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遇上谦,是她四岁的那年。
那时,冒失的韵诗看不着前方,结果撞上迎面的小男孩。
「呀!」小男孩手上的可乐溅了出来,落在她白雪雪的纺纱裙上。「呜呀!」她一身都是甜巴巴的,啡色的可乐迹。
「对不起呀!」小男孩的母亲连声道歉。
「不要紧,咦?如月!」凌妈惊呼。「是紫澄吗?很久没见了。」如月都惊讶在此撞回昔日的好友。於是乎替韵诗买了新的裙子後,就在咖啡店里述尽当年来。
「对呢,什麽时候回来的?」凌妈自他们的婚礼後就没再跟她联络了。
「我回来都有三年了。」如月抚着杯缘的说。「柏尔呢?他还好吗」对於女人而言,话题往往都是离不开男人。
「别提他了。」如月脸上就换上愤懑。
「你们又吵架对吧?」凌妈早对这对情人的事见怪不怪了。
「紫澄,你来评评理啦!一个病人都不忘掉自己丈夫,为他做了一顿饭来,他看都不看一眼,就凶我为何不好好休息,反而做出一些吃坏人肚皮的垃圾!他说是垃圾的呀!你教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来?」
凌妈顿时冒上三线来。这她又非常认同柏尔,她就知道如月没什麽不好,偏偏就是有着将原本应该是食物的东西都弄得是毒物一样。她有本事得连泡一个泡面都可以变成宇宙食物一样恐怖。更可悲的她却有着呀Q一样的精神,屡败屡战,坚信自己可以做一出比美五级大厨的菜。假如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没有人愿意去嚐如月的手艺。
「就是这个原因,你就跑回娘家来!」如月还大力的点头回应,凌妈无言了。
成人有成人的叙旧,小孩有小孩的认识。「你叫什麽名字呀?」韵诗含着匙问道。
「洛梓谦。」谦坦白的说。
「多大?」嗯,这杯朱古力圣代真好吃,下次要和大姐来一起嚐。韵诗的心想主要放在眼前特大号,又淋满着朱古力浆和五颜六色的彩色可可碎粒,更有一大枝的朱古力曲奇卷插着的朱古力圣代上。
「四岁。」谦看着这一甜得要腻的圣代就只得颜汗。
「唷!我都一样呢!你生日是几时啦?」
「一月十一日。」他望着她吃得如此津津有味的样子,看,她嘴角都沾上朱古力浆来。
韵诗没有依灵对甜食的疯狂,就是对朱古力情有独锺,就算是苦得似九十九巴仙的黑朱古力,她都可以脸不改容的吃掉。
「哗!不多不少,刚好大我五个月。」她是六月十一日的。
谦双眼就是未放过她的圣代。「你要吃麽?」韵诗大方的勺了一小匙递给他嚐。
「啥?」他愣然,其实他不爱吃甜,是非常的不爱。他盯着的原因是好奇她如何干掉这杯特大号的朱古力圣代。
对底他要不要吃的呀,手举得很酸呢。韵诗暗忖。
既然她都递了上来,基於礼貌,他就吃下了。
「甜。」是甜得要死,他立即皱起眉头来。「还好啦!」她还未发觉她嘴角上的朱古力浆。於是,他用手替她拭去,然後舐掉。
太甜了,甜得他很想喝水。
该死地,他这一举令韵诗误会,以为他都是喜欢吃甜的。不吗?不然他都不会连她脸上的朱古力浆都不放过!韵诗单纯的想。
结果,她履行凌家家规其中一条:要懂得珍惜自己重视的,也要懂得与人分享。所以,她有什麽好吃的、她喜欢的甜点都拿去跟这个好朋友分享。
可怜的谦呀,就是吃了一年多的甜食来。
要不是她有着非常高的厨师天赋,使她还不到六岁的年纪,就成功做出连凌爸这个不会赞赏的人都赞好的朱古力曲奇,她就第一时间拿去跟谦分享,不然她就不会知道这个真相。
「洛姨姨!」如月见是韵诗来就感到高兴。她一直都想要个女儿,给她去打扮得漂漂亮亮,再大一点就跟她说男人经,偏偏,上天就给她孩子多了个小东西,害她纳闷了一星期。她曾经想将谦当女孩子样,给他穿裙子,他居然年纪小小已分辨到这一不属於他男孩子的东西,闹了一整天,教她非常的不爽。好了,现在有这个又乖巧又可爱的韵诗来陪她,她多麽的高兴。她可羡慕凌妈生了三个漂亮的女娃娃,她真的要找天去讨讨经,如何可以生个女儿来。
「我找谦的,他在吗?」韵诗乖乖的坐在沙发上。
「谦到楼下帮我拿信呢,找他有事吗?」
「嗯!」她从小袋子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包。「我弄了朱古力曲奇,留了一些给谦的。」
「你……自己弄的?」如月的笑容僵住。
「凌妈帮我放入焗炉的。」因为小孩子不可以碰这样危险的东西。
「可以给我试吗?」韵诗大方的点头,拆开包装上的丝带,香喷喷的朱古力曲奇就亮出了,是樱花造型的,有着朱古力碎粒。
如月拿了一小块,吃了一口,就感到上天的不公平!为什麽到她这样的年龄,似样的白饭都弄不好,而眼前的小女孩却弄得如此美味的曲奇来!她只是五岁呀!五岁的小女孩……
如月感到沉重的打击,提不起神。
「洛姨姨……」是她说错话吗?
「没事……」如月强着泪。「曲奇很好吃,但这甜度,谦不会喜欢吃的。」
「啥?」她以为她听错话。「他会吃呀。」只要她带的他都会吃掉。
「韵诗,我可是谦的娘呀,十月怀胎的生掉他出来的那个人,我怎会连自己儿子的口味都不晓得吗?」只要放多半颗糖,他都可以嚐得出来。
「但……」明明不喜欢吃,为什麽他还是吃掉。
顷刻,她有着一种被骗的感觉。
「妈,我回来了。」谦的声音响起。
韵诗就冲上前指着谦的胸膛。「洛梓谦!」咦?韵诗来了啦?为什麽她会这样的生气呀!
「你说呀!明明就不爱吃甜食的,却跟我吃甜来,这是什麽意思啦?」
「呃呃,你知道啦?」他没有表露过自己的真正感受来,她怎会知道的啦?当他望望韵诗身後的母亲又贪吃的拿了块曲奇来,不忘向自己的儿子煽火来:「这是韵诗亲手做的,可惜儿你就不爱吃甜来。」还大模大样的吃着。
他就知道谁将他的谎言拆破了。天下间哪有这样的母亲损自己的儿来呀。
「韵诗。」他见她谷起腮的不满,就晓得自己说什麽都是徒然,於是他走到母亲前,拿起她手上的曲奇,放在口里去。
「不用!我才不要你的虚伪。」她不用他去吃她做的东西。
果然又是甜到死的程度,谦牵起个笑容来。「很好吃。」要是不说甜的,这个曲奇烘度跟其他都很恰当。
「别说谎,都不吃甜,哪会好味?」这好似一个由苦瓜做的刨冰,任教她下再要多的糖浆,她都是不喜欢。
「因为是你做的吧。」这凭这份心意,不就足够了吗?
「说真话,你真的不爱吃的,为何又要逼自己吃?」
「因为是你拿来的。」每一次她总是将她最喜欢的都和他分享。只有最亲的人才有资格分享最喜欢、最珍重的东西,不是吗?想到这个原因,就教他不舍得拒绝。
她想了想,谦都不曾表明自己喜欢吃甜,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
「对不起,害你吃了这麽久不喜欢的东西,又跟你闹脾气……」韵诗嘀嘀咕咕的说。
「不要紧。」只要是你就没所谓。他心中补上这一句。
之後,韵诗就做了咸的曲奇来,终於下了谦的怀。她不断的学习,做更多好吃的东西给他。
这,是她的童年。
从前你与谁路过逛的公园有几多
再走一走可以麽
当时谁对你凝望过是否真的比我多
再演一演可以麽
-《时光倒流二十年》.林夕填词
夜语:
曾几何时,我们会为喜欢的人做很多的蠢事
虽然很蠢,但这些都是曾经快乐过的画面呢……
如果世界真的有时光机,让我们重要选择
我想,我依然会继续去做蠢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