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一时冲动之下,我跟陆叔说,哈哈哈,爷去接那小妮子!(根本没有那段对话!!)
所以,难怪圣经上说,冲动是魔鬼。
这一定是在魔鬼的驱使下,我才一股脑子做出违反自我风格的事,一定是这样。
我说,我後悔了,你相信吗?
见着据说是相当高档的剧院大门,一排楼梯笔直而上,两排街灯亮得把黑夜变成白天。上帝,请原谅我,我开始在想要怎麽跟陆叔交代没接到人的问题。
迷路?
喔!该死的导航系统,到底是哪个家伙发明的!
路上遇见临盆的孕妇?
好、好像可行!不过会不会太扯了点!随便一遇就是!
万用行的理由肚子疼!
先不说解雨臣了,理由一到陆叔耳里他老人家肯定明白。从小到大,我大概用了一万次有了!难道我只能用上女人的通病吗?
我咬了咬嘴唇,往和戏院停车场相反的方向开过去。总之,时间还早,离散场还有段空档,让我先冷静下。
现在这副窝囊的模样要是给玛格莉看到,我肯定被扯着耳朵,在街上人们惊奇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去面对。
我忽然有点想念她。
我相当了解自己的性格,处理事情时扭扭捏捏,一副要踏出步伐却搁在空中落不着地的蠢模样。常常把事情拖到无可挽救的地步才开始着手,以致每样东西都达不到所谓的完美。
这时候,总仰赖一个可以推我前进的人。幸运的是,以前有爷爷和解雨臣在身後动嘴皮子、罗嗦要命,但确实让我不至於缩成一只闭门不出的懒虫,而之後有玛格莉在一旁拉我──但现在此时此刻只有我一个人。
真要命的决战时刻呢!我想。
不过不是为了拯救世界而战的伟大行动,仅仅是为了一个快奔三的女人挽救心中的圣地。
踏出去一步,不知会粉身碎骨还是得到救赎,机率只有百分之五十。
──五月,没有什麽好怕的。
十年前你可以牵着他的手一起玩,十年後的你理所当然可以再牵起他的手。他可能会怒、他可能会恨,说起来伤心,但毕竟对方在你生命中活了十几年,最差的状况不过只是你飞回英国,然後以後再也没有他。
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他走他的独木桥。
没有什麽好怕的。五月。
玛格莉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显然地重现在耳畔。
我趁着停红灯,双手用力拍自己的脸颊,冬天的效果加持下真是他奶奶的疼呀!
没有什麽好怕的。
总是逃避的我不可能一昧逃。
最後,我开回了戏院,掏出陆叔给的相关证件让门口的警卫看。他们跟我说照那个员工用的指示标走就是了。
※
我看过戏。爷爷演的,解雨臣演的,不认识的人演的,但从来没去过後台。
找了格停车位,先是下车,不然我怕之後跟陆叔说没接到人的理由变成「车门打不开」之类的灵异理由。
员工停车场小小的,而且除了车之外冷冷青青,连路灯都亮不起黑夜。
模样简直可以当X片的取景地!
冬天的北京是冷到牙齿会发颤,即使我穿了件羽绒大衣,出了车门後的温差一就让我不适。照着那个警卫跟我说的,乖乖照指示标走。我挺怕走错条路的,因为剧院、歌院这种地方听起来蛮多鬼故事,要是我出不去了怎麽办!
在见到他之前,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没有办法思考。
脚就是用来走的,鼻子是用来呼吸。我像只凭着本能飞像灯火的蛾,直往亮着的据院後门。
就是因为我整个人精神紧绷到极点,才会发生接下来的蠢事。
「你是五月小姐吧!」
後门口站了个娇小的身影,我抬头看见。
当时,我很清楚的第一个反应是想「见着解雨臣我该怎麽开口第一句话」。
然而,
开口的第一句话则是不规则的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