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帝列金的训练（三）
「不能认为攻击只有一个。」
「有可能是连续攻击，也有可能分时间差。」
「手上的魔法不要松懈，一准备好就直接往人偶砸。」
诺九坐在一旁淡淡地说道，随着他的手指一挥，数个魔法在瞬间产生，听闻他的指令做出攻击。北御门轻巧地躲过一下又一下的攻击，在双脚施了些许风魔法的他躲避起来是轻松了些。
「你的魔法放松了喔。」
「唔！」
但诺九从不让他好过，渐进式的攻击，多方位的攻击，毫不停歇的魔法没让北御门有喘息的机会，只能绷着精神握住法杖，像只地鼠般不停地逃窜，躲着大槌子。
长时间持续的冥想跟训练大大增加了他的体力跟魔力，在受攻击的情况下，他的高级魔法也就快要能够成形了……就差一点点！只要把汇集起来的冰元素融合进去就好……！
每当他想这麽做的时候，诺九的魔法就会迎面而来打断他，又躲掉了一个攻击，北御门皱着眉，一直躲避似乎也不是办法。
大喘着气，北御门的脑袋飞快地转动着，只是转瞬之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句漫画里曾经看过的话。
——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御！
嘛虽然那个场景是女主角为了追男主角而决定主动出击的时候……不管了，北御门用力地吐了口气，作势要继续融合魔法的时候，诺九果然又一次下了攻击。一道水柱从旁打来，威力似乎不太相同，难道是中级魔法吗？
北御门没时间犹豫了，他捏着法杖继续融合冰元素，同时，他也举起了另一只手，在他用力下挥地同时，一颗偌大的火球倏地浮现在空中冲着水柱而去，相撞的瞬间炸出了水蒸气，一时之间的朦胧成了北御门的防护罩。
「……」这个举动让诺九有些惊讶，瞪起脚跳到了地面上。
北御门是第一次主动抵销他的攻击，当然，比起不停地躲避，有的时候直接反击会是更好的选项。
他一直在等着北御门自己这麽做，除了听闻他的教导以外，他自身也必须思考，然後做出改变才行。
当然，自己也的确是大意了。面无表情地叹了口气，片刻，诺九对着北御门的方向招了阵狂风，试图吹散那团逐渐凝结的雾气。
雾气消散的那刻，北御门在狂风中扬起了笑脸，仅仅是短暂的时间就足以让他将冰元素作为融合，偌大的龙卷风出现在诺九面前，不仅仅是水柱缠绕着，冷冽的寒气发出了慑人的声响。
「成功啦——！」
伴随着他愉悦的大喊，北御门毫不犹豫地将魔法扔往一旁的人偶，「冰风卷雪！」
威力还是那麽得吓人，冰风卷雪在炸开的同时几乎将场内的人偶全都冻了起来，也许是经过训练的关系，北御门的魔法似乎有更加精细了些。
「诺九、诺九！」北御门加快脚步朝着他走去，像个孩子般，「我办到了！那样子可以吗？可以吗？」
「……」诺九眨了眨眼，看了看远处的人偶，一边点了点头，「差不多了，可以。」
只要不是太繁复的攻击北御门大致上都能闪过，魔法的形成也可以了，平时这个时间就会累到喘不过气的症状也没了，看来他的身体能力也有一定的提升吧。
虽然……是还不到使用最高级魔法的程度，只要不是跟将军或队长级别的人物对战，要保护自己或是掩护逃跑应该都还不是问题。
北御门还沉浸在成功的愉悦中，根本感受不到身体的疲累，前阵子一点进展都没有害他有些焦虑，幸好终於在过了一个月後的现在让他成功的办到了。
看他这麽开心，诺九似乎也被他的心情给传染了，嘴角若有似无地上扬着。
「啊！你笑了！」北御门几乎是马上就发现了诺九的表情改变，「你笑了吧？」
「……」诺九一愣，表情又变了回去，「没有。」
「有啦有啦。」
北御门傻傻地笑着，原来这家伙真的有颜面神经啊！
「……」诺九压了压帽沿，一边撇过头，「来吧，我们照约定。」
「哦！好！」
听他动力满满的声音，诺九舒了口气。
他其实不知道赫罗希望北御门成长到什麽地步，虽然他们俩人都是五属性皆可使用的人，但是要北御门能够跟赫罗的能力平起平坐的话，那还是一段漫长的路程。
所以最重要的，果然还是魔力与体力的提升吧？不知道北御门可以修练到什麽程度，应该可以再更好……诺九一愣，回过神时，他才发现，他是第一次思考除了菲隆跟赫罗以外的人的问题。
当初菲隆在照顾自己长大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
诺九不禁这麽想。
又过了几天，来到了最後一个礼拜。
再过七天藤川就要离开帝列金了，随着日期的逼近，他也变得越加忙碌，回来的时间变晚了，疲劳似乎也加剧。北御门常常会被半夜惊醒，看见藤川疲惫地坐在床边抱着自己，北御门总会坐起身回抱着他。
而藤川每次都会小声地说着对不起，又不小心吵醒自己了。
看他这麽累的模样，北御门其实很心疼，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於是他只好，摆脸色给赫罗看了。
这天，藤川收到了特许放假一天的通知，两个人在下午一同被叫去了赫罗那里。除了赫罗以外，诺九跟修斯还有菲隆也都在，打过了招呼，四个都坐到了沙发上，只有诺九跟菲隆站在赫罗的身後。
「北御门，你心情很差哦？」赫罗挑着眉看着他，「是不是被藤川欺负了？要不要我帮你给他一拳啊？」
轻哼了声，北御门瞪着赫罗，「如果可以，我更想给你一拳。」
「真让人伤心啊。」果不其然，赫罗愉快地扬起笑容，「软绵绵的拳头是要帮我按摩吗？」
「……」
北御门翻了个白眼，乾脆不说话。
「藤川，怎麽样？」赫罗不理会北御门，笑笑地看着藤川，「还行吧？」
「还行。」知道他在问什麽，藤川悠悠地道，一边揽着北御门的肩膀安抚他，「就是麻烦了点。」
「我说你啊，尽派些血气方刚的年轻士兵吧？」连修斯都忍不住开口。
「有吗？」赫罗装傻道，「是巧合啦，对吧，菲隆？」
「……」
「……」赫罗挑起眉，仰头看着站在他後头的菲隆，「菲隆？」
接收到赫罗的目光，菲隆叹了口气，「……陛下说的是。」
赫罗很是满意，「你看吧！」
「一点可信度都没有啊。」藤川叹了口气，「罢了，反正那些都不成问题。」
「这麽说来你把他们驯服了？」赫罗勾着嘴角。
赫罗的确是故意找年轻的士兵组成的队伍，里头只有几位是经过历练的老兵。那些新兵的能力没有问题，就是一些自大的心态还需要调整，原先是要交给在帝列金北方坐镇的将军，可是既然要派藤川前往维尔若夫，这种有点有趣的事情当然交给他负责。
尤其是看见来路不明又跟自己差不多年轻的人来当自己的首领，想必士兵们给藤川添的麻烦应该不少吧？
不过，如果藤川能够让那些士兵肯听从他的指挥，那就代表他做得还不错。
藤川轻哼了几声，「算是吧，用了点力气就是，懂得听人说话了。」
「……」用拳头啊……赫罗笑了笑，「挺能干的啊，你满照顾那些士兵嘛。」
藤川笑了笑，没说话。
其实赫罗有让那些老兵向自己回报情况，起先大部分的士兵的确不愿意遵从藤川的话，甚至不把他当一回事，训练也是做得有气无力，但自从藤川接受那些士兵一个一个的挑战甚至是一打多之後，似乎有士兵逐渐改变了看法。
藤川怎麽对付那些士兵的？当时的赫罗对着老兵问道，只见老兵尴尬地笑了笑。
他一点水都没放，毫不犹豫地把每个人都打飞到训练场的墙上，看起来像泄恨——老兵如此道来。
当下的赫罗可是哭笑不得啊，他扔给藤川需要训练的士兵少说也有千人，要是这千人全都打输他……
哎呀，罢了，虽然他出於有趣想看藤川被打倒的样子，但如果士兵全军覆没的话也不是坏事，至少藤川成功的收服那些年轻新兵。
「不说这些了。」打断这个话题，赫罗收了些笑容，「我是叫你来做些战前准备的。」
边说，赫罗边让菲隆拿了几张纸过来，他摊在众人面前的桌上，是三张人像。
「这是维尔若夫需要注意的人。」
赫罗从第一张照顺序说起，
「那拿波．多洛斯，维尔若夫现任第十三代国王，中间这张是瑞科．佛诺，是多洛斯身边的大臣，第三张是埃皮．佛贝托尔，直属国王身边的将军。」
听着赫罗的解说，北御门一边仔细记下这些人的长相。
多洛斯的头发是咖啡色的，双眼有些细长下垂，个性胆小怕死，毫无主见，没有任何武力也不会使用魔法，总是躲在众人的身後。
「如果进到皇宫看到特别怕死的，绝对是他，因为他连抓鸡的能力都没有。」
「……」
第二个人，瑞科．佛诺，在多洛斯身边出馊主意的人，既奸诈又卑鄙，贪了不少人民的钱，他的双颊凹陷，鼻子上有颗痣，眼神看起来就不安好心。
「暗果也许跟他有关，有机会的话把他抓起来拷问。」
「拷、拷问……」北御门一抖。
「是的，拷问。」赫罗笑着，不带一丝感情，「对於坏家伙没必要仁慈。」
「……」
赫罗继续说，第三个人，也就是在维尔若夫最需要注意的对象。
佛贝托尔，维尔若夫最为繁华时期便开始护国的将军，他最忠心的对象是第十二代的国王，听说就是因为先王的吩咐，让他继续留在第十三代的身边。大部分的人称他为托尔，有着一头橘红色的头发，些许的胡渣在下颚，俊美的长相像是三四十岁的成熟男人，很是稳重。
「托尔势必会阻挡在你们的面前，要小心他喔，他可以说是现在维尔若夫最强的人。」
「最强的？」北御门蹙眉。
「是的，最强。」赫罗说的理所当然，「这次谋反，哈马杜斯的目标是绑架多洛斯，逼他下位的同时占领皇宫，而我们的目标是他身边的大臣，瑞科。」
「也就是说托尔是额外敌人？」
「没错。」赫罗点了点头，「可以避免的话就避免，虽然我觉得托尔会自己找上门。」
「……」
北御门扁着嘴，他有些担忧地看着藤川。居然要他心爱的藤川去面对一个大国最强的将军！？
那怎麽可以……
瞧他又在担心自己，藤川对着他露出温柔的笑容，「没事的。」
解释完纸张上的三个人，赫罗重新靠上椅子，悠悠地道，「藤川，这次诺九会与你同行。」
听见自己的名字，诺九往前站了些，稍微地点了点头。
「瑞科就交给他，你的工作就是跟士兵一起挡住皇室那边的攻击，别让哈马杜斯被一举攻破。」
「人民呢？」藤川问道，「如果战争打起来的话，人民要怎麽办？」
「这是哈马杜斯要负责的。」赫罗认真地说，「建筑的毁坏是一定会有的，但是哈马杜斯表示会用防护壁保护大部分的居民，让住在皇宫附近的居民都先撤离。」
「……」听到这里，是北御门提出疑问，「人民会听从哈马杜斯的话？」
「会的。」赫罗笑了笑，「毕竟皇族已经让他们失望透顶，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原先就是平民的哈马杜斯。」
「很聪明吧？趁着这个机会，哈马杜斯可是想收下维尔若夫啊。」
赫罗咋了咋舌，看起来像是赞叹，但北御门却不这麽认为。他就像是待在一旁等着猎物自相残杀之後才准备出手的老鹰，他不是真的觉得维尔若夫的人民可怜，而是刚好有利可图，能够帮助帝列金……
所谓的国王，就是这样的吧？
「你还不是趁着国家内乱想拿点什麽。」修斯轻哼了声，毫不掩饰地说出北御门的想法。
当然，赫罗也从不隐瞒，「没错，除了能够稳固药草的来源，同时也能稍微喝止亚特梭虎视眈眈的野心。」
「一个伤痕累累的国家怎麽喝止他们的野心？」修斯反问。
「当然可以。」
北御门一顿，插入两人之间，「难道你觉得这样可以从维尔若夫进军，不用通过伊彼司？」
赫罗双眼一亮，「哦？你头脑挺好的嘛。」
「……」
北御门说的没错，倘若有一日跟亚特梭开战，通过伊彼司进军是最快的方式，但伊彼司现在对於赫罗来说就是个灰暗地区，军队要通过国家也需要得到同意，他死都不想跟那老头达成协议，一定会被坑，毕竟现在连伊彼司在打什麽主意都不清楚。
如果可以从维尔若夫过去的话，虽然绕了点路，却不会受到阻碍。
「其他国家会闭嘴不说话吗？」藤川摸了摸北御门的头，一边问道。
「很奇怪吧？没有喔。」赫罗摊了摊手，「我相信不少国家也在等我跟亚特梭开战。」
北御门牵下了在头上乱摸的那只手，悠悠地道，「真是讨人厌的心理战。」
赫罗笑笑，「是啊，国王都是很讨人厌的。」
「……」北御门哼哼地笑着，「亏你有自知之明。」
打断带着斗嘴的闲聊，赫罗继续解说重要的事情，包含一些哈马杜斯给予他们的皇室军队的资讯，虽然不能全部相信，但至少可以当个参考。除此之外，还有大致上的计谋走向，维尔若夫的地理位置，军队驻紮的地点与周遭环境，以及派出的军队人数跟士兵的分类，随行的物资等等。繁杂的事项太多了，一来一往的话语就像安眠曲般催眠，听的北御门最後都昏昏欲睡，靠在藤川身上打起瞌睡来。
「——大致上就这样，这几日已经不用训练了，说真的，没问题了吗？」
赫罗的脸上没有笑容，看的出来非常认真。藤川也不跟他开玩笑，不吵醒在他怀里睡着的北御门，他降低了些音量。
「说实话，真的非常麻烦。」藤川略显无奈，「这些日子我根本都在和他们打架。」
他本来还想要和和乐乐得跟那些士兵相处，但是每当安抚了部分的士兵，就会有另一群找他的麻烦，只有一些沉稳的士兵会听从他的指示，搞到最後他也不想秉持和平相处的念头了，反正他本来就没必要对北御门以外的男性温柔，乾脆一口气全都搁倒那些年轻的士兵。
「打完架有比较听话吗？」
「是有。」藤川应了声，「但也花了我不少力气，挺累人。」
「你就当作运动吧。」修斯在一旁慵懒地道，「训练体力之类的。」
「……」藤川叹了口气，「是这样没错，只是一整天看着对方跃跃欲试还真的很烦。」
赫罗笑笑地撑着脸颊，「那是因为你有兴趣的事情只有正在睡觉的某个人吧。」
藤川不否认，「嘛，还有伊彼司的事情就是了。」
说到伊彼司，赫罗歛下了眼，「可惜现在还不是跟那国家开战的时候。」
如果可以，赫罗是最想马上拽着柯洛斯的衣领问他到底在搞什麽鬼的人。
「要等到他们主动出手吗？」藤川静静地问道，「还是？」
赫罗的手指在脸颊上一敲一敲的，「等他们出手，只是我也很挂心你们小夥伴的问题。」
「你指的是奥朵他们？」
「嗯。」赫罗继续说，下颚指了指北御门，「那家伙也很担心吧？」
「……」轻抚着北御门的发丝，藤川轻轻地应了声，「这倒是。」
「如果他们真的是精灵族就好了。」
赫罗喃喃地念着，却被身旁的修斯听得一清二楚。
「赫罗，你想找精灵族吧？」他直接开口问道，「为什麽？」
「……」赫罗一愣，视线看向了修斯。
盯着他的表情一会儿，修斯似乎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好奇。
撩起面前不远处的发丝，艳红色的秀发在赫罗那有些白皙的手指上显得更加血红，赫罗笑了笑。
「因为我的父亲是精灵王啊。」
赫罗歛下了眼，勾起的嘴角似乎是满意那犹如鲜血般的颜色，他的语气很是平稳，一时之间让藤川跟修斯也都分不清楚是真是假。
尽管如此，修斯也不认为赫罗说的是真话。
「只为了这点？」他拧着眉。
「只为了这点。」而赫罗仍旧笑着。
「……」
拉回了头发，修斯顺势站起身，「应该没什麽正事要说了吧？」
看着空荡荡的手掌，赫罗收回了手，「没了。」
听他这麽说，藤川跟着说道，「那我就带北御门回房了。」
「行。」赫罗舒了口气，「藤川，有问题的话随时都能问，时间不多了。」
「我知道。」
藤川轻点了点头，这才矮下身对着熟睡的北御门唤了唤，「北御门，我带你回去睡觉。」
「嗯……」嘀咕了几声，北御门皱着眉头。
「……」
无奈地笑了笑，藤川放弃叫醒他的念头，乾脆挪动身体准备抱起他。
藤川将北御门的手放好，轻声地在他耳边哄着，「我要抱你了，靠着我。」
听话地往胸膛蹭了过去，藤川些微使力便把北御门给抱了起来，北御门的身高不高，所以公主抱的方式会让他稍微好睡些。
藤川好好地将他抱在怀里，这才发现北御门的手自己攀了上来，环住他的颈项。
「先回去了。」
说了声，藤川点过了头以後便直接离开了房间，省的赫罗那有些调侃的视线一直盯着看。
藤川与修斯纷纷离开後，屋内顿时静了下来，赫罗往椅背一摊躺，仰着脑袋看着身後的两个人。
「呐，我说。」赫罗勾着嘴角，双眼在诺九与菲隆间游移，「被感兴趣的人给讨厌的话该怎麽办呢？」
「……」
两个人相望一眼，诺九没有回应，而菲隆略带无奈地叹了口气。
「首先得要改掉您爱欺负人的习惯，陛下。」
听菲隆这麽说，赫罗收回了脑袋往下一低，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爱欺负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