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细情形是怎麽样,白枫老早就不记得了,可是最关键的地方却是她怎麽想遗忘都没有办法的。
如果可以她一点都不想背负着那样的记忆,沉重到足以让她没有继续向前的勇气。
「我知道东西在你那里,白刑警,你还是乖乖交出来吧。」梳着油头的男人这麽说到,一身深蓝色的西装以及擦得发亮的皮鞋,标准衣冠禽兽的外貌。
白枫的父亲沉默,面色凝重地看着身後被绳索綑绑住的妻子以及女儿。
「啧、还真是顽固啊。」他厌烦的一挥手,女人白皙的脸颊立刻多出一道血痕,她的眼眶老早变得湿润,然而她却还是紧紧抿着唇,不让心生的恐惧有任何机会流露。
她有她的自尊在,而她深爱的男人也有他的责任在。
他们的行业从来不允许他们自私。
「唉,看起来你们一家人都很顽强呢……」他装作很困扰地笑着,眼神飘向表情仍然愣怔的白枫。
她的脑袋乱糟糟的,心绪还停留在被抓过来之前。为什麽会这样?她茫然地挪动视线,最後目光停驻在黑衣人拿着的东西上——枪。
她的父母双双都是刑警,枪这种东西她老早就看腻了,甚至可以背诵出不少枪枝的种类。但是被别人拿枪指着还是头一遭,更何况不是只有一把在威胁她的性命。
白枫知道那个看起来是领导的男人正在看着自己,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与压力,眼泪就这麽落下,可却倔强的没有声音。
「你想干麻!」白枫的父亲见对手正看着女儿,心里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男人没有说话,噙着一抹狰狞的笑容,手向下摆的同时,白枫的父亲挣脱开箝制住他的人,胆颤心惊地朝女儿的方向狂奔——
砰!
「爸!」
「老公!」
枪声过後,男人应声倒下,白色的衬衫被鲜红的血给染了颜色,像极了一朵艳丽的红花绽放在上面。
而警局派来的支援这时候才赶到……
最後,虽然捡回一条性命,她的父亲却因为伤而没有办法再回警局工作。
白枫坐在私人医院的急诊室外,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着。她整个人都在战栗的状态,灰头土脸的,甚至脸和手臂上都有许多深浅不一的伤痕,但是她根本不在乎这些,她只想知道急诊室里头男人的状况如何。
心急如焚的她紧紧盯着那盏仍亮着的灯,一直期盼下一秒会如愿暗下。
蔚倪晏烦躁地在门外来回踱步,这都进去几个小时了怎麽还不出来?妈的,还好其他人都没有什麽大碍,要不然情况或许更糟。
然後,在众人殷切盼望的目光下,灯终於熄灭,急诊室的门缓缓打开,一群人蜂拥而上。
「请借过,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那护士一脸不悦地赶人,他们才手忙脚乱地让开一条路。
「医生,请问他的状况如何?」江梓楠上前询问,医生脱下手套以及口罩後思考了半晌。
「目前没有大碍,不过暂时不能从事激烈运动或者有太大的动作。那颗子弹非常靠近心脏的位置,虽然已经取出但难保伤口会再裂开。」白枫听闻差点直接昏过去。
她无力地靠着墙延,艰涩地消化着医生刚才说的话。靠近心脏……天啊!也就是他差点为了我而丧命?
快步离开急诊室外,她匆促的来到岳飞住的病房,敲了敲门也不等回应便闯了进去。
脸色苍白的男人戴着氧气罩,尽管如此仍不对他优秀的外貌造成什麽影响,那双丹凤眼此刻微微地颤动,总觉得迫切地想睁开。
白枫看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岳飞,心情只能用悲伤来形容。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对方刚中带柔的五官,眼泪顺势落下。
这回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被打动了,就在岳飞奋不顾身扑向自己的一刹那。
她觉得这个男人肯定是疯了。
但荡漾的心波便足以说明,她已经不知不觉间在意起岳飞。
「快点醒来,好吗?」唇边攀上苦涩的笑容,她痛心疾首地握住对方有些失温的手,凝睇那太过安谧的睡容。
虽然医生说了没有大碍,但白枫还是很担心,深怕眼前的男人会突然停止呼吸……
她身子忽然一滞,看着自己的手被握住,又抬头看向岳飞的脸,表情并没有一丝松动。
眼眶渐渐湿润起来,她知道他的意识是存在的,只不过太疲惫所以暂时无法照自己的想法睁开双眼。
「好好休息吧。」她轻喃,悄悄松开他的手,离开病房。
坐在外面的一群人同时望向白枫,她抹去眼角的泪花,会心一笑,「真的没事。」全场顿时松了口气。
「梓楠,今天岳飞先麻烦你照顾,其他人先跟我一起回岳家,我有点事情想和你们商量。」
江梓楠微微挑眉看着表情渐渐凝重起来的白枫,像是想到了什麽而莞尔,「我明白了,请您注意安全。」说完,他便走进病房。
蔚倪晏一听,点头,领着一行人走在最前面,「我和葵各开一辆车。」
他们搭乘电梯到地下停车场,一路上没有任何人开口,也许他们都在为待会可能会遇见的任何事沉淀心情,只不过陆靖轩却是看着白枫,若有所思。
他总觉得,她身上又有什麽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而白枫早已将所有的事情在脑海中分门别类,思绪比任何时候都还来的清明。绝对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她不能老是躲在别人後方,一次又一次地看别人为了自己受伤,她不能够再失去谁、谁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