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让自己的羽翼更丰实,才有能力保护自己最重视的人……」安乐垂首喃喃重复着这句话。
她忆起奶奶离世前笑着对她说她那麽聪明,好好念书一定会很有成就,她还说她以安乐为傲,想着想着,鼻头有点酸涩,她努力眨着眼,不让眼眶中的液体掉落下来。
就连阿阳大哥离国前也希望她能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安乐吸吸鼻子,「老师,但我没有那麽多钱可以支付我的学费及住宿。」
老师一听,便知晓安乐应是想通了,她连忙说她能帮安乐处理跨县市的考试手续,并说如果她能继续维持水准在基测时考出好成绩,便能向学校申请高额奖学金,而且老师在另一座城市有个亲戚是在租房子的,她能替安乐向亲戚商议将价格调降,并先替她垫一些房租。
安乐偏头看向热情的老师,「老师,你为甚麽要帮我?」每个人都避她唯恐不及,就连班导看向她的视线也是淡漠的,即便她课业成绩再好,也换不来班导师的嘘寒问暖。
「为甚麽呀……」年轻的老师微微噘嘴思索,下一秒便笑得灿烂,「因为我想要让更多学生有更好的未来,我知道你的家境不好,但不代表你往後的人生就是落魄的,你知道吗,很多成功的人都是吃苦过来的呢!」
听着老师讲述她热忱的抱负,安乐慢慢勾起嘴角笑,她相信眼前的年轻女子一定会成为一个非常成功的老师。
後来,安乐如愿摘下全国榜首的位置,进入另一座城市有名望的高中,语文能力好的她轻而易举进入了语文资优班。
理所当然的,妈妈也跟着她来到这座新城市,幸亏住在隔壁的大婶非常热心,因此有时候安乐上课时,妈妈就会到隔壁去乖乖待着。
为了偿还国中国文老师的房租,安乐在住家附近找了个便利商店的职缺。
高中那三年,她的生活里只有母亲、课业以及打工。
三年後,她顺利考上某间知名大学中文系。
*
「我对文字有感情吧。」安乐笑答孟诗阳的问题。
看着安乐已不再是多年前的懵懂无助的小女孩,孟诗阳眼底蕴满笑意,他放下心了。
「那你妈妈呢?还好吗?」
安乐啜饮几口水,「嗯,还不错,她现在住在一家服务很好的安养中心,我只要有空就会去看她。」
「那我可以去看看她吗?」孟诗阳眼带期盼的问。
「嗯?你说,你想要去看我妈妈?」安乐眨了眨眼,随即绽出一抹笑花,「可以、当然可以啊!我妈妈一定会很高兴的!」
时间静悄悄的走过,几小时的畅谈恍如只过了几分钟。
晚餐结束後,孟诗阳坚持要送安乐上公车才肯离去。
在她准备踏上公车的一刹那,孟诗阳突然唤住她,安乐稍带疑惑的转身看着他,孟诗阳却忽然有些语塞,他偏偏头思索几秒,随後扬起一抹笑容,「改日,我再介绍一位朋友给你认识,其他的改天再说吧!你赶紧回去吧,时间不早了,路上小心喔!」眼睛里如同星子一般闪着光芒。
安乐闻言便顺从点头,道声再见便转身踏上公车小阶梯。
只是,阿阳大哥要介绍甚麽朋友给她呢?疑惑闪过脑海,但她再继续猜测也无济於事,便将问题抛到脑後了。
下公车後,离住所仍有一段距离,安乐独自走在夜间小径上。
经过一个公园,安乐挑了张较乾净的长椅坐下,她仰起头,今天天气很好,整片夜空毫无半朵云,视线就这麽与满天星空撞个正着,星光闪烁,如同许多小彩灯在黑暗中带给人惊喜,美得叫人目不转睛。
天上星子繁多,安乐努力找寻着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啊,有了。」
她盯着她所认为最美的那颗星星,自言自语,「奶奶,你看到了吗?阿阳大哥回来了唷,奶奶,是您将他带回来的吗?」
回想起再次重逢的景象,阿阳大哥还是如记忆里那般温柔儒雅,乾净好听的嗓音随着岁月淬链越来越有成熟韵味,思及此她便有些羞涩的笑了,她轻敲自己的脑袋,在想甚麽呀,像个小花痴似的。
这麽多年了,她对他一直存有特别的情愫,如今他回来了,她能将藏於心中多年的情感倾诉於他吗……
这天下午,正当安乐努力的在整理资料时,纪蕾突然如旋风般跑进来将她从位置上拉起来往外走,安乐有些脚步不稳的跟在她身後,「蕾姊?」
跟着纪蕾到公司外的後花园,纪蕾才松开握住安乐的手,劈头就说:「林安乐,你真的很不够意思欸!你有没有把我当作朋友啊?」
安乐听的一头雾水,她做了甚麽吗?为甚麽纪蕾会说她没把她当朋友?
「就是你跟别的男人去约会啊!」纪蕾挑眉嚷嚷道:「这种天大的事情竟然不告诉我?要不是今天早上听到巧巧说的话,我还真不敢相信你这个爱情绝缘体会去约会。」
安乐皱眉,甚麽约会,甚麽男人,她怎麽有听没有懂啊?
「巧巧?她说甚麽?」
「还装傻哦?」纪蕾双手交环於胸前,「你前两天是不是跑去一家义大利面餐厅?」安乐闻言便点头。
「啊你是不是和男人一起去的?」安乐偏头,想起那天她和阿阳大哥的聚餐,又点了点头。
「还说没有约会!」纪蕾眯着眼,一脸不怀好意。
安乐有些无言,几分钟後才慢慢道出,「那是阿阳大哥,我们只是久别重逢的聚个餐罢了。」她并不想说太多。
「阿阳大哥……就是上次来我们这的那个人?」
「嗯。」
这下子换纪蕾沉默了,她怎麽有种越来越麻烦的感觉啊……
她想起那天孟诗阳离开出版社後,任乔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