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他与她夜夜燕好,积极得彷佛是刻意发泄精力……或怒气一般。
但他最後还是去了江南。
白晓桦想,迎亲的事,自是不能带着她了。
说起来,有一就有二,王爷的风流韵事,她也是从小听到大的,可却从来不曾真的死心。他当初能在庙会那夜对她如此,想必这样的事绝不会少……她总不能老往心里去。
傅叡将她留在王府,吩咐她要打理好祥瑞楼,待他回来便要验收。她本以为是件工程浩大的苦差事,是他藉口惩罚她的新招数,结果挽起袖子准备奋战时,才发觉这楼上上下下都一尘不染,包含院子里的草木都已修剪得整整齐齐。
正烦恼着是否要「没事找事做」时,麻烦果然就自己找上门了。
老夫人趁傅叡出远门,三天两头便邀她伴游──顺便介绍对象给她。不仅是形形色色,还条件一个比一个杰出。年纪由长到少、体型由胖到瘦、个子从矮到高、身家由贫到富,圆脸的、方脸的、憨厚的、风趣的……数都数不完,看样子,老夫人真是铁了心非嫁了她不可。
庭院里,鸟吟啁啾,草绿花芳,荷塘优雅,确实是个谈情说亲的好风景。
老夫人坐在凉亭里,两个丫头在旁徐徐打扇。
老夫人身旁站着名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年,也不知听老夫人说了什麽,竟让他痴痴地望着她,爱慕之情不言而喻。
白晓桦在老夫人面前杵着,连日下来,已拒绝到没辞了。
那少年体型匀称,相貌一表人才,目光炯炯有神,谈吐得当,据说是将军府总管的儿子──未来最差也是个总管,运气好些,说不定还能谋得个官职──怎麽说都是她高攀的。
若不是心里住了王爷,或许她会喜欢上这个人吧。
白晓桦沉默良久,最後垂下头,微弱却坚定道:「小白不能答应老夫人的好意。」
「为何?觉得他不够好?」老夫人有些不满。
「不是……」
「那是?」
她身子僵了僵,甚至隐隐发颤,僵持了好一会儿,遽然豁出去地跪下,「小白身子不洁,不能嫁作人妇。」
「住口!」老夫人震怒,蓦地神色凛然。
桌案上的杯盏,在老夫人愤怒拍案下翻倒了,茶水四溢,可旁边的丫头全忘了动作。少年看向她的目光转为鄙夷,没有人敢发出一个声音,气氛顿时变得十分诡异。
「你这丫头……」老夫人深吸了口气,彷佛意识到场面过於严肃,忽然放缓语气道:「从今以後,老太太收你为义女。今日在场所有人,胆敢把这事泄漏出去一个字,就是跟本夫人作对。」
老夫人一声令下,现场持续鸦雀无声。
怎麽会这样?白晓桦瞠目结舌,然後听见老夫人从容不迫地对那少年说:
「现下,你怕是配不上本夫人的义女了,先下去吧。」
「……是。」少年面如死灰地离开了。
「小白,还跪着做什麽,快起来吧!」
白晓桦虽不知所措,可见老夫人眼中的慈爱不像有假……「谢老夫人。」
老夫人赞许地点了点头,道:「小白,你闺名什麽?」总不能老叫个狗儿的名字。
「晓桦,春晓的晓,桦木的桦。奴婢是在春晨生的,家门前有颗白桦,父亲便给奴婢起了这个名字。」
「嗯,小白花儿,」名字倒雅。老夫人啖了口茶,「你家里还有什麽人?老太太刚才贸然收你作义女,没先问过你父母,是有些失礼了。」
白晓桦无言。这母子怎麽都给她取同样的绰号?说起来,老夫人不也是没问过她父母,便要给她许婚配吗?
「奴婢的爹娘都已不在,当初……是卖身葬父入王府的。」
老夫人看起来很是满意,「那好,那好,你也先退下吧。」
白晓桦告退,心中却嘀咕:这是好哪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