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許我一個願望 — Chapter 30 星空(1)

你一定遇过这种人,比如说,现在有两种口味的软糖,一种是苹果、一种是辣椒,当所有人都说,我要吃苹果口味,而刚好不足一个时,那个人会跳出来说,那我吃辣椒口味的吧。

或者假设这个人是你的哥哥辈,大人说,现在只能买一个玩具喔,那个人会说,那就买你喜欢的吧。那你怎麽办呢?哥哥会说,我没关系,下次再买就好啦。

再再假设,此时的情况只能购买某一样商品一起共用,就好比刚才提到的软糖口味,这时大家会问,这样好吗?你真的喜欢辣椒口味吗?

那个人会说,是啊,我喜欢。

真的吗?

真的,我真的喜欢辣椒口味。

但事实是,谁会想要吃辣椒口味的软糖呢?

然而这样日复一日的礼让、付出……到最後,那个人就会连自己喜欢什麽都不知道了。

我曾经讶异恋爱经验不多的自己居然会这麽喜欢一个人,从刚开始的懵懵懂懂、迷惘、怀疑,到後来的坚定不移,不说别人觉得意外,连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从前觉得那些等待伊人好几年,痴情的令人觉得不真实,但真正喜欢上了,也就是那麽一回事了,一切都是那样的理所当然,就像你到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任务,而现在我想我已经达成。

我的病在整整一星期後终於痊癒,生病期间哥哥原本还很夸张地要每天都请假,我跟学妹都觉得他疯了,不管他的反对,就算偷溜也要溜去学校,连郁晴都跑来家门口接应。

最後江藤宇说,他愿意每天接送我上下学,虽然自从那天後,他对江藤宇的疑心病越来越重,但有一个人能安全把我送到家,他也就不再多说什麽了。

只是重感冒而已……有那麽夸张?

「你这小鬼,感冒不注意也是会闹出人命的!」哥捏捏我的鼻子说。

打开门,看到自己最喜欢的那个人就站在家门口等你,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好几次他替我戴上安全帽时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像哥哥所说的,脑袋烧坏掉了,这个一直一直走在我前方的人此时站在我面前,那是一件多麽奇妙的事情。

那就像许了好几次的愿望终於成真了,魔法真的存在於这世上的感觉。

高一时,赖仕崴说他们是打架认识的,他说藤宇有一种让人永远摸不透的感觉,就像一本极其困难的习题本,你得耗费好几倍的精力和脑力,才能解出其中一题答案。

他说他到现在还在摸索,「那就像耐力赛跑一样,我到现在还是不停的在追着他跑。终点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不管我怎麽跑,都见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然後,那个人正在笑着,笑得好开心,当时我困扰了起来。

我突然有点理解学长那种不断在奔跑的感觉,气喘吁吁地,却得不到任何解答。

但现在我相信,我能一点一滴地探讨出答案。

「这个……还是还你吧。」前一天他告诉我,詹雅筑反应会那麽大,是因为这条围巾是蔡宜璇送给他的,而他不可能借给别人。

摇摇头,他说:「现在这是你的了。」他帮我把围巾拉紧,突然笑出来,「说起来,你从以前就喜欢偷拿我衣服。」

「我才没有。」

「不知道谁每次跟我借外套後来都不还我吼!」贼笑道。

我跳上後座,「那是你自己要借我的!」

他哈哈大笑,发动机车。

我们有了一种默契,虽然谁也没说,但都知道绝对不能让詹雅筑知道。

他们两个都念本地的大学,课却又刻意排开。他说那是为了方便接送詹雅筑的关系,她下课就能够接送,自己放学刚好就能去打工,然後再趁空档来接我。

我才明白那些听说有两点并没有误传,第一,他的确没去念台大,第二,他的确和詹雅筑住在一起。

他和父母吵了一架,因为他答应高中一毕业就要陪着她,所以必须放弃入学资格。父母很生气,但为了遵守这个约定,他从家里搬出来,父母同意学费他们支出,生活费就得靠自己想办法。

他说没有关系,因为他已经答应她了。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但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若他没遵守约定,那又会是什麽样的光景?可想而知。詹雅筑想尽办法要把他留在自己身边,这一点是唯一可确信的。

念书之余,我开始搜寻关於躁郁症的资料,发现詹雅筑属於棘手的那一种,长年下来对姊姊的罪恶感让她担心受怕,忧郁成疾。极度想要藤宇在身旁的思想又过於躁进,只要觉得他远离自己一秒,就激动难抑,深怕他转身远去,以至於做出暴力的举动。

回想起每次与她见面的种种情景,她极度的需要藤宇,一看见他与别人在一起嘻笑就拉着他离开,甩了我一巴掌,用力扯我的围巾,还有不友善的目光和激烈的言语。

除了药物控制外,即使心境转变会让她好一些,但却无法根治。

那不就代表了藤宇得一生一世照顾她一辈子?

摇摇头,甩掉这个可怕的想法,我拿出那本校刊,将那张纸条拿出来反覆观看。手指抚摸不规则的纸缘,发现当事人应该是在很激动的情绪下撕下这张纸,虽然字迹工整,但当时撕扯造成的皱痕影响了书写,让字体些许歪扭。

有些字染上了水痕,蓝色的墨水像涟漪般晕开,模糊了原本的模样。

周末的深夜静悄悄的,手机却在这时候传来讯息声,让我差点吓得从书桌椅上掉下来。

「我在你家门口,出来时记得穿暖一点。^____^」

瞥一眼右上角的时间,穿上厚外套,蹑手蹑脚地溜出家门,我真是越来越有当小偷的样子了。

他站在不远处的街角,像个孩子般用力挥手,冬夜的天空如同一桶打翻的黑色颜料,在昏黄的路灯照映下,嘴里呼出的白气更加显眼。

才跑到他身边就一把被他抱住,我眨眨眼,心脏不自觉地跳得飞快。

「现在凌晨一点了耶!」我在他怀里闷闷的声音说。

他跳上跳下的,「我知道,没被你哥发现吧?」

「没有,他跟学妹讲电话讲到睡着了。」我说。

「好,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说完,他拉着我上车,驶上夜晚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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