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死神白一】Nightmare Kiss — 第十七夜

第十七夜

周四是个雨天。一护还是人类的时候,并不怎麽喜欢雨天。因为妈妈是在一个雨天停止了呼吸,那个时候湿湿沥沥的雨脚声回荡在大脑中,就像是黑白的乱码布满了整个空间,令人焦躁、痛苦,无法思考,同时又觉得空虚得难以忍受。

一护被暴雨声吵醒之後,怎麽也睡不着了。这个时候妹妹们还没有放学,但是老爸却意外地没有去诊所。

一护吃了个同时过早又过晚的早饭,雨仍然没有止歇地继续下着。大概是他凝视着贴在墙上的,妈妈就像是明星一般华丽的海报泄露了自己的一些想法,黑崎一心一面假装阅读报纸一面说道。

“你啊,有什麽想问的时候,就把问号摆在脸上,这可半点也不好。”

一护倒确实有件事情有些在意。虽然并不是非问不可,但是朽木医师说他们家的血脉是亲血性。而且一护也知道他们家就是所谓的移民家庭。假如真的是那样的话——并不希望自己拥有力量的妈妈曾经说过的那番话,还有她的身份与立场,是否意味着现在的自己与她的愿望背道而驰了呢。

“那个,老爸,你们…你跟妈妈,对我现在变成了血族,是不是…?”

一护有些结结巴巴地发问,因为问题过於支离破碎跟跳跃性,一心愣了半天才意识到一护在问什麽。

“哦,你的主治医生跟你说了吗?”似乎早就料想到一护会问似的,一心咧嘴一笑,“担心个啥,老爸我跟真咲已经脱离那边的世界了,只要你成为了你想要成为的人,咱们是不会有任何意见的。”

果然妈妈跟老爸之前都是那边的人。虽然一护知道一心这麽说,就真的是不在乎自己变成血族,但是一护自己心里仍旧存着芥蒂。见到一护迟疑的表情,一心便继续说道:“真咲怀上你的时候,瓦林锡尔即将统一人类所生活的土地,正打算打造最强的血族猎手军队以对抗

魔族统一战线。人类中拥有血族因数的人类数量实在太少,我们不愿意剥夺你选择自己人生

的权利,但是在那种环境里不会有人无视前圣骑士的长子。相比起忠诚的信徒,我们更希望

成为你最棒的父母。”

瓦林锡尔是大陆上目前最强的人类帝国的名字,血族因数则是人类称呼亲血性的方式。从这个名字本身来看,就有种奇怪的隔阂感。一护虽然知道父母都曾经是特区外的居民,但是他从来没有询问过特区外人类的居住方式。现在他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虽然都是人类,但是血族猎手与普通人类之间似乎有着泾渭分明的差别。

“——等、等等,老爸你是圣骑士!?”

一护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哈,没错,老爸我成为圣骑士的时候,大陆上还只有三个圣骑士。当时老爸可是瓦林锡尔的第二个圣骑士,从阿纳区到古蓝山脉的那片区域都是老爸我花了三年时间一寸一寸攻打下来的!”

坐在一护面前的这个平日里都显得有些逗逼的男人,诉说这番话的瞬间,似乎产生了奇妙的变化。萦绕在他身周的气息变得如此凛冽,就像是他仍旧端坐在骏马上,率领着千万人类军团横扫大陆时一般。

但是就像是错觉一般,那种感觉很快就消散了。黑崎一心的脸上露出有些怀念的寂寞的笑容,随後他便结束了这段回忆。

“虽然不论这战争是否对人类的进步有些许作用,无数生命一夜之间便消失了,那确实是事实。遇到真咲之後,我就再也不会回到那个毫无慈悲的世界去了。”

一护心念一动,便问道:“圣骑士应该是——受到庇护拥有能力的最强战士吧?老爸当时的能力莫非是战斗吗?”

一心哈哈地笑了起来,摆摆手:“怎麽会,虽然圣灵附体仪式的结果据说能够根据个人的愿望强烈程度有所改变,不过老爸那时候只希望来个比较酷的能力。像战斗这种在战场上等同於送死的能力可半点也不好,老爸的能力是空间转换,怎麽样,是不是听起来超帅的?”

空间转换简单来说就是能将固定体积范围内的某个或者某些物品转移到制定地点的能力,根据能力的强弱转移范围也有所不同。怎麽说呢,这种能力确实——有种帅爆了的感觉。

“——不过战斗是真咲的能力,”一心收起了笑容,声音变低了些说道,“虽然我见到她的

第一眼,就觉得她像个天使一样善良,但是在阿卡迪亚那个边远的地区,方圆数百里只有她这麽一个拥有血族因数的人。真咲没有选择的余地,她也不会逃避这个责任。修行跟她本身不相适合的能力对身体损伤太大,即便到了特区,也已经……”

在一护五岁的时候,妈妈生下夏梨跟游子之後,就没能从床上起来。她的病拖到来年的夏天,就越发严重了。那时候已经几乎没法回答一护的话了,昏昏沉沉时好时坏,到六月份的时候,终於还是没有熬过去。

“不过说到能力的话,超速回复是所有已知能力当中,唯一一个无法被人类修习的能力。而且也是唯一一个无法用於伤害,而是治癒的能力。虽然看起来是最弱的能力,但只要一滴血就能救活重伤的血族战士,在战场上是最可怕的敌人也不为过啊。”

一心瞅见一护的表情,呵呵笑着眯起眼。

“怎麽?以为老爸不知道?老爸可是圣骑士,血族的能力这种东西是战斗常识啊。”

“——不、不是,你刚才说一滴血就能救人,是真的吗?!”

一心的表情僵硬了片刻,随後他打了个哈哈。

“这个嘛,具体你还是去问问你的医师吧。对於血族来说失血过多也会成为大问题的,所

以对自己的身体慎重点比较好啊,儿子。”

学校并没有关於治癒能力的专业课程,之前一护是跟着恋次在战斗课程旁听。现在因为要找寻非法药物的线索,一护便在前端课程结束之後去特警组的办公室跟井上汇合,然後开始後半夜的巡逻任务。

那天一护在走廊上遇到了一角,正打算打个招呼,一角倒先眼睛一亮向他大步走来。

“一护,今天跟你换个班怎麽样?”

似乎是一角有些事情要处理,正好跟一护的巡逻路线是重合的。因为一角负责的区域是最为繁华的晴镇路段,自然不合适跟井上换班。一护没有什麽意见,但一角还是表情很微妙地跟他说抱歉。

“放心好了,我会好好替你保护井上姑娘的。”

说到战斗力,一护对一角有足够的信心。一护对他这番话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茫然地点点头。

晴镇是商业区的正中心,也是特区经济运作的核心。在那个巨大的赌场跟周围的暗巷里隐藏着无数的利润,也正是因为这个关系,假如非法药物会流入,一定不会脱离这个富人聚集的圈子。

跟一角搭档的是绫濑川弓亲,一护之前见过几次,但并没有怎麽聊过天。因为一护以前是人类的时候未成年,还从来没有来过晴镇。弓亲便特别热情地跟他说,为了找寻药物线索需要每家店铺都晃悠一圈。一护本能地觉得这话不太可信,但是弓亲是前辈,巡逻路线自然也是他说了算,一护除了硬着头皮跟着没有别的办法。

靠南的这条小巷里基本上都是酒吧。有好几家还是魔族聚集的地方,虽然已经到了後半夜,但这里的生意是正好的时间段。特区所有的酒吧都是特许经营,因此特警组也方便在酒吧里安插线人。嘈杂的音乐与喧闹声中,一角会小声告诉一护要找的线人的特点。之後,弓亲便跟线人假装聊天一般小声交换一下情况就可以了。

说来是很简单,但是跟弓亲不一样,一护感觉到自己简直就像是脸上写着“我第一次来”一样,一路上都有各种意味的视线粘着他,让他觉得浑身都不爽得很。而这种不爽感,在踏进最後一家酒吧的瞬间上升到了顶点。

因为是魔族的地盘,光线一般都比较暗,一护埋着头跟着弓亲绕过走廊进门之後,本能地就感觉到视线要把他紮成筛子了。一护四周一望,觉得自己大概是看错了,又再度望了一圈。

没错,这地方——全是男人。离他最近的一对坐在吧台上正在舌吻,不远地方似乎有人正在滚沙发。当一护意识到自己都听见了些什麽不知羞耻的声音,顿时涨红了脸就想掉头退出去。

刚上高中还正是懵懵懂懂的年纪,一护开始稍微对那方面有了一点了解。但是现在眼前的一切彻底超过了一护的廉耻观,让他腾腾腾就连退了三步,还踩到了想要拉住他的弓亲的脚。

“哎哟一护,你这是要做什麽?”

“我我我我我我我出去透一下气!”

一护强烈地拒绝去思索现在盯着自己的那些视线里热烫的含义,还没等弓亲回答就恨不得奔出去,但是弓亲拽住他的胳膊的手紧了一把。

“你这小子把我一个人甩在这种店里,要我待会怎麽出的去?!”

一护一想顿时明白为什麽一角要挑他过来了,但是明白倒是明白,现在他连头都不敢抬,欲哭无泪地抖着肩膀。一护并不是对同志有什麽奇怪的见解,之前几间人类的酒吧就很正常。一转换到魔族的地方节操值怎麽就瞬间下降到了这种状态!?

“——往这边走。”

弓亲似乎也看出来一护的难处,便轻笑了一声拉着他往边上带了一脚。迎面似乎有几个人认识弓亲,还嬉笑着问怎麽这回换了个人。

幸好没人跟一护打招呼,一护也没有半点跟别人招呼的打算。弓亲顺利找到线人之後,便停在那里低声说了几句。似乎使用了什麽法术,就算是站在旁边的一护也半句都听不见。一护也感觉到这回说得时间似乎久了点,弓亲的表情看起来也有些严肃。

要是能得到有用的资讯就好了。

一护一边这麽祈祷着,一边想要收回视线。

但是那一瞬间,他瞅见了一个身影。因为穿着白色的外衣,在光线阴暗的角落里自然显得非常显眼。束着一头黑发,那人背对着一护,衣领上露出了一截雪白的皮肤。那身影不知为何让一护觉得很是眼熟,这让一护的心脏一瞬间狂跳了起来。

是吗?

不是吗?

他难以判断,便不自觉地再多看了那人一眼。随後便发觉那人怀里抱着一个少年,虽然那个人并没有回头,但那少年浅笑着侧过脸时,眉眼间都是柔美的媚意。随後那人便俯下脸去——一护猛地收回了视线。

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

有什麽东西梗在咽喉里,吞不下吐不出,让一护只觉得烦闷不已。这让他难以控制地又再度抬起眼来往那个角落望了一眼。交叠的嘴唇似乎还没有分开,身体却已经靠得更紧了。这跟一护常在电视里见到的吻似乎不太一样,不知为何让一护觉得这是个让人浑身发烫的,非

常热烈的吻。

他跟着弓亲离开那个酒吧的时候,有种失魂落魄的感觉,夜风刮在脸上意外的冰凉。他不太记得那天晚上的巡逻最後是怎麽结束的了,弓亲似乎认为一护第一次受到这些刺激,并不觉得奇怪,还好心地跟他解释了几句。

“血族在这方面的控制力一般都比人类要弱得多,一护你之前还是人类,或许不太能理解。不过尽早适应比较合适,免得到时候你的身体已经无法忍耐了,精神上还不能接受,难受的可是你自己哦。”

一护茫然地点点头,然後摇摇晃晃地踩着已经淡薄的夜色往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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