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亭瑄……。」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薛榴衣狠狠的握紧拳头,让指甲深刻进掌心。
像那时候一样的,刻骨铭心般的痛。
因为对於友情抱持着太多的不信任,因为爱情而狠狠的痛过。薛榴衣曾经想过,其实就算没有任何友谊也不会难受──会难受也只是因为夏雨风的转身。
但是薛榴衣一直忽略掉她自己的转身,只记得那份错过,不知道又或者是忘却了,错过之中,男孩唯一记得的就只是、那抹转身离去却告诉他一定会遵守约定,然後回来找他的那个女孩,离开的背影。
也选择性无视掉,某一部分的声音。无论是她自己的又或者是,别人的。
按下消音键之後就可以什麽都不用去理会,无视,所有的所有。
也包括了自己的迷失和别人的旁徨与我与你的交会,因为无处可去。
「是不是这样子呢……?我之於你,剩下的也只不过是对不起,还有对不起而已。」抬起低着的头,薛榴衣将自己的视线聚焦在前方,没有意料之中的红色,没有自己所恐惧着的,应该是现实的现实。
只是书亭瑄的眼眸却已经空洞彷佛没有灵魂再居住在那里。
她不知道是谁拉了她一把,映出自己手上的某样物品的眼眸将视线对上那件物品,愣了半晌,她轻轻扬唇。
当薛榴衣想要再说些什麽,紧绷的脸部表情缓和下来的同时,她却看到银光由上至下,彷佛穿透了什麽但是实际上可以说是隔绝开了,她与他们之间的联系。
终究,书亭瑄也只是透过了薛榴衣的话语晓得,自己的存在真切的存有过某部分的意义。
但是,足以往前走下去的勇气,就算再怎麽努力对书亭瑄来说,是某部分伸手也无法抓取到的抽象,所有感觉早就已经被悲伤填补得太满,在努力的想要挪动脚步往前的同时勇气却已经不在身边。
不再是一片零落的叶子以後,才发现勇气不在的话那麽还有什麽以後?
没有面对现实面对过去那一切的勇气,却似乎可以坦然的让自己的记忆就停滞在现在──现在之後的不久就只是曾经而已了。
只是这个曾经,是她自己选择留下来的,某一段时空。
「不可以──」来不及。
「对不起,对於我自己,还有你们。」悄悄的,书亭瑄道。
还有……他们,和那一个人。
自己曾经那麽在乎过的,某一个希望她消失的男孩。
『……谢谢。』连书亭瑄自己都不晓得,这两个字,到底是对谁,又或者是哪一些人所说。
只是很单纯的两个字,却似乎有着书亭瑄的所有情感。
它们伴随着书亭瑄上扬的语音飘失在空气之中,只有她自己听见那两个字。
或者,它们其实是给这个世界的,最後一个答案。对於书亭瑄而言。
莫澜影没有待到最後,紧闭上眼睛的她只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然後拉走,脚步声在她前方拉着她喀喀的疾走。
那温度,很熟悉很熟悉,却是一种陌生。
陌生却熟悉的,矛盾。
「你是谁?」莫澜影没有睁开眼睛,或许是某部分的自己在害怕,害怕看见眼前的人是谁,却又不晓得自己到底为什麽会排斥着看见在自己面前的人。
或者那只是犹豫而不是害怕,所谓的害怕,应该是带着恐惧的。可是从掌心传递而来的温度,却有着让莫澜影想依赖着的安心感觉。
因为刚才的她从书亭瑄的眼睛里面,看见了某部分的自己……而那一切也没有完全的被她给舍去,还是梗在她心里,像条鸿沟,她跨不过去却也没有人能够跨越。
她还是抓握着所谓的悲伤的存在,还是看不见所谓的、未来以後,现在之後的以後。
「……」没有人回答,但是握着莫澜影的手却很明显的紧了紧,过重的力道让她不禁吃痛出声。
「抱歉。」低低的声音回荡在莫澜影的耳边,语音中掺和了一点点忧伤。
「你──」想起了什麽一样似的,莫澜影蓦地停下自己的脚步,殊不知前方的力道仍旧拉着自己,那样子的力道让她踉跄了几步後重心不稳往前趄趔,眼看就要和地面做亲密接触。
「小心!」随着一声惊呼,莫澜影被抱在一个暖暖的臂弯之中,此时的她已经睁开了眼睛,但是在一片黑暗的小路上,她还是看不清人影的模样,就像刚才一样。
「……」一阵沉默,夜晚的风徐徐吹起,比白天会有的风还凉,但是对现在的两个人而言,却带着丝丝暖意。他们没有去在意,但是心里面却真切的,泛进了一点一点的温暖。
「是夏雨风吗?」沉了沉自己浮躁的心,莫澜影看着自己上方的灰黑影子,淡淡问道。
「你应该晓得我会是谁,却不会知道我的名字才对。」他看着莫澜影,一直没有说出的话语再也无法压抑。
他看到了,和书亭瑄相仿的歇斯底里。
那份悲伤,感觉到了就只会觉得疼痛……如果他没有对上她的眼睛或许就会以为,莫澜影已经不是那麽久以前的她,更不是某个曾经那麽无助的她──有那麽一个瞬间他以为,他真的能够放开自己的手。
真的、可以眼睁睁看着某条线划上,他不去跨越……吗?
似乎是,不可以的。
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够看见的永远不会是你的坚强,只是在第一次、第二次以後,他却逐渐发觉,某一部分的她已经不再是她。
因为、人都会改变。因为,改变了才能够晓得,之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终究有那麽点不同。
不同了以後,却又不一定就能够找到坚强。可是,他怎麽样都只是看到了她不完整的坚强,就和自己一样。
坚强了以後才能再迈开脚步,才能对未来的不确定无所畏惧,但是,自以为坚强了以後却不代表,自己真的就如自我所想的,不再是脆弱的。
脆弱,还在。悲伤,还在。
「不会晓得吗?……可是、我不知道你是谁,你应该、应该就是夏雨风吧?」莫澜影瞧见了记忆里面一部分模糊的影子,却只有那一个区块依旧不那麽明朗。
有两抹几乎相同的身影交错成一个身影待在那里,而莫澜影不晓得自己该记住的是谁,不晓得一直都在寻找着的,又是谁。
「……」声音似乎在那个刹那以後就再也无法发出,夏雨磊定定望着莫澜影,半晌,有三个字从他嘴里吐出,「夏雨磊。」
三个字以後,就是结束,再见。
「你……」莫澜影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拼凑着话语想说但到了嘴边的却也只有一个字。
那一个名字对莫澜影而言,是切切实实的陌生。
但也就只限於对那三个字的陌生而已。
「雨磊?」一抹身影从远处走近,在某片灯光之下他的轮廓清晰,继而隐没在黑暗之中。
莫澜影不可能会忘记,某个信誓旦旦说过某句话语的男孩,他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