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死神白一][十二國]遠遊(完結) — 起篇

远游

•起篇

“妖魔还是很多啊……”

朴素宽大的外袍带有的风帽遮住了发丝和容颜,风尘仆仆的旅人在一走进村庄的时候,就闻到了浓烈到刺鼻的血腥气息。

纷纷走出躲避之处的人们开始收拾,说明这一次妖魔的袭击已经过去。

被咬得死无全屍的人绝望睁大的眼,散落在地面的残肢短臂和暗黑的血迹,在妖魔的齿爪面前纸糊一般崩塌的房屋……

人们脸上的哀痛,无奈,愤怒,以及……不知道这种情况还要持续多久,夺走他们多少东西的麻木,令旅人心头猛地一抽。

“不是说有了新王了吗?为什麽还是会有妖魔来袭击啊?”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哭泣着愤怒地喊道。

“唉……王才刚刚登基……还是个胎果(注1),这麽短的时间里能干什麽!”有人叹息着接过话头。

“就是啊……听说新王才不过十五岁,在蓬莱(注2)长大,对这边的情况根本是一无所知啊!”

“哎……看到瑞云的时候还以为好日子终於来了,结果还是一场空吗?如果好不容易等来的还是个无能的王的话……”

“话也不能这麽说,之前的女王可并不是胎果,不是才几年就失道(注3)了吗?所以说女王就是不行啊!这次好歹是王,总比女王好。”

“谁知道呢……”

纷纷的议论中,旅人也沉沉叹了一口气,缓缓走向了镇东,一处里家的大门。

“是这里了吧?”敲了敲大门,门很快开了,开门的是一个紮着双丫髻的小女孩,睁大了一双眼好奇又有点警惕地望着面目隐藏在风帽的阴影下的旅人,怯生生地问道,“请问你……您找谁?”

“浦原先生是住在这里的吧?”伸手拉下兜帽,露出的是一张拥有蜜色肌肤和雪白牙齿的年轻面孔,而从他肩头滑下的长长发丝,是一丝丝耀目的橘黄,宛如清晨那映亮一切的金色阳光,“我是来找他的。”

”小雨,你去吃饭吧。没事,是我认识的人。“将带路的小女孩打发走以後,笑嘻嘻的男人立即关起了门,令人觉得多少有几分油滑之感的笑容消失之後,他肃然并且恭谨地在少年面前跪拜下来,“见过陛下,刚才不得不失礼,还请恕罪。”

虽然已经努力来习惯这边的礼仪,但是看见人在自己面前跪拜下来实在还是不习惯啊,少年有点无奈地点点头,“请起,浦原先生。以後就不要如此多礼了。”

“虽然早几日就接到了信件,但还是想不到陛下居然会选择到这麽一个简陋的地方来修习啊。”男人站起身来,双手拢在袖中,态度谨慎地说道。

“因为……一直待在金波宫(注4)里的话,我大概是接触不到这个国家的真相的。”少年认真地表示。

“哦……为什麽陛下会这麽说?”

“金波宫里我目前能够信任的,只有台甫(注5)一人而已,但是自小在蓬山成长的台甫,即使之前有过几年辅政的经验,似乎跟大臣们也无法融洽的样子……”少年唇畔露出了一丝苦笑,“感觉就像那种凭空占据了高位的空降兵,底下跪伏着的人看似恭谨却不一定会敬服,因为总是跪伏着看不到他们的脸,因此完全不知道他们私底下对於我抱有什麽样的想法。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好。”

“我了解了。”浦原点点头,“那麽陛下希望在我这里学些什麽东西呢?”

“首先我想必须了解一下这个国家的人是怎麽生活的。”少年毫不犹豫地道,“我想你浦原先生你也知道,我是胎果,那边跟这边的情况完全不同。”

“听说蓬莱非常的富足,就算遇上了严冬,也不会有饥馑和寒冷。”

“差不多……不过也并不是就过着天堂一样的生活就是了……”少年含糊地附和了一句,“那里也有很多烦恼。说起来,虽然因为跟台甫交换了誓约的关系,语言方面不像一般海客那麽苦恼,但是这边的连文字都是要从头学起来的,奏摺什麽的因为无法单独批阅,还需要侍从帮忙读出来才行。”

“这样啊……陛下会如此烦恼也就不奇怪了,不过这也不急在一时,您远道而来,还是先安顿下来,好好歇息一下才对。”

“好吧,但是,既然是隐瞒了身份出来的,还希望浦原先生叫我的名字就好。”少年露齿一笑,习惯性微蹙着眉心而显得严肃的面孔因为这个笑容而猝然明亮起来,流溢出一份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和锋利感,“黑崎一护,第一名的一,保护的护。叫我一护就好了。”

“唔……”重重放松身体向後倒在了铺上棉垫的炕上,虽然远比不上金波宫精致到极致的寝宫,但一护还是觉得异常的舒服和放松。

旅程不算近,不过有了骑兽(注7),不但速度很快,一路并不会觉得太过劳累。

当然白哉能放心让自己出来,有半偨(注8)在是重要原因之一。

但还是经过了艰难的争取过程,他才松了口。

“唉……”想起那个明明拥有一张明明漂亮得电影明星都比不上的面孔,却一天到晚面瘫着脸跟在自己身边时刻提醒这个不对那个不行的死板麒麟,一护就有叹气的冲动。

他就是庆东国的新王。

庆国处在这个世界的正东方,冬天不会太冷,四季都很分明,土壤肥沃,地多平原,是个地理位置和气候都相当优越的国家,然而这个国家一直以来都非常的混乱,最近几代都没有出现过治世长久的王,百姓们被天灾人祸还有妖魔折磨着,流离失所已经很久了。

本来只是蓬莱,也就是日本一个普通十五岁高中生的一护,在非常平凡仿佛跟往日毫无区别的一天,在校园里经历了例行的不良少年找茬和打架之後,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奇怪袍子的黑发高挑的男人,脸上的表情傲慢得刺眼,他很不耐烦般地声称自己是他的王,要求自己快跟他走。

一护一开始以为这是精神不正常的人开的玩笑,完全不想理会。

然而奇幻电影里面才会出现的怪兽出现了……一扇翅膀就可以将墙壁成两段,一声长啸就可以将教室的玻璃震得粉碎,简直是灾难片一样的场景,老师和同学受到波及纷纷流着血倒了下去,而这些全是这个男人带来的吗?

就是这种紧急的关头,一护惊愕地看见,男人在自己面前双膝着地地跪伏下来。

“遵奉天命,恭迎主上!”

这实在是太过奇怪的事情……明明刚一见面的时候对自己态度那麽傲慢的……还有,天命,主上,什麽东西?

他低下头,用额头触到了惊呆了而没有反应的一护的足背。

“从此以往,不离御前,不违诏命,誓约忠诚。”

“你……你到底在干什麽啊!”

男人抬起脸来,急迫而严厉的表情,“说‘我宽恕’!!”

“哈啊?”

“快说!”已经不仅仅是严厉的表情了,他的声音简直就在耳边轰鸣着震动一护的大脑。

“我……我宽恕!”不由自主地,一护说出了对方要求的话。

那一瞬间,感觉到有一股奇妙的热流注入了身体。

然後男人拉着他逃出了满目仓夷的教室,在宽阔的天台上,他召唤出了狼一般的猛兽跟巨大的雕撕打了起来,并且命令一个叫做半偨的妖魔融入自己的体内,“这样你就能够使用这把刀了。”一把造型十分华丽但沉重的刀塞到自己手里,“我们得快走了……追兵都到这边来了。”

“什麽追兵?难道那家伙……那个大雕,是来杀我的?”

一片混乱中,连和家人告别都来不及的,逃亡、战斗、被卷入大海深处那巨大的,贯通不同世界的通道……

然後在面前展开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终於在华丽的宫殿里安顿下来的时候,要求着一个解释的一护在男人的说辞面前非常的愤怒。

什麽天命选中的王,什麽胎果,什麽王的责任和义务……他完全不想去理解。

被迫而且如此突然地离开熟悉的世界,离开深爱的家人,就这麽被扔到了陌生的,虽然精美奢华却完全说不上愉快的环境里,背负上据说是上天注定的命运,这一切就完全像个糟糕透顶的笑话。

对於那个用堪称粗暴的方式将自己带过来的男人,也就是庆东国的麒麟,名为白哉的男子,他实在摆不出什麽好脸色。

不过,在雁国的延王和延麒为他的登基而前来庆贺之後,听说延麒说了延王和延麒相遇的故事,也知道了之前白哉差点因为先王失道而死去的事情,一护好歹把心头的芥蒂消弭了一大半。

“白哉他啊,是历代蓬山公中最有学问的一个哦,一直都非常专心地学习着,为了将来可以好好辅佐王治理国家。没有麒麟会不爱着国家和子民的,但他似乎爱得格外的深沉。升山几年没有遇到王后,他就带着使令周游全国地去寻找,花了好几年才找到先王。”活泼的延麒这麽评价,“但是他运气不好,先王对政事完全没有兴趣,百官把持了朝政将他和王架空了,短短六年,情况就糟糕到了失道的程度,要不是先王为了保全他而主动退位,白哉大概也就这麽死了吧……说起来,麒麟实在是可悲的存在呢!”

“先王死後,白哉又开始了漫长的寻找……怎麽也找不到的两年过去之後,白哉猜想或许王会成为胎果流落到蓬莱那边,於是抱着万一的希望跑了过去……已经有衰败迹象的巧王不希望邻国因为获得新王而强盛起来,居然强迫麒麟派遣使令过去追杀,可怜的塙麟因此患上失道之症,她的下场你也看见了吧?妖魔跟麒麟订立契约成为供之驱策的使令,作为交换,麒麟死後使令可以分食他的屍体,以获得更强的力量,所以……尽量珍惜你的麒麟吧,被主人讨厌的话,麒麟可是会非常伤心的。”

“我怎麽看不出来那家伙哪里有伤心了……”

“哈哈……这个……”性情活泼的延麒打着哈哈,“麒麟可是非常高洁而且骄傲的生物哦,只会在自己认定的主人面前屈膝呢,呆在主人身边就觉得开心,离开主人就会难过……呐,一护,你不妨好好观察一下,虽然白哉那家伙基本上没表情,不过他既然是麒麟,就不会有所例外啦!”

在身边就会开心,离开就会难过麽?

这种感情跟白哉那种面瘫还真是不搭啊……

一定是在华贵而巨大的宫廷里稍微称得上熟悉的只有白哉的缘故,虽然不满却又下意识地依赖信任着他……渐渐懂得了一些这个男人无表情的面具下情绪的波动……

一护不由得想起了离宫之前跟白哉的对话。

“什麽?为什麽要离开这里?”

罕见的,麒麟的语气出现了堪称鲜明的波动,一护甚至觉得从那张左看右看都写满傲慢二字的脸上看出了被遗弃般的不满来,“要学习的话,难道太师不足以胜任教导之职?”

“并不是这样的……”苦恼地耙了耙来到这边之後就疯长直到齐腰的发,还好颜色没变,不然真的要认不得自己了,“白哉,你觉得,我这段日子以来,表现得如何?”

男人抿紧了嘴唇,“主上施政的日子还短,不熟悉国家的运作,要想有所成绩未免过於急进了。”

“白哉还真是谨言呢……你直说我什麽都不懂好了……明明不懂还不得不装懂,我怀疑大臣们大概都在肚子里嗤笑不已吧?”

对於自己的直言显然很不适应的样子,那只麒麟脸上现出了些许的困惑,却还是一本正经地道,“请不要这麽想!王是国家的希望,不会有人敢於嗤笑。”

“白哉……”站起身来走到窗前,金波宫海拔很高,高到在原本那个世界的话根本就是违背常理的事情,但是在这里却是常态——望出去根本就看不到地面,只有半山腰波动的云海而已,或许晚上可以透过云海看见地面的灯火,那就像是星海一般的漂亮,然而如此的高高在上……跟普通人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过隔膜,太过遥远了,“我看不到。”

“看不到什麽?”

“一个国家,是由普通人支撑起来的,但是我完全不了解他们,他们吃什麽,穿什麽,每天在做什麽,心里想要什麽,讨厌什麽,害怕什麽……我都不知道,这样的我,面对奏摺,能有什麽判断力呢?只能官员们说是什麽就是什麽了,周旋在官员们的互相攻歼和扯皮之中,没有自己的主见,无论倾向那一派的意见都会让另一派不满……你觉得,这样的王,光是靠坐在王座上稳定国家就够了麽?那我跟一台雕像,或者一个傀儡有什麽区别?”

转过身,将心里徘徊了好些时日的话说出口声音变得坚定,“白哉……让我出去,我需要离开这里,去自己看,自己思索,自己得出结论……我想要找到自己的道路,你该明白,一个迷茫的王是无法担负起引导国家的职责的。”

站在背後的男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希望能说服白哉吧……不然,就只能偷跑了……

男人的声音有着特殊的磁性和立体感,低沉下来的时候就会充满了叫人心神都被牵引的魄力,“上一任的王……是一个出身普通的女性,我第一眼看到她,就明白了,虽然她的确就是天意选中的王,但是她绝对的不适合为王。”

一护没有回头,耳朵却”噌“的一声竖了起来。

上一任的王,就是那个宁肯自己死去,也舍不得白哉死掉而选择了自杀的女性麽,名字好像是……叫做绯真来着……

对於她究竟是怎麽失道的事情,大多人并不知情,延王和延麒也是语焉不详,老早就在心里好奇得不得了了。

“她性格温柔,心思细密,如果有心,一定可以成为了不起的王,只是过於内向了,比起作为王,她更加希望的是平凡的幸福……虽然一开始在我的鼓励下,她努力了一阵子,然而面对复杂的政事和先帝留下来的官吏,和互相争权夺势的人所围绕的生活,她怎麽也无法习惯,终於,她开始了逃避,以退居深宫来拒绝这一切,我於是自省,是不是对她太过严厉了,於是不再严厉督促她,而采用了比较温和的鼓励,然而……因此却让她陷入了偏执的心境里……“

“白哉的意思……先王她爱上了你?”一护倏地转过身去,眼睛亮闪闪地道,“难道王和麒麟是不该相爱的麽?”所谓的天意连这个也管麽?“

男人面具般鲜少表情的脸上掠过一丝的尴尬,乾巴巴地道,“主上说话太过直白了!”

“唔……抱歉抱歉,我不打岔了,那後来呢?”

“并非说王就不可以有私情,毕竟,奏国治世已经九百多年的宗王,就是跟王后非常恩爱的王……然而,王的心中,首先必须考虑的是国家和子民,绯真她……仅仅六年时光就失道了,对於她的失道,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最後,她给我最後的诏命是一定要活下来,就独自上了蓬山,一个月後就出来驾崩的消息……”垂下眼帘,男人恢复了平静的表情,“所以,即使是代表着民意和天意的麒麟,也会犯下难以挽回的错误,我虽然因此明白了这一点,但是……变得愈发严厉督促着主上的我,或许又犯下了矫枉过正的错误也说不定,我很欣慰,虽然面对了困境,主上却能自省并且希望超越,而努力有所行动,我想我不应该成为你的阻碍。”

单膝在面前跪下,男人仰起脸来执起自己的手,“主上……请按照您的想法去做吧。”

一丝浅淡得不能再浅淡的微笑在冰洌的面容上浮现,令他的容颜瞬间生动起来,墨黑如同黑曜石般的眼也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彩,那一瞬间,俯视的一护只觉得脑中微微眩晕了,心头掠过的念头是,这家伙……笑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好看,难怪我那前任不爱江山爱美人了啊……

“我始终是支持您的。”

虽然……仓促地离开了熟悉的世界来到这里,背负上一个国家的责任和希望,政事完全不顺手,大臣们也并不心服,但至少,我不是在孤军奋战。

想起白哉那个笑容,一护觉得心头热烘烘的……有点奇异的感觉,但很是不坏。

身为王的半身的麒麟……白哉会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如果我是好王,白哉就会一直好好的,如果我失道,白哉就会生病,继而悲惨地死去,还要被自己的使令吞食,连一根头发都不会留下。

如果我注定的责任是在这里,那麽……就好好地挑起来吧!

妈妈说过,这个名字,是保护的意思。虽然我没有保护到妈妈,也无法再继续守护妹妹们……但这里,有需要着我的存在。

——无数疑虑着,观望着,却也怀抱着一丝希望在等待我的子民们,和白哉。

已经无法回到那个世界了。

没有王的话,国家就会荒废,被妖魔和天灾折磨的人的痛苦,来的路上也是看到过的……对於一直在富足的世界长大的一护来说,那是非常震惊的景象。

因此一护接受了王座。

曾经询问过延麒,既然麒麟可以召唤出蚀,那麽王是不是也可以借麒麟的力量,至少回去看一看家人。

然而得到的答案还是失望。

麒麟可以随心穿行於两个世界之中,然而王却不行,并不是没有这个能力,而是牵系着国家的王穿梭虚海会引发巨大的风暴和海啸,会令无数人为之丧失生命。

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有成百上千的性命作为代价,一护明白自己绝对无法坦然为了自己探视家人的愿望而泰然将灾难施加在他人身上。

已经回不去了。

悲伤地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一护曾经在深夜独自流下了思念和悲伤的泪水。

可是……所有人都有自己不得不承受的痛苦。

白哉……既然麒麟喜欢王的话,白哉对於先王的心情,绝对不可能无视的吧……而最後独自被留下来,为了给国家一个王而继续奔走寻找新王的白哉,他的心情又是怎样的呢?从小就深爱着这个国家和子民的白哉,到处奔走时看到这个国家的惨状,心中的焦虑和痛苦,又是何等的强烈?

看到我的时候,他……心情又是怎样的呢?

无论如何,绝对不会是当初找到先王时候,单纯的喜悦了……

但是至少,我希望白哉不需要用失望的眼光和叹息来面对我。

我希望有一天……白哉会因为我而骄傲,而舒心地笑出来。

所以,不可以耽误时间,也不可以懈怠。

撑起身体环视了下即将住一阵子的房间,一护将随身行李里的印玺取出来小心地找了个地方藏好,整理了一下仪容,就精神奕奕地推门走了出去。

白哉眺望着云海。

云海是上界和下界的分界线。

在这里,确实看不到普通人的情形,难怪主上会抱怨。

虽然百官依然把自己当成摆设,自顾自地决定政事,而对於说是去了雁国学习的主上不在王座上也显得毫无异状,不,甚至更加高兴也说不定,但白哉心中奇妙地对这种糟糕的现状感觉到了放心。

新王和先王不一样。

在蓬莱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了。

那个面对无理挑衅也倔强不屈的少年,拥有着非常强烈而鲜明的色彩。

是阳光一般明亮耀目的颜色。

无论是愤怒还是不满,那双琉璃一般的眼都格外的灼亮,且清澈无比。

尽管对於被迫离开蓬莱成为王感到相当的不满,但是他努力地调试自己接受了现实,并且表现出了积极改变的态度。

开始还保留地担忧着或许只是少年人的三分钟热度,毕竟……王太年轻了,他的锐气,或许会很薄弱也说不定,遇到挫折的话,也许就会变得完全两样……先王一开始也想要履行自己的职责,然而在艰难的现实面前很快就厌倦而放弃了初衷。

毕竟,她深心处的理想,权势和财富都不重要,只希望能找到一个温柔相待的男人,成婚,拥有孩子,教导孩子长大,一家人在一起自食其力地生活,不需要名望也没有风波,如此平静,平凡的生活。

扰乱了她的人生,对於绯真,一直觉得非常抱歉。

无法将国家和子民装在心中的她,即使相处时心里会由衷觉得愉快,但却无法停止那份深深的失望和忧虑。

看着她的眼光一定是带上了苛责吧……所以她才会失去了最後的理性……

她伤心的面孔至今还经常在眼前浮现,却已经渐渐模糊了。

被新的希望和强烈的颜色所掩盖。

主上……一护……

那个一旦说出自己的决定时就会在面上和眼底散发出坚定和自信的明亮神采的少年,即使对於政事像初生的婴儿般一无所知,甚至不识字,批阅奏摺需要为他诵读出来,却已经能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处境,并且乾脆地放开这一团乱麻而走上解惑的道路。

他能坚持自己的想法和做法。

他懂得思考并且贯彻自己的理念。

他有改变现状的决心和魄力。

我想相信他。

想对他抱有希望。

不仅仅是我的……也是国家的希望。

应该已经到达吧……不知道一路上能否适应,毕竟,一开始就是被自己带到了蓬山,他从来未曾独自在这方世界行走过。

却坚持不要自己随行,说这麽大张旗鼓那就失去意义了。

应该欣慰於主上的独立性,但是……被坚决拒绝了的时候,还是觉得受伤了。

离开的这些天,心里也失去了什麽一样的,空空落落。

一旦寻找到主上,麒麟就会想要一直呆在主上的身边,烦恼也好抱怨也好甚至刚来时看到自己就怒目而视的模样也好,都比分离要来得愉快百倍。

这种感觉……究竟是出於麒麟一出生就被上天赋予的天性呢,还是……抱有了欣赏,期待以及……告别时他那明朗得炫目的笑容印在了心底的原因呢?

不清楚……但是……很想见到他。

需要王亲自批准的文书已经有不少了吧?

也该是时候送过去让主上处理了,虽然是外出学习,但偷懒完全不理事还是不行的。

这麽想着,转身去收拾文书准备出发的麒麟,感觉到愉快的波纹在心头一圈一圈荡漾开来。

十二国记的背景复杂而严谨,这也正是乐趣所在,一直想写白一版的十二国呢,一想起关於麒麟跟主上的各种设定就觉得超萌的说……恩恩,不过因为是爬墙,所以不敢写长的,情节也裁取了十二国记庆东国的故事,大概就是个片段吧,饶是如此,上篇也没交代多少东西就爆字数了……呜呜呜……

因为短篇无法承载太多的内容,而我重点想写的不过是麒麟和王的相处罢了……嗯嗯,所以主线情节就没有另外设定了,直接偷懒采用了风之万里黎明之空的情节,大概也是这一部最精彩,给我的感动最深的缘故吧……

没看过十二国记的孩纸们可以比照一下注释来阅读

注释:

1、胎果:十二国属於另一个时空,然而通过成为”蚀“的时空通道,可以跟日本(他们称之为蓬莱)或者中国(称之为昆仑)连接,偶有蓬莱的人或者昆仑的人被卷过来,称之为海客或者山客。而十二国这边的孩子不是从母腹中生出,而是在父母的祈祷下,一种称之为”里木“的树木上长出卵果,成熟之後就可以去摘下卵果,遇到蚀发生的话,未熟的卵果就有可能流落到蓬莱那边的女性腹中生出,裹上胎壳而长相跟蓬莱的父母近似,即胎果,如果回到这边,胎壳就会脱落,显露出本来的样子。

2、蓬莱:即日本

3、失道:十二国的王是仙,只要有天的承认,就不会老不会死,但是如果做了错事,施政不当或者暴虐无理,就会渐渐失去天的眷顾,被天放弃而死去,换上新的王。有王的国家和没有王的国家差别很大,有王坐在王座上,即使王什麽都不干,这个国家也会风调雨顺,妖魔不侵,没有王,地会乾涸,地震或者海啸会将人们一年的辛苦化为乌有,妖魔横行以人为食……境况非常悲惨。

4、金波宫:庆国的王宫,新王登蓬山承天赦後,是乘坐巨大的龟,玄武神兽飞进入王宫的,那时候天空会出现瑞云,让全国的百姓看见。

5、台甫:即麒麟。十二国的王是由麒麟选择出来的,麒麟选择王以後,担任地位相当於宰相的工作来辅佐王,因为是麒麟,所以称为台甫。

6、蓬山:是十二国中央的一座仙山,山上有一株独一无二的树,嗯嗯,十二根枝条分别朝向十二国的方向,如果那个国家的麒麟死了,就会有新的果实长出来,小小的麒麟由女仙养大,在可以选择王的时候,女仙们会挂出旗帜,好像是吧,叫自认为有资格称为王的人来升山,如果极度升山之後还没有找到王,麒麟就会自己下山去找,嗯嗯,三十岁之前找不到的话,麒麟就会死掉哦,所以没有王的麒麟寿命不过三十岁而已,找到了王的话,就跟王一样不老不死了,但是王失道,首先就表现在麒麟身上,麒麟会生病,病重了就会死去,麒麟死去的话,王就会跟着死去了……也有看到麒麟病重而选择归还王位(即自杀)的王,那样麒麟就不会死,可以去寻找下一任王

7、骑兽:即被驯服的妖兽,城市里有专门贩卖骑兽的地方,有的温驯,有的速度很快,有的暴躁凶猛,有的能飞,价位各个不同,一般来说,直属于王的军王师就是全飞行骑兽的空军哦。

8、半偨:宾满,一种无影无形的妖魔,被麒麟收服为使令後,可以命令留在王的体内,使王自然就精通剑术,获得自保之力。麒麟可以收服很多使令,类似於契约的方式,使令在麒麟在生时供他驱策,作为交换,麒麟死後使令就可以分食他的屍体,以获得更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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