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小实离开以後我一个人坐了很久,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整个下午脑袋都是一片空白,真正站起身好像已经过了很久。
觉得自己跌进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不属於梁凯钧,不属於徐子彤,而属於我们曾有过的那段曾经。
静静地抱着自己,风很凉,晨雾在窗上烙下白净的水珠,我轻轻的画着,却只是出现你的名字。真正没有办法埋葬的还是那种寂寞时候想你的习惯。
因为寒冷,意识变得格外清晰,而脑海中没有消失的记忆更是鲜明的出现在眼前,以为这样可以结束或是继续,其实只是停留一秒钟之後让沉痛留在原地。
冬天并不真的有多麽冷。这里只是比某些地方更加低温而已,然而真正让人感到冷的原因并不是天候,而是你,不在这里。
答应了小实下个周末要一起出去,似乎她认为我是太久没有晒太阳了所以心情才会这麽闷。
然後这个衔接点,阿森又回来了,又或者说,阿森又出现了。
他手里牵着一条大狗,而我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这是领养的黄金猎犬,布丁,今天起住在我家。」
我走上前去,蹲了下来,伸出手抚摸着牠漂亮的毛发。
「我和我爸可是花了好一段时间才说服我妈,找来了这麽可爱的夥伴。」
「阿森谢谢你。」
「白痴,谢什麽啊,又不是送你的,布丁可是我的家人哦。」
「我知道。」
我朝着阿森皱起眉头,但随即就跟布丁玩了起来。
「最近是不是很无聊?」阿森靠在我家沙发上抛接着一个小盒子,看起来就是在炫耀。
「还好。」我耸耸肩。
「看起来你还不错,那我就放心了,这是礼物。」
他轻轻把盒子抛了过来,然後我伸手接住。
「不打开来看吗?」
「等你走了我在看吧,这样比较有礼貌。」
而且我和布丁玩得正开心。
他语调微微的上扬着,「在西方国家收到礼物如果没有立即拆开的话反而就代表着不喜欢这份礼物呢。」
我无奈地拆开精致的包装,里面是一个装满贝壳的玻璃瓶,下面还有一张书签。
我拿出玻璃瓶,拿起书签。
上面写着「每天都有新的人遇见也有旧友的失联。但我相信有些人出现之後就不会在离开了,永远不会。」
「谢谢。」
阿森用着愉悦的语调说着,「除了谢谢就没有别的了吗?这些贝壳是我亲手去捡的哦。」
「真是破坏生态。」
「咳咳。」他好像呛到了,但这绝对不干我的事,「你还真的是很过分,就这麽想呛我啊。」
我轻轻地笑了。
我知道阿森就是那个不会再离开的朋友,他想传达给我的讯息我很清楚。
「谢谢你。」我望向他眼里澄澈的那个自己,「真的,谢谢你。」
他笑了。说真的他笑起来真的有天使的感觉,就像背後突然长出了一对翅膀,头上还顶着光环一般。
「其实我是希望你能够不要跟我说谢谢的,因为我更希望哪天是由你来照顾我而不是我一直干预你的世界。」
他停顿了一下,然後说,「只有单向付出的友谊维持不了太久的,当然我也不是说你一直都没有付出,而是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要有适当的空间,你应该要有更多呼吸的空间,所以以後我可能也不会每个礼拜都这样缠着你,等到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再打给你罗。」
「嗯。我知道,我没有那麽没用。」
「那我要走了哦。」他宣示性地站起身,「如果很想我真的舍不得离开我的时候快来找我吧,我会一直在的。」
他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然後带着布丁离开了。
总觉得阿森回来以後变了很多。很多。
在他离开之後我一样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姐姐回来才又开始活动。
□
最近一直觉得很恍惚,看了医生也只是说有轻微失眠导致身体状况不佳,而且要一直回去复诊所以也索性不去了。
又到了周末才真的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一大早接到了一通电话,是仁打来的,记忆中似乎我们不曾有太多的谈话,我是指毕业之後。
他的语调轻松而自然,「记得今天要出来吧。」
「嗯。」
「你的声音听起来很累,刚睡醒吗?」
「嗯。」
「这样不好哦,已经十点了,没有吃早餐对吧?我想接着你一定会忽略早餐而吃完早午餐後再出来,而且这种状况已经是常态了。对吗?」
他在电话另一端轻轻地笑了。
「嗯……习惯了也没有办法改变。」
「有气无力地这样不行,我请朋友买了一款很适合你的B群,等等拿给你吧。」
「不用这麽麻烦……」
「都认识这麽久了。」他说,「而且,我怎麽忍心看我的初恋情人因为情伤而搞坏自己的身体呢?」
很突然的,仁这麽说。
「那就随便你吧。」
其实我不想回答什麽,就算知道他想得到我的某些回应,我依然会假装不知道。
嗯,现在的徐子彤已经乱七八糟了,再多的情绪或是什麽的可能轻轻一拉就会成为难解的死结。
我不会形容那种感觉,还是只能对不起吧。只是我在想就这样不了了之,会比很多时候说清楚来的容易。有些事情就是因为说清楚了而变得复杂,所以无论如何都只能隐藏。
况且,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
「你终於愿意出来了。」
小实露出欣慰的笑容看着我。
仁露出一个微笑轻轻说着,「好久不见。」
我回给他一个笑容,「嗯。」
「你们慢慢聊。」
小实在一旁意有所指地嘟嘴。
「你什麽时候才能正常点?」
仁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似乎最近我的情绪太过明显。」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我觉得你还是一样很安静呀。」
「连他都发现了呢真是糟糕。」我
瞥向站在小实身旁的仁。
「他不应该发现吗?」
「我不知道。」
「因为他是仁啊。」
仁推了推眼镜然後哀怨地看着小实,「小实……」
我的笑有点勉强,其实我不想猜测接下来的对话。
「只是觉得我们没有熟到那种程度。」
说完这句话之後我後悔了,这样似乎太过份了。
突然仁的音量提高许多,「你说什麽?」
眼前的仁忽然像变个人似的,表情太过沉重,让我不禁愣了一下。
然而我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一眼小实,但她很不负责的摆了摆手然後离开。
「徐子彤你怎麽能够笨到这种程度?」
他的身体微微地向前倾。
其实我知道仁想说什麽,那是让我拉扯的存在。
我怎麽可能看不出来。
「我不知道要做到什麽样的地步你才会明白……我是真正在乎你所以才会看出你违反常态的样貌,那并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看出你的悲伤,那是我,仁。」他的声音里流露太多的情感,是我不想面对的一切,这不像是他会说的话,「虽然不是很想逼你,但是你眼里除了梁凯钧以外就没有任何爱情的空位,你封闭了你自己,就在小实告诉我那件事的时候,我真的很想敲醒你,你只是假装你不爱他,可是却是把自己关在狭小的空间里不让别人真的看见你,当然,你也看不见别人……」
距离与位置的关系从来就不仅只有物理性的差距,但那在这里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属於我的空间吗。其实我不懂仁的意思。
「仁,我从来都没有放弃过爱情,我不要的是对他的感情。」
可是说完之後我一点也没有办法信服自己说出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