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因與聿】樹吟謠 — 《穢亂》之六

倚在栏杆旁,林栀闭目倾听树捎来的话语,并分析树从猎犬那儿所带来的讯息。

为了躲避电话与网路被追踪的可能性,林栀与猎犬几乎都是使用家族联络方式──以树来传递重要的讯息。

而且每二个小时,猎犬都会让树传递自己的消息,即使猎犬没有主动要求树木们传送讯息,林栀也能够在树林间的悄语中知晓猎犬小组的现况。

要是猎犬那个三人组的行踪不甚落入对方的手中,林栀也能在第一时间下达救援命令的决策,让其他小组能够即时准备支援──只能说前几天猎犬他躲得太好了,好到就连林栀无法从树语中得到他的藏身处,现在知道猎犬小组的藏身处,。

墙壁上黏着一张一人展臂大小的大卷纸张,上头写满了猎犬小组及林栀下属所获得的资讯。牵涉其中的姓名用红笔圈连起来,而重叠的关系人物就以蓝笔写上这些人物在其中可能扮演的角色与其他人的关系。

以红笔圈画起来的人物并以蓝笔写上「下游」,这些被红笔圈画起来的人物,他们所连结的终点通通断在最中央,而在满是红蓝黑字迹与线条交杂的纸上,中央突兀地空白了一大处,只写着「源头」并打上一个大问号以代表未知。

林栀猛然睁开眼睛,猎犬那边传来他们追踪到的消息,他们已经掌握某些人的涉案的证据。

林栀回到纸张前方,在中央空白处边缘写上新得到的人物姓名,再用蓝笔补上「中游」与他们的职业。

拿起摆放在电脑桌旁的「下游」个人资料,再依照人物关系表与这些个人资料推理他们与「下游」间的关系。

树又捎来重要的消息,猎犬小组已经得到根据能够证明,有政治人物牵扯进来。

狠狠地把手上的资料拍在桌上,林栀心烦气躁揪了两下头发,真是糟糕透顶!这代表这次的事件他们只能秘密调查而不能告知警方了。

一旦牵涉到政客这个黏手的大麻烦,许多单纯的案件都变得棘手,而且警方那边还可能成为敌人的帮手──他们不能冒这个险。

在目前只能草草集结手上可用人员并且还不能动用到家族人员的情况下,她不能与警方成为对立面。

林栀只能利用手头上所有的人力与资源来隐密处理这个案件,虽然这个案件对於他们而言过於危险而沉重,但是现在已经无法收手了,对方打定主意要把他们往死里整。

唯一保命的方法只有──早一步打垮对方。

林栀统整全部的资料,思考着该以何种方法突破对方的据点,将他们一网打尽。

绝对,不能再让他们有任何翻身的机会,即使需要采取让她最不喜欢使用的手段。

阴影笼住林栀半边面孔,抓住栏杆的手指猛然缩紧,十六岁透着稚气的面容显露出说不出的阴暗。

当时看到曾珉毅的案子时,林栀的直觉告诉她,许多无法找到的线索都在这名失踪少年的身上,他们需要的突破点就在这宗案子上头,因此林栀才决定由自己亲自接下这个案件。

从曾珉毅家人那边得到必要的资料後,林栀就将蒐集情报的任务交给其他更专业的人。她需要做的,不过就是耐心的等待所有拼图碎片都到达手中之後,再将事情还原完整。

林栀喝了口黑咖啡,苦涩的滋味在嘴中漫延,但她全副心神都灌注在手中的纸张上头,完全没心思在意咖啡是甜是苦。

这是由可以信任的人脉传真来的资料,是关於那名已经失踪的少年、曾珉毅在最近时间所接触的人员名单。

最初猎犬处理的这笔单子是松冈高中的女性主任委托找出校园毒品的源头,当时会接下的原因也是恰巧她的需要的突破点也同样位在松冈高中里头。

在配合警方多次的突击检索却落得一无所获的情况下,让这名主任不得不怀疑内部有人泄密的可能。她无法信任校园的内部人员,所以委托是由她个人的名义发出,委托金额也是她与几个信得过家长会成员募集而来。

松冈高中是附属於松冈大学的学校,虽然称不上明星学校,但是大致上风评并不差,也没传出过於糟糕的评论。

但是近年来少子化的冲击,为了减少成本支出,上层决定将松冈大学与另一所评价非常差的大学合并。

另一所学校本身就有许多问题,学生和学生、学生及师生间冲突不断,甚至还传出学生集体斗殴或被帮派吸收在校园贩毒的问题。一好一坏的大学在合并之後,问题非但没有解决,反而因为可贩卖毒品的范围变广而变本加厉。

大学部近年的学生会与师长间的鞭苔与镇压,毒品与私斗终於皆受到了控制。虽然零星传出毒品与性交易复起的消息,但是在手腕了得的学生副主席的弹压下,燃不起来的星火全被踩灭成灰烬,再也无法烧起任何问题。

原先的毒品贩卖者转动脑筋,就把目标移向松冈大学所附属的高中部,变得聪明的源头开始隐秘并且组织化行动,让找不到证据的警方与校方皆无法有效地扫荡清除这些毒瘤。

学生会也无法甘涉非属於大学部的范围,不得已,女性主任只能改而委托林栀他们,类似侦探但又拥有自己势力的民间组织。

──她所提出的要求很简单,找出一二名卖药的源头交给校方处理。

林栀想起那个越找越兴奋,完全忘了不得随意深入调查的命令的猎犬,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拿起窗边的仙人掌甩他三大巴掌。

她知道猎犬是个享受到刺激就会忘记何谓「量力而为」的家伙,还特地找了另外两个人冷静的煞车器当他的同伴。结果呢!煞车没踩紧还改踩了油门,这三个人给她惹了天大的麻烦!

将纸张放置在左手边,林栀右手滑向平板电脑的萤幕,在一堆加密文件中翻找出猎犬曾传递给她的资料。

抿紧嘴、不自觉地皱起眉头,林栀对照着两边的资料。

根据曾珉毅朋友与同学的说词,在好几个礼拜之前,他就跟一群评价不怎麽好的学长姊混在一起、放学後常常找不到他的踪影。

他们曾经担心地逼问曾珉毅是不是嗑了药、或是已经被拉入帮派,但都被曾珉毅否认掉──他也证明手臂和身体都没针孔的痕迹,完全没有吸毒的人的异常症状,还笑着打趣朋友,要是他加入帮派一定第一个跟那些朋友收保护费。

翻到最後一页,是曾珉毅失踪前二天,他和挚友聊天时所说过特别的话。

「──我也知道不能再跟他们一起,可是我、想救他们……」并告诉朋友,下次会告诉他们所有事情。

曾珉毅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没有被肮脏却引人堕落的世界给影响,他独自一人处理只有他知道的问题。

──曾珉毅到底和谁在一起,「他们」是谁?

拿起另外一本记载曾珉毅个人资料的资料夹,栀快速翻过好几页,终於在黑色的墨迹找出熟识的名字,她走到写满人物关系的纸张前头,手指滑移过一个个被红圈圈起的姓名,最终停止在一个以蓝笔写着「下游、松冈高中留级生、有多次偷窃暴力的前科」姓名前头。

这名和曾珉毅混在一起的学长,正好是当初猎犬在追查的高中生药头之一,因为太在意其他资料,所以一时之间她没有发现这个超大的共通点。

压着额角,林栀想起照片上染满血迹的手机。

曾珉毅、这名少年,虽说之前猜测他会凶多吉少,但至少还有极低的存活可能性。

一名从来不吸毒正直得跟童子军一样的少年,却被牵连进毒品及性交易的混乱里,他可能知晓了什麽秘密交易、却因为某些因素而向家人与朋友隐瞒,但是最後打算向外人求救时,却已经再也无法说出口…

恐怕早在失踪的那几天,他就已经──

打开通讯录,林栀翻找一个人的名字并送出以下的讯息:『能帮我一个忙吗?我想请您帮我找出一个人…』

手上的地图清晰地以红笔、蓝笔标出各类的地点,林栀穿着便服站在杂志区,但是她的目光却是望向玻璃窗的另一端──松冈大学的侧门口──由於还是上课的时间,进出校门的人很少。

她放在口袋的手机传来震动,栀拿出手机压在耳边,话筒传来低沉稳重的女性声音说道:「栀,成了。」

林栀随意拿起一叠报纸,结帐後离开了这间便利商店。

她走向松冈大学侧门的反方向,弯进了一个小巷弄。

阴暗的巷弄并不显得脏乱,看来有人在定时清扫。但是狭小的空间还是让人感觉到压迫,灰黑的建筑物彷佛居高临下的巨人,环胸盯着栀这个不速之客,似乎想将她驱逐出自己的地盘。

林栀在无限迷宫似的巷弄里行走着,约略五分钟後,终於走到了她的目的地。

「哟、来了啊。」发话的女声和方才话筒的声音完全一样,声音的主人扬起笑容看向林栀。

林栀直接在手机上打字:『叨烦你了,蟒姊。』

在能容纳十多人的宽大废弃的封闭广场中,被称为蟒姊的人身边围了一群男男女女,大多数很明显还是就学中的大学生打扮。

为首的蟒姊也是普通的女大学生裙装,她将墨镜移到头顶,露出与成熟的嗓音完全相反的锐利双眼与青嫩的娃娃脸。

「不用客气,上次你也帮我们处理不少事。」蟒姊挥挥手让旁人架着人过来。「而且我早就想清理这些敢在我地盘放肆的垃圾。」

一个像是破布袋的人似被丢在林栀的面前,那人蜷曲着身体缩在地板上,全身上下布满淤青,一看就是动过私刑的样子。

见到这种暴力的场景,林栀的脸色连变都没变,依旧淡然地望着地板上的人影。

蟒姊掏出烟叨着,指着地板上的那人说道:「就是这个垃圾在我们大学和高中部在卖那些东西?」

林栀蹲下身,强硬扳起对方脸孔,确认那就是猎犬追查到的药头之一,曾经与曾珉毅接触过的学长。

『的确是他。』林栀一确认完成後,立即松开手,冷静地抽出卫生纸拭擦着双手。

手指灵活在平板电脑上点移,林栀写下:『蟒姊,今後可能还要麻烦你让学生会的人盯紧其他人,别让他的同伙知道我们在寻找幕後的金主。』

「嗯,包在我身上,想到这些蛆都不如的贱东西在我的地方蠕爬就令我火大。」将未熄灭的烟蒂丢在那人的身上,蟒姊提起脚跟踩灭他身上烟头。

「我、我们老大不会放过你们的!」嘴角混着血沬、那名青年颤抖着虚弱地叫嚣。

「哈哈哈,你就去说吧。」毫不在意拨了拨及腰的秀发,扬起肉食性的狂傲笑容,蟒姊的高根鞋踩踏在他头顶狠狠旋转,「敢在我罩的地盘卖那些垃圾,要不是打算一次全宰了,我早就让人处理掉你们。」

『等等,我还有事要问他。』暂时制止住蟒姊的行动,林栀向地上的药头显示手机上的字句。

『最後与你们离开的那个少年,曾珉毅,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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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欢一个作者说的:更新就是读者和作者的战争,不是作者输给读者的期待,就是读者输给作者的懒惰。

老人家已经输给懒惰很久了,日更的冲劲早就在小初的时候冲完了,现在看到的日更都是存稿君唷(´_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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