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心口的微光 — 人傻過一次就該清醒了,就算痛,也請妳別再回頭(1)

噩梦缠身。

所有人都在梦里不断地指责我、对我咆哮,我环抱着自己蜷缩在角落,不停的在流泪。

哭,我彷佛就只能靠着哭泣来减缓我胸口的闷痛感。

一直以来,我都只在心底流泪,可是没想到,现在的我连笑着也无法克制流泪。

已经不是累了,困在一个没有出口又没有光亮的世界,感受到的只有无助。

好朋友间难免会有摩擦,难免会吵架,我怎麽会不明白?

这点程度就跟梦漓翻脸,那我还有什麽资格说我对她有多信任?

感情出了问题,修补就行了,我为什麽要把自己搞得这麽悲惨?

为什麽我让阿甯还有何莫尧为此对我失望?又为什麽我会变成这样?

梦漓说我变了,变得不再像是从前的我了。

我没站在她的角度为她想,也许她很多方面不如我,但她能过得比我快乐,她能过得比我更好。

她说,她不认识现在的我了,她认识的,是从前的我。

可是梦漓啊,当一个人身上有那麽多的悲剧色彩、当一个人曾经在瞬间就失去了她的全世界......

她怎麽还会再是从前那个单蠢又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白兔呢?

以前装疯卖傻,是因为原本的杜海若是个天真烂漫又纯真无比的孩子。

现在装疯卖傻,却是为了逃避现实。

哪个才是我最真实的样子,是从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我想,两个我都是最真实的我。

人嘛,总会长大的。

长大,是人生必经的一种溃烂。

有些事,也总要经历过一次,你才会明白,这个世界会在转瞬之间,就将你曾相信的一切全都打碎。

像是美丽的童话,美丽的结局,美丽的永远。

经不起这种打击的,就会变得像我一样,再怎麽笑,眼底无尽的孤寂总是会出卖自己。

就会像我一样,只会自欺欺人、逃避现实,可悲至极。

「等等陪我去找老师好不好,看你每天这样犯愁,还是跟我出去走走吧,反正晓筠老师等等要奖励这次我们大家模拟考数学成绩全年级第一,准备送我们一堂室外课,除了下课,等等还有一整堂课的时间可以谈。」

「何莫尧,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问啊,你想问我什麽?」

「你是不是有办法知道我心里在想什麽,我想藏的是什麽?」

何莫尧愣了愣,接着对我浅浅笑了一下,「你怎麽会这麽觉得?」

「你看着我的时候,我总是会觉得好像被你完全看穿,你好像可以读得懂我心里在想什麽,所以我想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可以看透我?」

今天是本来应该很美好的星期六,虽然资优班得加课,可是坐在身旁的何莫尧从没让我有时间哀怨过。

他总是会像这样,一下要我陪他去哪,一下又跟我说话说个没停。

他的个性虽然不算太冷漠,但也没有多热情,这种举动落在旁人眼里,只会惹来无数的非议。

我早已习惯了。

而且,一开始是我先为了消除他对我的敌意,才会每天烦他的。

结果到了现在,我们两个角色似乎有点反过来了。

「海若,说真的,我完全看不透你。」

这次换我愣住,可是他的眼神好认真,并不像是在说谎。

「你看不透我?我是喜是悲根本都表露无遗了,你也每次都准确说出我的感觉了,不是吗?」

「其实你说得没错,我很容易看得穿别人的心思,很容易看得出谁是虚伪的人,可是海若,我所能看得见的就只有你很爱逞强,你心里藏着什麽,别说是触及到了,我根本连想靠近都办不到。」

他说他那双可以洞悉人心的眼眸,对我不管用。

但我觉得,我是全世界最好看透的人,因为瞎子都看得出来,我就算露出笑容,心里其实在失声痛哭。

「你把你的心锁得很紧,你不想让人知道的,我也没办法知道,你会觉得我可以看得透你,不过是因为没人像我这样,把我感觉到的通通都告诉你罢了。」

「我不是能看穿你,我是感觉得到你的心一直都在流泪,可是你却拚了命的也要挤出微笑,我所知道的,仅限於这样而已。」

他一靠近,我就後退,这样的我,却说他是个很重要的人。

「我觉得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而且严格来说,我们两个也算不上是朋友,不是吗?」

他不是我的朋友,他是道可以照亮心口的,暖暖微光。

这是道界线,没有人跨得过,也没有必要跨过。

就算哪天有个人选择跨过,最後也只会一起毁灭罢了。

「你最爱逗别人笑、喜欢看别人笑、想要守护别人脸上的笑容,自己的脸上却总是挂着悲伤的微笑,你从来都没有好好倾听自己心底的声音,只是任凭你的心不断地受伤再受伤,任凭它溃烂腐蚀,你这样,还算是活着吗?」

上课钟声响了。

何莫尧不是这麽多话的人,可是每字每句都能撼动我。

只要一触及到他的眼神,心里就会莫名发酸。

暖得能让眼泪都发烫。

「活着的人,本来就不应该是我。」

我的语气很轻很轻,轻得如此悲伤。

但何莫尧却听见了,两眼瞪得老大。

「只要打碎了映照着心的那面镜子,纵使我的心支离破碎、淌满了鲜血,也不会再觉得痛了。」

我淡漠的望着何莫尧,眼神平静如水,「那些散了满地的碎片,正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我还活着。」

「如果有一天我一无所有了,你还会像现在这样,继续站在我身边吗?」

他还没有回答,我便笑了。

「你会不会许下诺言,承诺永远,最後才发现自己撒下了一个多愚蠢的漫天大谎?」

「何莫尧,我很谢谢你做的一切,但是你已经做得太多了。」

今天的天空好像特别蓝,蓝得很美。

可是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在这种时刻,显得格外悲凄。

「以後我会变成什麽样子,都不关你的事,请你不要对我伸出援手,也不要施舍你的同情给我,因为到了那时候,我已经不是杜海若了。」

「到时候,请你尽可能的,远离我吧。」

因为现在的杜海若,很快就会死去了。

她只能成为过去。

至少那里,会有永恒存在。

「阿若,你刚刚下课到底跟你老公说了些什麽?你看看他现在那副样子,你们刚签完离婚协议书了是不是?」

我很快地朝何莫尧的方向瞥了一眼,他的脸色比平常凝重了好几倍,而且周围彷佛筑了道冰墙,没有人敢靠近他。

我对阿甯耸了耸肩又翻了一个白眼,说:「闲话家常,顺便告诉他一些事情,你再老公来老公去的我就杀了你!」

「阿若,你不要一直把阿尧踹得那麽远,然後又马上把人家扯回来好不好?就算你们现在想把所有纠结桥段都演过一遍,最终男女主角还是要在一起的好吗?我之前跟你说过那麽多遍,你是想改名叫耳背若是不是?」

我专注的看着男生们在篮球场上尽情挥洒汗水又认真的姿态,耳朵也很认命的接受了阿甯充满爱的教育。

「你们要不要,乾脆直接从两个人站在雨中嘶吼完就拥吻那里开始演到结局算了?」

「拥吻个毛啊!老娘最讨厌淋雨了还叫我在下大雨的时候搞这些?」

「看你的样子感觉好像蛮想要的嘛,乖,别再跟老公闹脾气了,赶快投向他温暖的怀抱吧!」

「......」

「徐又甯!」

虽然不是在叫我,可是我跟阿甯一起很顺的转过头想看看来者何人。

不看还好,一看竟然是我们班传说中的羽球王子,比梁诺的嘴贱上好几个等级的臭小子!

「苏宇灿,你想约我们家水当当的阿甯出去是不是?一定要先overmydeadbody才行!」

他凉凉的对上我的眼,很淡定的走到我面前,说:「杜海若,有病就去看医生,不要出来吓路人,长成这样不是你的错,但不要假装自己没照过镜子,这样会让人很想揍你。」

我跟苏宇灿从升上国中的开学第一天就互看不顺眼,每次跟他说话,我都会觉得梁诺其实是史上无敌大好人,因为这小子比梁诺贱多了。

不过,因为他打羽球的样子很容易骗到一群小女生,结果全校就出现了这麽一个王子。

唯一冠有王子封号的男生,也是唯一天生跟我八字不合的男生。

他跑步跟闪电一样快,常常一转眼他就已经跑到终点,然後又非常淡定的走掉。

每次我都会在心里冷哼一声,OS通常都是:真以为这样很帅是不是?

明明冰块男应该会是我的天菜,可是套到他身上却完全不适用。

我跟梁诺最多只能算是拌嘴,但我跟苏宇灿每次杠上就没完没了。

我真的很讨厌他那副目中无人又冷傲的样子。

那不是傲娇,那是欠人婊。

「你不要以为我忘记了上次运动会你干了什麽好事,你少给我得寸进尺。」

跟他说没几句话我就露出凶狠的表情,但接下来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他居然笑到身子都在抽动。

阿甯也蹲在一旁笑了起来,就我一个人挂满三条线的杵在原地。

这两个人什麽时候同一阵线的我怎麽不知道?

上次运动会时,全校每个班级都得依序排好队伍,练习进场,但我们班排好队伍在等开始的时候,我跟苏宇灿发生了很窘的的事。

苏宇灿在我跟阿甯很热烈的在哈拉的时候,想突然伸出手加上他用跟恐怖电影完全一样的声音来吓我,结果是我没被吓到,但他的手却命中我的下巴。

就像男生打架他揍你下巴一拳那样。

我只是摀着嘴蹲下身,接着恐怖的事情就发生了。

後面的女同学看到苏宇灿露出抱歉的神色,跟着我蹲下身想看看我有没有被打残,然後又看到我摀着嘴。

那女的就开始尖叫道:「海若!你刚被王子亲了?」

因为那时下巴太痛了所以没有马上反驳,结果她到处尖叫我被苏宇灿亲了,害得我接下来整整一个月都被仇视。

苏宇灿至始至终也没对那些女生承认,他是揍我,不是亲我。

那时候连何莫尧也忍不住问我,我是不是真的被亲了?

所以我翻了整整一个月的白眼。

他是全世界最混帐的臭小子,现在还敢给我笑得这麽大声?

是冰块就给我冰块到底啊这浑球!

「苏宇灿,你别忘记那一拳,你也是要还的。」

「哪天你如果想揍我,我随时奉陪。」

我看着他笑到眼角都流出泪的样子,忍不住赏了他一个大白眼,就转过身不想再理会。

远方好像有人在注视着我。

我定睛一看,发现那个人,好像是何莫尧,他静静地与我对视,那眼神如此淡漠。

跟我们初次见面那时的眼神,如出一辙。

一切,又回到原点了吗?

旁边有个女生拉了拉他的手,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一同离去。

他旁边的那个女生,是程梦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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