还是我叫业务其他人来加班?」
「别了吧!这样太突然了,而且,这些业绩是你的,你叫人家帮你好意思。」
「把高跟鞋脱了,我背你吧!」
「不用啦!我走下去就好。」
「隔壁有HangTen,等下穿轻松点?」
我点头。他一把把我横抱起来,就往外走。
柜台先生跟我们道别:「颜先生颜太太,欢迎再度光临。」
Benson点了头,就直接把我抱到隔壁店里放在椅子上坐着。
帮我选了运动内衣、棉内裤、胸口有两只蓝色脚丫子的简单桃红色T恤和同色的短裤,再拿了袜子和帆布鞋,把我抱去更衣间,「需要帮忙吗?」他说。
我在他面前拉上布帘,把他隔在外面,「那我去找我自己的衣服罗!」
「好!」我说。
我把衣服换好,我好像换了一个人,年轻又有活力,简直像马上要出门约会的少女。他很行,选的衣服完全合身,而且颜色和样式我都喜欢。
我出来时,他已经换好跟我同样式的蓝色T恤脚丫则是桃红色的,不过他穿牛仔裤,看起来也像大学刚毕业的年纪,事实上他已经二十八了。
他有必要穿那麽紧身吗?胸肌整个爆出来,「你这会不会太小件?」我问他。
「我一直穿这样。」
是吗?我以前怎麽没发现,我跑了一下脑中储存的画面,的确他一直穿很合身的衣服。
店员问要不要帮我们把吊牌剪掉,他伸手拿了店员手上的剪刀,帮我一一剪去标签,再把剪刀拿给我,我也帮他弄好,他拿着一大堆标签去柜台结帐,反正这两天都得帮他加班,就让他出钱吧!
「现在呢?」我问。
「吃一顿大餐吧!」
他把我们换下来的衣服,放在店员给的袋子里,他用手拿着。
「吃麻辣锅?」我提议。
「再好也没有了。」
坐上他的车,我笑着问他「你刚刚怎麽降火的?」
「真的想知道?」
我点头。
「CheckEmail.」他把车开出去。
「你花了很久才想到这个办法吗?」
他看了我一下,了解我在问什麽了,「如果你那时在房间里,我check几百封Email也没用的。」
我吐吐舌头。
吃完大餐回到公司,我们立刻埋头苦干,我想起来要打电话回家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我跟妈妈说要加班,她说要我放心,不用担心他们,要我自己照顾好自己。
她问我昨晚是不是跟Benson在一起,我直接跟她说我喝醉了,Benson照顾我,对我很好。
Benson抬头看我,用嘴型跟我说:『你欠我一次。』
我笑着吐舌头,妈妈说,Benson是个好男人,或许值得我打开心房接纳他。
我说他有女朋友,别乱讲。Benson走过来把我的电话抢走,开始跟我妈聊天,「抱歉让晴雯一直来陪我加班,她头脑好记性清楚,做事又仔细,我很依赖她。……没有的事……她才是任劳任怨呢!我都不知道怎麽还她才好……我会送她回家,伯母不用担心……好!抱歉!周一员工旅游之前,很多事情要做,不跟伯母多聊了,我会照顾她,好,再见!」
他把电话还给我,「你欠我一次。」语气非常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