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取向
§、XANXUS×寒露(自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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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晚。
她晓得,一直都晓得。
根根粗黑的铁杆在视野划下狰狞,眼花撩乱的缤纷色彩点缀於戏服,一件件套在没有任何五官的人偶上,晶莹碎珠伴随细致蕾丝缠绕,皱摺荷叶削肩短裙,繁杂耀眼装饰玲琅满目,展示炫目华丽,却也显得……
虚伪。
穿戴上美丽,扑画上红妆。
剔透镜中的美,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些在台下华贵狰狞的野兽,以及奸诈戏谑的白狐。
一味寻找刺激,一味欣赏喜剧。
欣赏台上的滑稽,讪笑小丑的出糗。
野兽,都是群嗜血的野兽。
白狐,皆是个厌恶的白狐。
绚丽的金绿空洞地低凝昨晚被拖出怵目惊心红花的死屍。
她茫然明白,这又是一个,一个为了满足野兽贪婪而死的表演者。
她,也将会是如此。
她知道,一直都悲惨地知道。
她,将会死。
口腔细细地反覆咀嚼着这句话,她颤抖地轻敛浅色的眼睑,任昏暗的阴影攀爬至裸露的肌肤,一口口吞噬雪似的洁白。
她将在他殷红瑰丽的视野消失後,死於野兽残忍的贪婪中。
彻底,伴随着火红──死亡。
×
说……恨吗?
啊啊,也许吧?
疲惫早带着怨恨束缚心灵,她恨,却不知道该为自己做甚麽事情,说自杀吗?说逃跑吗?那些,没有办法都无法脱离。
窸窣金属声於耳膜敲落,异常冰冷得刺耳。
华美戏服装在镜中呈现,异常鲜丽得刺目。
不必扬眸,她知道是谁解开了牢笼。
不需询问,她晓得是谁开辟了地狱。
静静地别起美得绚烂的饰品,熠熠闪烁。
轻轻地抹上淡得粉红的唇色,纷纷润泽。
纤指缠卷鲜红缎带,系於仍残留斑斑暧昧的纤颈,一绕一穿,艳美若血的玫瑰怒然绽放,殷红绸缎蔓延至纤美的锁骨──恍若是枷锁,死亡的枷锁。
鬈曲浅发委靡地垂落於光裸肩颈,哀悼着凋零的红花。
金绿波光粼粼地流转着剔透玻璃,哀叹着破碎的恐惧。
她恐惧死亡,却也渴望死亡。
与其活在恐惧下,不如死一死,对吧?
嘴角勉强勾起了笑,镜中的女人好似精雕细琢的瓷器,一碰便碎裂满地,碎弱得不堪一击,但她并没有伫足过久,毕竟那个男人一向不善等待。
不过,她也曾未想要他等待过自己,因为低下、卑微的地位,她根本没资格要求,也没资格拥有一丝一毫的奢望。
──就连死前最後一晚,也不能有……
粉唇蜿蜒苦涩,眸光迷蒙悲凄的碎裂,她轻眨了浅睫,珠珠玉润缀於其上,晶莹剔透却灼热滚烫,但却不能任其在脸庞残留下一痕水渍破坏完美。
这是规矩啊,小露。
贵宾是不会想看到一个哭泣小丑在表演的。
耳膜仍旧徘徊着初演时白狐戏谑的话语,她亲眼见到同伴一个个带着可笑的滑稽,任鲜红洒落体外,死於那些嗜血野兽面前,有的断头、有的断手断脚,甚至有的连屍块都没有……
每晚每晚,都是掌声与鲜血交错的悲凉,只要睁眼,从牢笼外见到的,尽是一痕湿润未乾的鲜血,刺鼻的腥臭酝酿着下一个为野兽而死的可悲牺牲品。
小丑,就是要博得观众的掌声,就算死,也在所不惜。
呐呐、这是甚麽可笑的定义?
她凄凉地扯出了抹苦笑,旋了雪足,诡谲却亮丽的金绿直直望向已经为她拉开死亡的狡诈男人,三爪的印痕彷佛刀剑锐利地将她们这些牺牲品推入深渊的梦魇。
这个男人是野心的代表。
利用那些病态的贵族热爱的活动,先让马戏团里部份的小丑棋子溅上滚烫艳红死亡,再丢出几支棋子送给了诸多国王、贵族、首领之类的,随後透过棋子慢慢渗入内部,逐渐建立起了广大的版图,然後篡而代之。
但不管得不得手後,那些棋子都好不到哪去。
──全,都死了。
失败的如笹川京子,她染血的头颅是她从这个男人手上接回来的。
成功的如库洛姆,死无全屍,回来仅有身上戴的却满是血的饰品。
她,是其中一只,却是最後一只。
身为失败者的她,也将剩头颅吗?
心脏没来由地颤抖,她垂下首踏出了沉重的步伐,不发一语走出了华丽充斥腥血恐惧的牢笼,但经过浑身上下尽是他人鲜血的男人身旁时,耳膜猛然疼痛得让肋骨下的心脏扭曲。
好好把握剩下的时间去跟他告个别啊,小露。
戏谑缥缈的笑语,恍若恶魔冰冷的死刑。
──随之,万物凋零。
×
见到他,她又能说些甚麽?
说,她要死了?别傻了,就算如此也不可能得到甚麽,不是吗?毕竟那个男人,从不在乎自己以外的人事物。
对,不在乎。就算多了些甚麽,少了些甚麽……
──都不在乎,是吧?
嘲笑地扬起嘴角,滚滚灼热盈流视野,略显透明的纤手下意识抚了平坦的腹部,坐於马车里的她,茫然地瞥向窗外蓦地雷雨交加的乌色,像是墨溢出过多的水,彻底渲染了白纸,纯粹而沉重得压迫隐隐作疼的心脏,随後割下裂痕,迸出汩汩怵惕的血红。
会,痛吗?
她想不痛是骗人的,心脏泛起酸涩的疼痛,比昔日被迫看着三浦春牵强扬起的灿烂笑颜,在台上活活被那群野兽折磨死时,还要痛,还要想哭……
模糊的视线倏地垂下,纤细柔软的双手不住颤抖着,鲜少曝晒的肌肤透白得恍若见得到青紫密布的病态管线,她或许可以想像得到,左胸里那块疼痛,那正在扭曲变形的心脏又会是如何支离破碎。
奔驰的马车陡然停顿,她恍然回过神,藉着另边的窗口,穿透过如帘密集的大雨,望着於黑夜中险得森冷的大宅,她顿时无助地低吁了紧绷的郁气,却无法阻止流动的鲜血乾涸,随後逐渐抽乾使得四肢冰冷也颤抖着,是在恐惧死亡?还是害怕见到他?
思起艳红得深沉的阴冷,朦胧金绿骤然踌躇了起,她不晓得她进去又如何,顶多是让死亡延後几个钟头而已,她又能做甚麽呢?大哭、大闹抑或说清楚所有事情?
稍拧了眉,她旋即否决了所有的想法,前者先不论向来讨厌吵闹的他是否理会,向来被迫压抑的她根本做不来,毕竟她不曾在他人面前大哭或者大闹的。流泪,只能在阴暗的一隅无声滑落;闹脾气,仅能在牢笼中郁郁不乐。
後者更可笑,难道要说一开始是有目的接近他,但却又克制不能地爱上他吗?别说他了,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况且,就算她死,他也不会在乎的,毕竟她只不过是他众多情妇其中一个罢了……
──她的存在可有,亦可无。
尽管早料到会是如此,心脏还是不住痛苦地撕裂扭曲,咽喉还是不禁乾涩地哽咽,嘴角却牵强地拉起了如人偶完美却难看的弧度,轻柔似絮的笑语如水溢出,晃荡圈圈短暂的涟漪,然而,粼粼泪光终究无声地溃堤倾下。
她笑,笑自己的犹豫、笑自己可笑的爱,更笑自己流露在外的眷恋。
她哭,哭自己的害怕、哭自己碎裂的痛,更哭自己埋藏深处的情根。
拉开车门,她孤伶地探出了首,随後踏出虚浮的步伐,独自走向敞开的镂空雕门,任豆大雨珠浸湿自己,也任雨降下重力,打在脆弱的肌肤上,留下一点都不疼痛的疼痛。
──只因心脏更痛,痛得刻骨、痛得淌血。
泪珠与雨水在面上混和一切,灼热冷冽各自残留下疯狂的渍痕,她踽踽迈向阴暗中隐约的灯火,是啊,不如这样若无其事地过去找他也好,甚麽都不说,甚麽都不做,只道声再见就好……
这仅是……让自己死前留下尚值得回味的记亿,就算短暂也没甚麽关系的,没关系……
泥泞侵蚀了鞋,她茫然眯起猫眸,在滂沱中见到提着浅白光辉灯火、撑着伞的银白长发男人,对方似乎有些意外地瞧着独自而来的她,大概是在想她怎麽没撑伞吧?毕竟那个狡诈的男人向来注重棋子的形象,除了完美外,从不让狼狈亵渎自己的棋子──除了棋子面临死亡时。
他没问甚麽,仅将伞跨点距离,遮挡去吞噬她的雨水,向来俊俏却凶狠的面容也在夜色下显得特别阴柔,不过他不曾发现,她也不以为意,直到他们来到了宅外的玄关,只存雨声的静默,开始崩裂。
「你这次来晚了,BOSS已经睡了。」稍嫌震耳的嗓音淡漠地陈述着方才的事情,他将灯火悬挂在门旁,收起了衔着珠水的伞,随後撩起被雨水溅湿而黏贴於脸旁的如碎星的长发,随後踹开了紧闭的大门迳自踏入。
余光瞧她并没有随步进门,他拧了俊眉,恶声吼道:「喂!磨磨蹭蹭甚麽?赶快进来!」褪下沾满泥泞的靴子丢在一旁後,还是见她些许犹疑,他才无奈地揉了抽痛的额际。
「那个混帐BOSS交代你来去找他,不管他睡着了没──去他的!要见人自己不会等啊!靠!」一面迈开脚步回房,一面毫无口德地低咒了声,似乎对於近晚还要出门等人的命令感到不满,随後,璀璨的银白消逝在她早敛去泪水的视野中。
抿了早被雨水冲去粉色的唇,就算吃惊那个男人会纡尊降贵地等她,但她还是弯下身褪去沾满泥泞的靴子,搁置在玄关後,像人偶遵从线的指令似,赤足踏上冰冷刺骨的大理石。
吸入水的衣物沉重得好似要压垮了她瘦弱的肩头,她循着记忆的路,让衣物沁出了清水代替不能於眸底出现的泪水,滴答地掉落於地面,她茫然地瞥了眼,想一想自己还真是可悲,想在雨天或者阴暗之外的地方放肆地啜泣却不能,果然是个只能表现欢乐的小丑。
尽管痛苦,却仍要撑起笑靥,将悲苦往复里吞,甚至要骗自己说自己很快乐……小丑真是个连悲喜都不能自主的可悲棋子,不是吗?
嘲讽地弯起了嘴角,形单影只地承受着冰冷,隐忍着心脏过分扭曲的疼痛,她伸手抹去脸旁自发稍滑落的水渍,缥缈的眸光却陡然连同脚步定格,深深望向衣衫不整的陌生女人自房门走出,无力虚浮的脚步以及面上尚未褪去的艳红,都足够代表了里头经历了些甚麽。
活活被掴了巴掌似的,狼狈的难堪於心脏腐蚀出了缺口,鲜血似泉倾泻,难以忍受的痛苦跋扈地割裂了她的神经,眸光没来由地灼热起,烫得她反射性地想要找个角落躲着,孤独地流泪──但,她甚麽都没有做,只是吞咽下哽涩,戴上虚伪的面具,又提起脚步与那个女人擦肩而过,浓郁激情味道随即飘散入鼻腔。
连猜都不用,她知道那是新的情妇,新的啊……
瞅了握着金黄门把的手正不知为何而颤抖,她顿时不知道自己该怎麽去面对一间弥漫淫靡的空间,尽管她一直知道她只是其中一个,随抓随丢也没关系的其中一个,但是却无法控制随着情根生长的……忌妒。
为此,她苦涩地讪笑,反正都是最後一晚了,再怎麽也无济於事了不是吗?更何况她只是来……
咽喉滚动着,惊觉视野陷入了片蒙胧,她立即伸手拭去灼热,也不管指尖遭之烫伤,也不理会悲怨的哽咽,她压下了门推开,再怎麽说,她晓得那个男人早知道她在门外了,不进去的话,更惹人怀疑。
──但却让自己更为狼狈、难堪。
果不其然,浓郁的香水味以及激情残留的淫靡交融弥漫,在脑海萌生逃跑时,她深知自己早来不及阻止身躯的颤抖,却也得将所有的痛苦吞咽而下,任灼热燃烧了咽喉,随後侵蚀了胃袋,她仍若无其事地扬起笑,迎向此刻似红酒醇美瑰丽的血眸。
必须戴上笑脸,故作任何事情都没有,然後……
「没带伞?」淡漠地瞥了浑身湿透的她,赤裸着攀爬怵惕狰狞伤痕的身躯卧於零乱的大床,稍长的墨发略掩仍遗存慾望媚色的血眸,他微眯起眸,朝她勾了指,「脱完衣服再过来。」
无意识地捉紧了依附小腹的潮湿衣料,她咬牙强硬逼着自己维持嘴角的弧度,不去在意胸腔那早已扭曲丑陋的椎心之痛,压抑下嗓音里的哽咽以及眼眶的滚烫,她简单地应诺,也举起颤抖的纤手解开湿黏的衣裙以及亵裤。
轻敛被湿气渲染的浅睫,她赤裸的纤腿先是畏寒地紧拢,随後才慢慢地踏出步伐,羞涩地走向经历一场激情而显然懒散的他,每步都走得沉重胆怯,她无法承受这让她心脏更衰败痛苦的味道,却不得不忍受她厌恶的味道……
手腕猛然遭到一扣,白皙胴体随後跌入他温热的胸膛,意外的沐浴香带走了呛鼻的香水味,她被他紧紧地环抱,冰冷彻底感受得到别於自己的热度,压抑下的模糊又悄然弥漫。
如此的眷恋,又如此的不舍这以後再也触碰不到的怀抱,有瞬间她想让时间永远停止,沉溺於此,但却又被自己压抑下,无疾而终。
一个将死之人,没资格奢望,从来没有资格。
酸涩不停地扭曲哀号,她咬着唇不让一丝一毫的哽咽流溢出,静静地任他枕在自己的柔软,她只希望最後一晚,失序发了疯的心跳声别给他察觉了甚麽端倪。
就算他不在乎她的生死,她也不想让他晓得今晚是自己的最後一晚,就算他不在乎……就算他真的一点也不在乎……
心脏登时猛烈抽痛,她不吭任何一声,默默承受刻骨的痛苦,恍然间她还以为连同其他内脏都痛得蜷曲起,以及……它。小心翼翼地抚上平坦的腹部,彷佛想要确认它的存在,但却不敢太过大的动作,只是轻轻地搁着。
她的人生,竟是如此……
既无法依恋他也无法保全它,甚麽都做不到,只能在临死前的短暂中,小小共享着最後一次的温存,最後一次……
忍俊不住的灼热顺着眼角飘零落下,滚烫烧起了自己湿发下的枕子,她无声落泪,无声耐着撕裂的疼痛。
「哭甚麽?」
骤然出没的嗓音,让她惊慌得不知所措,开口的男人倏地掀起了眼帘,淡淡地道出让她好不容易装起的面具彻底破碎的话。
「有了,是吗?」
刹时,肺叶窒息。她无法言语,也控制不住流沁出的泪水,伪装的裂痕让她只能在他灼热的视线下,淌流出了挟带狼狈的泪水。
轻攫住她的下颚,让她的视野中只能有自己,他深深望着她第一次没收好的泪光,流转瑰丽的血眸闪逝过抹捕捉不及的复杂,「你是觉得有了很委屈?」松懈下扣住下颚的手,随後双手抵在她肩旁,他俯身囓咬着她的耳廓。
摇了首,咽喉乾涩地挤出了破碎,「不……我、我只是很高兴……」清痕不停如珍珠落下,她不可否认当时得知自己孕育时,那刻的喜悦如此光辉,但,下一刻却是忧虑的悲凉。
喜悦,有了他与她融合的结晶。
悲凉,这个孩子没有出生那天。
不太温柔地抹去她眼眶的灼热,他狠然吻了略白的唇色进而缠绵至唇色转红,她喘息凌乱急促,他才挪移唇,轻声在她耳畔习惯地命令。
──那就生下他,单寒露。
她没把握他不会察觉不到,只是更没料到他会这样说,她以为他会要她打掉的……
吃惊地望着他不似平常冷漠高傲的血眸,也不似撩荡慾望的惑色酒红,倒像是剔透艳红的玛瑙,登时颤栗的心弦倏地撩拨。
但是,她更想不到的是……他会叫她的名,那个险些被她遗忘的名字。所以……她能否将此当作他一点对她的在乎吗?
哪怕只有一点,她也心满意足……
即使,这是最後一晚……
藕臂环上他,她声带哽咽地答应,「我答应你……」然,左胸的疼痛却似曼珠沙华怒放而扩散,她流泪,却也笑得凄美。
最後一晚,她打从心底地笑了,却也同时撒了谎。
因为,几钟头後,她根本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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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视了台下一个个嗜血野兽,从怀抱中被迫回到冰冷的台上,坚持不换下身上狼狈衣物的她悄然凄凉地勾起了笑,细细地品尝着人生最後一晚鲜明的回忆,那让她就算死也忘不了相拥而眠的短暂幸福……
耳膜静静聆听着液体倾到地面的声响,呛涩的油味窜入鼻中,死亡的味道如此靠近,连回避都无法回避……
蒙胧的金绿瞥见火苗自上方点燃,她下意识摸了孕育生命的小腹,轻声地吐出了话道歉,对未出生的生命道歉。
晓得台下从窃窃私语成了缄默代表了甚麽,她虚幻地眺望着仍垄罩夜色的窗外,脑海一次次地勾勒着此生的最爱,以及那双变得剔透的艳红。
结束前,她,想要向夜空祈求个愿望……
若能与他迎接晨曦,共享同浅黄片片的暖阳,那该有多好,不是吗?
不过,她想这渺小的愿望,只能是空想的奢望吧?
嘴角弯起了甜美,衔着苦涩、含着自嘲、噙着凄凉,她微拉起了裙摆,向野兽们鞠躬,也向最後一晚告别。
呐、即使她最後仍甚麽也没对他说,连本来打算的再见,也说不出口。
她还是想在此,轻声与他说句话──
灼热,顿时燃烧出了红莲。
剔透,骤然流溢出了凄美。
──晚安,XANXUS……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