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脑袋里思索过千万种方案,但没想到终究还是捡了最愚笨的一个。谁来问我为何如此,可不管谁问,我连自己都答不出为什麽。
澄远这夜只身至寻芳阁,从北门进入,眼前大厅布置的依旧飘逸灿烂,场景仍然淫糜而放纵,他像巡礼般,一幕幕将实景与梦魇连结,在看不出神色的冷漠之下再一次狠狠将自尊践踏。够了…闭上眼,再睁开眼,粼粼水光,竟觉得有些脆弱,原来他没有想像的坚强。
「爷怎顾着喝酒,长夜漫漫,独饮多寂寞,华清、华夜还不赶来伺候!」负责招待的男侍瞥见司澄远未有人陪,一边赶紧给他斟酒,一边回头催促。开玩笑,大爷上门就是要玩人,玩得人越多,银子就给得越爽快,怎能让他呆坐!没多久,一对漂亮的双胞胎兄弟从帘後走出,全身上下仅有一条薄纱环身缠绕,胸膛的地方只缠了两三层,几乎等於赤裸,下身缠得层数较多,但仍是隐隐若现、暧昧至极。这便是寻芳阁小官馆的招牌打扮,当年老鸨不惜重金礼聘京城第一裁缝师设计,薄纱也是江南顶尖丝绸舖的制品,一条要价白银百两,寻常百姓十年也挣不到这个数,奢华可见一般。
「爷,做什闷闷不乐,让华清、华夜给您抒抒心吧。」说罢,两具抹过催情油的身子便贴了上来,娇笑嗔怒、仪态万千,眼里荡、骨里贱。澄远厌恶这事,更恨人带着这等肮脏的心思碰他,举手正想一掌给他们痛快,无意间却看见两人後背靠近臀部的地方有细微的深色红痕,他神色一黯,再清楚不过。
想逃的、不愿堕落的、起而反抗的、只要认真在这片污浊里挣扎过的人,老鸨为了磨去他们的气焰与希望,她命大汉将人压住,用小蒺藜与羊筋揉成的细鞭往小官上抽,哪也不打,就打尾锥与臀部的交会点,因为这里痛入骨髓,又不会死人,也不影响大爷性致,抽完还不乖就泼盐水、淋辣椒油,久了,就算伤口癒合,红痕还是鲜艳不褪,就像个污秽的烙印。
「你们几岁,在这多久了?」他拉开在自己身上磨蹭的手,漠着性子问。「小奴俩今年十四,在这刚满一年。」这位客人不满意他们的伺候吗,想到明天可能施加的酷刑,二人心上着急,又扑上去。
「…你们想不想离开这里?」这次他没有费力去闪,只是此话一出,华清、华夜瞪大眼自动弹退了两步,颤抖着嘴、好像不敢置信的问:「爷要赎咱俩!?」可以吗!?真的可以离开这里吗!?此时又想起寻芳阁赎身的规定极严,几乎是天价,女伶还有人愿赎,小官根本没有赎身成功的纪录,这爷想必是说笑的吧…
「我没兴趣贡献银子给死人,想离开的话,明日丑时三刻自个儿想办法脱身到花字楼南侧,晚了就别怪我。」司澄远想想,又说:「外面的生活日子辛苦,三餐都要靠自己餬口,想清楚再来。」说罢,丢锭元宝,走人。
澄远回到客栈,墨北未归,想必仍跟黑擎一块,他吹熄蜡烛,盘坐在床上,呼吸打匀,就进入虚无状态,一面运寒极功,一面就算是睡了。这姿势警戒性极高,任何一丝风吹草动皆逃不出心眼,墨北乍看之时还觉得澄远太神经,日日都要睡,要睡还要累,念了几次,久後也就见怪不怪。
隔日天方亮,澄远下楼,被店伙计请到包厢,包厢内墨北与黑擎正腻在一起用早膳,想必是这阵子天天出游,感情突飞猛进。也许是在好友前还是有些害羞,墨北见澄远进来,就稍稍拉开两人距离,黑擎却不赞同的猛地回扯,他又跌在翰日怀里,正确来说是坐在翰日大腿上。「别这样,有人在看。」他使力推拒,却无法撼动那双紧箍的铁臂。「有什麽关系,墨墨是我的。」黑擎霸道的说道,浓浓的占有欲不言而喻,而墨北脸上薄皮烧得更红了,仔细一看,锁骨处还有可疑的痕迹…澄远暗暗皱眉,心头泛着些许计量,可表面淡然若常,坐下便开始进食。
「澄远,你有腹案了吗?霍力那人无法无天,杭州城找不着我们,居然仗着父亲滥用权势,在江南一带发布悬赏状通缉咱们,理由更荒唐,指摘我俩欠霍力的”肉债”未还。」还好澄远没有对他们的举止有太大反应,不然他可真要钻到洞里去了,墨北跟澄远谈事,同时还需应付黑擎的毛手毛脚,真是辛苦极了。
「别理他,过些日子他自然会灭了兴致。」他并非不信任墨北,只是自己的事合该自己解决,因此才决定隐瞒。「没错,我才不让贼人碰我的墨墨。」头号大贼人黑擎贼笑,魔手更加放肆地往墨北衣里钻,惹得他惊喘连连,而在墨北澄远两人都没注意的时候,一向戏谑轻浮的桃花眼闪过莫测高深的瞬间。
「对了,明日在下想带墨墨去西湖夜游泛舟,可以煮酒吟诗,也可抚琴吹萧,司兄是否同游?」黑擎虽友善询问,可是眼神里却露骨的表现出想与爱人独处的心思。「黑兄盛情相邀,司某心领了。」想也知道是墨北让他问的,本人根本没那个意思,因此澄远识趣的回绝了,也正好趁这个机会把事办了,多拖一天烂一天。
「你一人要当心,论正事霍力是无用,可论使恶的手段却颇为灵巧,势力又广布,不可小觑。」墨北狠狠拧了翰日一把以示不满,又回头认真的提醒,关怀之心溢於言表。「我知道。」澄远微微点头,胸口熨着好友的情意,一片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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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远复仇篇渐入高潮???(还是其实这部分根本没有高潮,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