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一片银白的雪地里,四周无人。忽地狂风大起,雪花纷飞,苍茫天际下只见一老僧。
我缓缓朝他走去在他跟前停下了脚步,仔细看着眼前的僧人竟觉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自己曾在哪里见过。
老僧浅浅一笑,「施主,我们又再次见面了!」
「我们真的见过?」
「大觉寺。」
经他一提,我猛然忆起去年和苏漫畅游大觉寺巧遇尹錱的事,原来他就是当时我和尹錱遇到的那位老禅师。
「我想起来了,原来您是当时的那位老师父!」
他颔首浅笑,「当时我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我细细回想,应道:「记得。」
他语带玄机的说:「他的执念让你们得以在这一世重聚,只是眼前还有一道关卡,过不过得去,就看你的智慧了!」
「老师父,你可以说明白一点吗?」
「解铃还需系铃人,答案在你心底。」
话说完他就像刚刚的那阵狂风一样突地消失了……
悠悠醒来,原来又是一场梦!
微微侧过身子才发现尹錱趴在我床边,黄昏的余晖透过窗纱落在他的发梢上,我缓缓伸出手轻触他的脸颊,他惊醒过来,捉住我的手双眼紧紧的锁住我,「你醒了!」
我同样看着他,见到他眼里的释然也看见他满脸的憔悴,我有多久没这麽仔细的瞧过他了,感觉好像已经很久、很久了……
「你瘦了好多!」这一个多月来的冷战,受苦的不只我一个人。
他又惊又喜,「你原谅我了?」
「我也有错,是我太任性了!」其实一周前我已从妈妈那里得知那份监定报告完全是婆婆自己一个人的主意,尹錱根本不知情。是我错怪了他,然而我还是拉不下脸跟他示弱。
「我们以後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分开的这些日子我真的很痛苦!」
「嗯。」我轻轻点头,随即又想起女儿,「芽芽呢?她现在怎样了?」
「放心,芽芽有妈看着还有专业的护士照顾不会有事的!倒是你有严重的贫血现象,再不好好休息真的会出问题!」
「你也一样,看起来好累的样子,我答应你好好休息,你也要好好睡一觉!」
我们互视着对方,缓缓绽出笑容,双手紧紧相扣,两颗心紧紧相连……
※※※
女儿的身体在我们的悉心照顾下已渐渐好转,稍早徐医师曾来过病房检视,他说了只要女儿状况持续稳定,最快再过两天就可以帮女儿办理出院,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的大石总算放下,连声向徐医师道谢。
两天後,芽芽如我们所愿出院回家了。此後我和尹錱小心翼翼的照顾着芽芽,还有妈妈在一旁帮着提点,芽芽小小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健壮起来。
这天午後,尹鍗来家里拜访,几个月不见,他晒黑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奕奕,一问之下才知道他去了一趟欧洲。
他侃侃谈起这趟旅行所见所闻,突然之间觉得他好像懂事了不少,不再是当初我认识的那个冲动莽撞的大男孩。
「芽芽,我是你的叔叔,来,喊我一声『叔叔』!」
此刻尹鍗正逗弄着刚睡醒的芽芽,而芽芽则是张着又圆又大的眼睛看着眼前陌生的脸庞,没一会儿功夫便放声大哭。
尹錱没好气的说:「就算要喊,也是先喊我这个爸爸!芽芽,来,爸爸抱!」
女儿大概是被吓到了,哭得更大声了。
「你们两个都别争了,孩子还这麽小,怎麽可能开口说话!」我白了他们两个一眼,伸手抱过女儿,女儿在我怀里轻咛了几声停止了哭泣。
尹鍗哈哈大笑,「你这个爸爸也没什麽用嘛,看看,你女儿甩都不甩你!」
尹錱狠狠瞪了尹鍗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看着他们堂兄弟俩,你来我往,感情却很融洽,心里有些莫名的感触,三百年前他们虽是同胞兄弟平常见了面也是生疏客气。然而随着轮回转世,喝了孟婆汤的尹鍗早已忘却前尘俗事,所有的恩恩怨怨已随着消逝的岁月烟消云散,独留尹錱怀抱着那些记忆继续生活,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尹鍗,晚上留下来一起吃饭吧!」我转向尹鍗说道。
「不了!我晚上约了人!」
尹錱皱了皱眉说:「不会又是去夜店鬼混吧,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好女孩定下来了!」
「哎,这个你就甭操心了,我还年轻呢!你堂弟我可是别人嘴里的黄金单身汉,不愁找不到老婆!」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我别开眼,原来他还没完全放下,也许我该找个时间跟他好好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