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季之一:秋冬】可不可以不勇敢 — 【番外】克里斯‧米勒(溫馨感人)

ChrisMiller,中文译名为克里斯‧米勒,这是莫冬的美国名字。

莫冬没想到会在多年以後,再次看见这个连他自己都快遗忘了的名字。

那年母亲过世,外婆命令他去整理母亲的遗物,叫他把不必要的东西通通扔掉了。莫冬依言把东西整理出来,把外婆认定会是「不必要的东西」自己偷偷拿去房间里藏起来。

即使母亲和他从他出生一直到母亲离开以前,说过的话不超过百句,也极少对他表现出她的爱,但是对他来说,母亲的每个东西都是很重要的,他不能丢掉,也舍不得丢掉。

在回到台湾的时候,那些东西也被莫冬从美国带回来,其中一个,就是装着某样东西的盒子。

那些东西莫冬从没打开过,或者去猜测那些是什麽东西,他想,即使亲如母子,也会有自己的隐私存在,会有不想告诉任何人的秘密,所以他只是小心谨慎地保管那些东西。

今天,小秋去面包店准备开店,而他就在家里整理东西,就是因为每天整理的动作,这个家才会如此整洁乾净,让人都看的神清气爽。

整理到卧房时,莫冬便从柜子很後面的一个角落发现那盒子,那个盒子以前整理时却没发现,因为之前他都只是简单整理外围的物品而已……这时拿出一看,却发现有像是信封的角夹在盖子之间,露了出来。

本来只是想把纸放好而已,没想到盒子的盖子一打开,竟发现里头装的是好几封信件,最上面的两封是红色的信封,保管的相当好,经过多年却仍然没有破损。

而更令莫冬感到震惊的,是这两个红色信封上写着的收信人:

To:ChrisMiller

From:DadWillisJohnson

另一封信上的收信人写的是「Mychild,Miller」,可寄信人却是他的母亲:AlinaMiller。

莫冬瞠大美丽的蓝眸,几乎是颤抖着将这两封信拿出来,然後拆开来,读取上面的字:

嘿,我的儿子,你看到这封信了吗?我是你英俊的父亲,威里斯‧詹森,也叫林毓,不可以像我中学时那群朋友叫我淋浴,知道吗!也不可以说我的中文名字像女人!

如果知道了就赶快出现吧!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静华怀孕的消息呢。

我从以前就特别喜爱男孩,如果你是个女孩的话……嗯,那也无所谓,反正都是我的孩子。

这封信是我和静华约定要写给未来的儿女的。

如果你是个男孩,我决定将你取名为克里斯,不错吧?这样以後和别人介绍我们一家人时,我就可以这麽说了:「嘿!我叫威里斯,这是我儿子克里斯!」

不过,我和静华都很担心一点,那就是我们都太瘦弱了,如果生下来的儿子或女儿太瘦了怎麽办?会不会被欺负?尤其如果是男孩更糟糕,太瘦会被嘲笑和欺负……不行!我的儿子怎麽可以被人欺负!谁敢欺负我儿子我就打他们的屁股!

哈哈哈,如果你真的是儿子呀,可要小心遗传静华了,静华那麽美丽,导致招来了许多桃花,还好最後是我把她追到手了……要是你一个男孩,身材太纤细,长相又和静华一样美丽……喔!会不会有另一个我去追你呢?

这可不好,得叫女生追你比较好,这样才可以给我生一个外孙。

对了,我有个朋友,在中学时和我一起被称为「淋浴净身」,若是有缘的话,我一定会让你和他认识认识,他是个好人……嗯,是非常「缺乏关爱」的好人。

不论你是男是女,暂时就叫你克里斯吧!

克里斯,我和静华是真心相爱的,并且都深深爱着彼此,希望有一天你能诞生在这个世界上,而我们将会把我们的爱给你,我们爱的结晶。

希望你能知道,无论相隔多远,无论时间过了多久,我们都深爱着你,克里斯。

你的父亲,威里斯。

信读到这里已经完结,莫冬默默地将信收回信封里,白皙晶莹的脸蛋上布满泪痕,原来在阅读这封信的同时,他已泪流满面。

父亲……是不是你太喜欢母亲,又太喜欢男孩,才会让我成长的如此呢?真的如你所说,身材纤细,长的彷佛和母亲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莫冬一笑,有点无奈,却又有点凄凉,像是苦笑,脸上的泪使这画面带着淡淡的哀伤,这样的莫冬竟别有一番风情,使人不由得的被吸引。

莫冬拆开了另一封信,微风从窗外吹进,拂起莫冬的金色发丝。

嗨,我的孩子,我是你的母亲,爱丽娜‧米勒。

在威里斯和我提及你的名字时,无论取的名为何,姓氏总是米勒。

当时我感到很哀伤,但是我们很有默契地不去提起。我们都知道,你的外婆不会容忍我们两个在一起,更不可能接受我的孩子使用威里斯的姓氏……

是的,你的外婆就是这样,她不能接受你的父亲,而我们也能猜到,若你诞生了,她绝对不会接受你……比起你使用我的姓氏令她感到厌恶,她却更厌恶流有我血液的孩子使用威里斯的姓氏。

尽管早就知道你的诞生可能会引来可怕的後果,我和威里斯却还固执地想要有一个孩子。

我的孩子,你会不会恨我呢?恨我把你生了下来,还可能导致了你日後的各种困苦煎熬……

可是,请你相信我,我是真的很爱你的,如果可以,我不想让你受到任何一丁点的伤害,想让你幸福地享受我和威里斯对你的爱,想让你快乐无忧地度过童年。

可惜这些都只是妄想,而我和威里斯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每当我想像我、威里斯与你在一起的画面,我就觉得无比幸福,但是接下来,我却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你诞生以後,可能会遭遇到的事情,然後我便会感到无比心痛。

我无法违抗我的母亲,孩子,我不可能带着你和威里斯逃走,那会害了你和威里斯……可是不逃,你和威里斯依旧会受到伤害。

每当想到这些,我就会想:是不是不要让你出生在这世上比较好?

而……我们都想要你诞生,同时却又不希望。

对不起,孩子,在这里却还说这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

孩子,就算我们相隔千里,就算千年过去,也请你一定要记住,你的父亲和母亲都非常爱你,没有人会比我们更爱你。

你的母亲,爱丽娜。

至此,莫冬已然泣不成声。

「DadandMom...Ialsoloveyouverymuch...(爸爸、妈妈……我也很爱你们……)」莫冬头趴在床上,止不住泪水,抽噎着,内心澎湃、情绪激动地说着。

活了这麽多年,他才深深感受到母亲和父亲对他的爱。

活了这麽多年,他才能深深感受到那总是抿着唇在远处看着他被打骂的母亲,内心有多麽痛苦,她甚至希望她能代替他去承受那些痛苦。

活了这麽多年,他才知道原来他以为毫无意义的名字是父亲取的,也隐约猜到母亲当年肯定为了他的名字,和外婆恳求了许久吧。

莫冬哭泣了很久很久,才终於能稍微冷静下来,拿出两封红色信封下的其他信件。

第一封信是在他出生那天写的,信上说,他的父亲被外婆赶走了,母亲为他的诞生感到开心,却又感到忧心。

接下来,每一天母亲都写了一封信,写着她内心的煎熬和痛苦,可是最後总会写上一句:我爱你。

母亲是那麽地爱他呀……结果,在母亲离开前,他对母亲连一句我爱你都不曾说过……

母亲为了他,做了那麽多,可是他……

莫冬止不住纷乱的思绪,将所有的信封放回盒子里,把盒子收好,穿上风衣拿起钥匙便离开了屋内。

母亲写的那麽多封信之中,有一封说她和父亲曾经一起来台湾过,父亲不是和她在咖啡厅中喝着咖啡聊天,享受平凡的幸福,就是在咖啡厅旁的公园一起散步,看孩子玩耍,想像未来他们的孩子也是那群快乐玩耍的孩子其中之一。

上面还写着地址,显然母亲也印象深刻,莫冬便是到那座公园去。

不为什麽,就是因为有一种冲动。

只是想要站在父母曾经一起来到的地方。

他慢跑着,看见了他曾来过一次的公园。

没错,这公园,是当初和苏沂准备启程找小秋时,被苏沂砸了冰淇淋的小朋友带着莫冬陪他玩的那个公园。

「妈妈!是那个大哥哥!」忽然间,一道不太熟悉,但也不算陌生的、带着稚嫩的童音传进莫冬的耳里。

莫冬往声音来源一看,果然看见了当初的那个小男孩,还有男孩的母亲和……

「父亲……?」莫冬愣愣地脱口而出,那人的面孔与母亲遗留的照片里的脸已经有些差异,但从五官还依旧能分辨出是同一个人……

不会错的,那在男性中偏白的肌肤、瘦削的身材、柔顺的黑发、以及一副黑框眼镜,那副眼镜使这个男人看起来非常斯文,彷佛是个学者一样,与照片中他给人的气质相同。

「……静华?」而对方显然也非常震惊,那张和故人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闻言,莫冬确认了事实,他压抑内心激动的情绪,撑起一抹笑说:「我不是她,妈妈已经过世六年了。」

对方显然还没有回过神,他甚至不敢相信,然而,那张脸蛋,那一样的瘦弱身躯,一样的美丽海蓝色眼睛,一样白皙的肌肤……还有,穿在身上的那件黑色风衣,再再证实了这个人的身分。

「你是克里斯?是我的儿子?」内心充满复杂的情绪,那人走上前,抚上他脸颊那吹弹可破的肌肤。

「……是的。」莫冬垂首,颤抖着双唇说道:「我是克里斯‧米勒。」

「……儿子!我的儿子!克里斯!」对方显然非常激动,一把拥住了他。「过了这麽多年,我竟然到现在才知道我有了儿子……」

莫冬温暖一笑,轻轻回拥了他初次见面的父亲。

等到情绪冷静下来以後,父亲便牵着他在椅子上坐下,那男孩与男孩的母亲也坐在一旁。

「克里斯,你刚刚说……静华过世六年了?」父亲努力抑制语气里的颤抖,却异常困难。

「……是的,那时候母亲已经卧病在床,是因为见到我,情绪太过激动才会……」莫冬缓缓地道,不难从语气中听出他的自责。

「什麽意思?克里斯,这些年来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於是莫冬将以往以至现在的事情缓缓道来,被欺侮被打骂、被送到台湾的孤儿院中、院中的小春小夏及小秋、被带回美国然後软禁才又回到台湾、找到小春和小秋、接着找到小夏、小夏的养父过世、小秋和他的故事等等……

当然,他也不忘告诉父亲:「我的中文名字叫做莫冬,是小秋帮我取的,因为她希望我……莫若冬天一般寒冷。」

父亲连连点头,听着自己儿子小时候的生活,越听越心疼也越自责,被赶离爱丽娜身边後他固然心痛,然而他的儿子又何尝不是在承受着痛苦……

他应该死也要待在爱丽娜的身边的,而不是因为过度的打击颓丧多时,生活颓废。

「不是你的错……静华过世不是你的错……」将儿子拥在怀中,他喃喃说道。「我应该死也要待在静华身边才对……」

怀中的头颅摇了摇,莫冬抬起头一笑:「现在能亲眼看到爸爸,我已经很满足了,只要知道您和妈妈是爱我的就够了。」

「那年您和妈妈她写给我的信我看到了,所以我现在才会来到这里……我真的很高兴能遇见您,也很高兴可以再次看见小星。」莫冬温柔地笑着,摸了摸小星的头。「小星原来是我的弟弟吗?」

「不、不是的!」父亲慌乱地摆动手掌,像要澄清什麽。「她是我现在的妻子,也是我中学时的同学,她离婚的时候,我也正好处在离开静华的低潮期,重逢之後我们就结婚了,我把小星当作我亲生儿子看待,可是他不是我亲生的,我的儿子只有你一个……呃、不对,小星也算我儿子……总之就是我跟她只是因为都恰好离开了情人所以才决定结婚的,我真的很爱静华,我们只是名义上是夫妻可是相处起来却还是老朋友一样,只不过是一起照顾小星而已所以只是名义上是夫妻可是实质上却不是夫妻……啊啊啊等等我到底在说什麽啊我鬼打墙了吗!」父亲不经大脑地说,说到最後懊恼地抱头,揉乱了那乌黑的短发。

莫冬哑然失笑,一串银铃般悦耳的笑声传进威里斯的耳里,他愣了愣抬起头,看见了莫冬的笑容,彷佛有着爱丽娜的影子,再也没有什麽画面比他们母子俩的笑容还要美丽。

「爸爸不用这麽慌张着澄清的,就算小星真的是我的弟弟,我也不会怎麽样啊,我还会很高兴喔,有小星这麽可爱的弟弟。」莫冬温和的笑容依旧,俯下身摸摸小星的头。「对不起喔小星,上次我的朋友不小心把冰淇淋弄到你身上了。」

小星睁着水汪汪的灵动大眼,摇摇头,天真地灿笑说:「没关系!因为有那个坏哥哥,我才可以和大哥哥玩!」

……苏沂,你真得反省一下了,不小心甩了个冰淇淋,就被小朋友定位成坏哥哥了……

「莫冬,你……想回来吗?」父亲唤着儿子的中文名字,犹豫不决地问。

莫冬轻笑:「不了,现在我有我的朋友在,我也不想让您因为我而太过烦心,若是有空我会去拜访的。」

语毕,莫冬站起身,微笑说:「爸爸,您和妈妈都对我说过,要我记住你们都深深爱着我。我也想说,一直以来我都很爱你们。」

莫冬转身背对威里斯,淡淡地道:「我不後悔成为您和妈妈的儿子,也不怨怪任何人,就连外婆也是。如果没有外婆,我和您、妈妈也许都会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但有了她,我懂了更多。」

最後,他转头朝父亲如沐春风的一笑:

「今生今世,我永远都会记得我的父母有多麽爱我,也不会忘记我是因谁而生。」

翔蓝说:本篇番外约4600字左右,是两篇番外合而为一的,否则莫冬的美国名字以及找到父亲是两篇番外。

虽然章回名上说温馨感人,可是我写一写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温馨感人到,不过写到父子重逢那边是真的写到哭了ˊ_>ˋ

我虽然段考国文都八九十,但这显然不能和写作相提并论,我不太会清楚形容一个人的内心,更别提拿形容词去形容那感人的画面T_T

莫冬他老妈写给他的信,收件人会写Miller而不是Chris,是因为那时他还没出生,不知道他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但至少姓氏都确定是米勒了,所以才会写Miller,而至於他老爸的话,则是因为他老爸当时已经私心认定他是男的了XD

小说里有无数巧合,《不勇敢》就出现了许多巧合,比如说莫冬无意间和苏沂相识,因缘际会下找到小春,又比如说苏沂无意间用冰淇淋砸到的小朋友,竟然是莫冬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其实这是无意间窜成的关系,汗)又比如说这篇番外之中,一种冲动让莫冬来到公园,又在巧合之下遇见了父亲。

以前看小说的时候老是想,会不会太多巧合了?然而自己动笔写的时候才知道,尽管笔下的主角有多平凡,他们不平凡的地方就在於他们很幸运地拥有许多巧合,也藉由这些巧合编织成一则故事。

巧合也其实可以算是作者自己的私心,我最原始的设定是让威里斯,也就是林毓,永远都不知道他有莫冬这麽一个儿子,甚至我对他原本的设定是他因为打击太大而导致崩溃,然後发疯,或者是自杀什麽的,可是写到莫冬美国名字的番外时,却又觉得很纠结,於是最终又创造了父子相遇这麽个巧合。

写文的过程中也有许多巧合,比如说原本预定只有四篇番外,可是加上这篇突然就变成五篇,然後又增加了许多篇,接着写到威里斯,又想写威里斯少年时期是如何被朋友以林毓这个名字取(ㄊㄧㄠˊ)笑(ㄒㄧˋ)的。

另外,其实之前就有创粉丝专页了|||只是人不多,还用不到粉专,所以就还没开放这样ˇˇ

《不勇敢》创下我开始写作以来第一篇破八万字的文章的纪录啊……(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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