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2.shimmer
不过事实上，接见的过程并没有出现什麽难堪。
精於世故，手腕老到的贵族们都很清楚，这只是个没有後台，没有实权，并且也不能生育的平民王后而已，为难他并无任何实际的好处，只会激怒性情强硬的陛下而已。事实上，谨慎的观察之後，若是这位没有威胁的王后很得陛下宠爱的话，交好和适当的支持才是正确的选择，当然，无论是聪明人还是容易左右的人都有相对应的策略。
而有国王陛下在场，某些心中不忿的小姐们也不敢放肆。
虽然她们在隐秘角度时夹杂着蔑视和嘲弄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不过Ichigo并不是那麽在意旁人眼光的人，直接忽略掉就可以了。
横竖多瞪几眼无关痛痒。
“Ichigo。”悠扬的音乐响起的时候，男人向他伸出了手。
引领开场舞是他们的职责。
——不去！我才不要跳女步！Ichigo用眼睛瞪，这家伙，之前可没说有这麽一茬。
——大家都在等着了！一直抬着手的男人示意地用眼角瞄了瞄下面。
——可恶！
看到衣衫华丽的人群似乎隐隐骚动起来，Ichigo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手放了上去。
立即被男人高热的掌心紧紧握住。
努力维持住得体的微笑，肚子里却是咬牙切齿。
在男人搂住他的腰而不得不将攀住男人的肩时，Ichigo下决心要藉机多踩他几脚。
“风度！我的王后！”一个旋转，男人带动了他，微微的眩晕和轻盈感中，他在他耳边低语，“乱来的话，传出个踩脚王后的名头可不怎麽好听！”
Ichigo滑开脚步，微微偏侧了头，“被踩得呲牙咧嘴的国王也不光彩吧！”
“我的忍耐力很好，Ichigo尽可以试试看。”
哼，试试就试试！Ichigo故意乱了一个脚步地往男人脚背上踩去。
结果被避开了，反而是Ichigo踩了个空，身体有点趔趄，被男人趁机搂了个满怀，呢喃在耳边的醇厚低音带了忍俊的笑意，“小心啊！”
热气扑在耳壳上，耳壳瞬间就烫得厉害。
一定是红了！
Ichigo用力推开面前的胸膛，“你这家伙！”
我就不信踩不到了！
还真卯上了。
成功虽然很低，但也踩到了一两脚——可惜男人真的如他所说，忍耐力好得很，眉毛都不曾动一下，叫人很没有成就感。
转身的时候，角落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
Ichigo瞄过去。
几个用扇子掩住嘴的年轻小姐正看着这边，彼此心照不宣般地笑着，其中有一张见过的面孔——是Rukia·Folunkl，Hisana公主的表妹！只不过，虽然只是一掠而过，却似乎觉得她的笑容却有几分勉强。
再要细看，男人已经带着他滑到了另一边去，“在看什麽？”
“刚看到Rukia小姐……她似乎被欺负了？”
男人往之前的方向看了一眼，“她身份高贵，那些人不敢太过的。”
“你知道她们为什麽会欺负她？”Ichigo灵光一闪，“难道是因为那个提议？”大臣们希望这家伙娶她的提议？
“大概。”
“看不出你还满受欢迎的。”Ichigo轻哼。
“所以Ichigo要珍惜才对，这个位置可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
“嗤！”Ichigo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作为回应。
男人的眼神陡然变得戏谑。
“专心点了！”一个旋转，又一个旋转，大幅度的转动中，Ichigo慌忙攀紧了男人去跟上脚步，“干嘛……想转晕我啊！”
“放轻松一点，Ichigo，舞蹈是释放心情的享受，不是受刑！”
“要你说教……”
但是男人说的是对的。
身体飞扬的同时，积压的心事似乎就被那旋转的力道甩开了。
身体发热，心也发热……
奇妙的兴奋感在体内抬头。
照得人耀眼生花的灯光中，男人带着他开始了连连的旋转，灯光，人群，音乐，全部在旋转中化作了流光掠影，而男人雪月半清冽的容颜焕发出难以形容的光彩，成为这流光掠影中唯一清晰的存在。
旋转，旋转，世界是漩涡，人群是旋涡，音乐是旋涡，灯光是旋涡，男人飘动的发丝是旋涡，专注凝视的眼神是旋涡，微微闪耀在唇角的笑意是漩涡，眩晕，眩晕，脚步几乎点不到地一般，只需跟随男人右手的引导和左手的暗示，在那旋涡中轻盈到失去重量的束缚般地旋转，旋转……
宛如随时可以张开双手，自由飞翔……
Ichigo暂时地忘记了烦扰着他的一切，脚步轻捷而兴奋的笑容在眉梢眼角渲染开来。
嘎然而止的瞬间，Ichigo难以止歇地喘息着，彷佛身心都还停留在那激烈的眩晕和兴奋感中，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走吧！”
男人低头凝视着少年喘息着泛红的脸颊和色彩浑融的明媚眼瞳，眸光瞬间深沉了几分，“我们可以退场了。”
或许是意犹未尽吧，年少的活泼心性难得的冒出头来，趁男人不注意，从路过的侍者盘中取了一杯酒，Ichigo在不赞同的视线中挑衅地笑着，啜饮下血红的酒液。
“别喝多了，小心会醉。”
“才不会，这酒甜甜的。”是真的很好喝啊！
男人见Ichigo小猫般舔了舔嘴唇，眼神微暗，便也取了一杯酒，挥手让侍卫们退开，拉着Ichigo拐入了一个小小的露台，在栏杆边坐下。
“在这里休息一下也不错。”
“嗯。”
凉爽夜风柔和抚过，拨动发丝在肩背轻轻舞动，Ichigo趴在栏杆上微仰起被酒精熏热的脸去迎接夜风，觉得很是惬意。
月光很好。
为洁白优雅的殿室和摇曳成影的花木镀上了一层清冷又明亮的银。
优美的音乐声远远传来。
他们退场之後，少了拘谨的贵族们这才要开始夜的狂欢。
“会到很晚吗？”
“当然。毕竟这一次获得了大量的领地和财富，他们可是乐得很。”男人拿过Ichigo的酒杯，自己一口喝了下去。
没得喝了！Ichigo悻悻地把玩着长得探到了面前来的花枝，碗口大的洁白花朵散发出浓郁的香气，“所以就歌舞昇平……在前方流血的将士看到了不知会作何感想。”
“政治需要妥协和平衡。”
“哦……”似懂非懂。
“当然，王室得到的好处最多，以後掣肘就会变少了。”
“这样啊……”
“而且，你的名下多了块领地也就不惹眼了。”
“我的？领地？”Ichigo讶然睁大了眼。
“虽说王后也有年金，但终归数目有限，没有自己的产业的话，可硬不起腰杆来，Ichigo。”男人叹息着摸了摸他的发，“你对这些，一点概念也没有啊……小笨蛋！”
微责却充溢着宠溺和亲昵，Ichigo莫名觉得羞涩起来，偏侧了脸，“我又不在乎这些……”
“现在Ichigo还不知道这些的重要性，以後就会明白了，在这之前，我都会为Ichigo安排好。”
“………………”
受蛊惑般地，Ichigo第一次，抬眼不闪不避地正视着男人。
这样无微不至的用心……
充满包容的爱意……
在意着自己的平安喜乐，为自己费心打算和安排……
音乐委婉流淌过来。
是夜色下的幽思，是深沉的眷恋，和无尽的忧伤……
撩拨着最深处那根敏感的心弦。
是的，音乐就有这样的魔力，让人心甘情愿陷入其营造的情绪，而柔软了心脏，温暖了血液。
忍不住想要为这个爱着自己的男人做些什麽。
“Byakuya·Kuchiki！”
第一次，清晰地，不带任何敌意的，唤出了男人的名字。
“嗯，Ichigo？”男人微挑起眉，等待着他的下文。
“可以……再请我跳一支舞吗？”
“乐意之至。”
男人优雅地微微躬身，向着Ichigo伸出了手。
他的掌心火烫，而稳定，有力。
随着流水般的音乐，在月色下滑步，错步，旋转，彼进我退，交错而过，又在一个转身後再次相逢。
Ichigo觉得在他的引领下，自己再次成为了自由的鸟，轻盈的蝶。
心也随之飞扬。
微醺的醉意在血管中鼓动起来，心脏的跳跃声越来越清晰。
乌黑的发丝随动作而摆动飞扬出优美的弧度，男人的唇角微弯，绽开了一朵清浅却由衷的微笑，比月光更加明洁耀目。
他的眼真挚而热烈。
每一个动作都是优雅和力量的结合，充溢着洗链成熟的男性魅力。
醺醉的热度，蔓延过了颈子和脸颊。
我醉了……Ichigo想道，我一定是醉了……
不然，我怎麽会主动邀舞，而且……还觉得Byakuya·Kuchiki其实真的很……迷人……
月光如丝，乐音如水，旋转成了缭乱的梦境。
男人和少年没有交谈，只有彼此的眼神，交错却又纠缠难分。
他的眷恋他的深爱，他的迷乱他的沉沦……
昨晚，虽然醉了，好歹没有做出什麽很失态的事情，至少还能自己沐浴换衣服，也没有让人占了便宜去。
想起自己摇摇摆摆爬上床就将全身裹得紧紧就往里一滚的时候，男人几分啼笑皆非加不无郁闷的脸色，Ichigo就不由好笑。
清晨鸟儿在窗外唧啾鸣叫，唱出婉转的滑音。
太阳不高，外面的空气清凉而潮润。
一起吃过早餐後，男人虽然不太情愿离开，还是不得不工作去了。
倒比旅途上整天粘人自在得多了。
悠然吃着早餐，Ichigo觉得趁着不晒又不热，待会到外面走走是个好主意。
要加快熟悉地形啊！
两位侍女在前，两位侍女在後，Abara带着两个侍卫不远不进地跟着，所过之处，人人恭谨行礼。
前呼後拥说的就是这种了吧，看着气派，其实一点也不自由。
东转西转，就转到了昨晚舞会的大厅。
不少人忙忙碌碌正在收拾。
Ichigo眼神好，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灌木边的一抹浅紫，好奇走近一点，“Folunkl小姐？”
少女自然也看见了他，行提裙礼之後，就微低着头等着他过去。
Ichigo却住脚不动，“Folunkl小姐，你在这里做什麽？”
少女抬起头来，巴掌大的小脸綳得紧紧的，一脸惶急，不但脸上有着明显的汗迹，裙摆也沾了不少草茎和灰尘，形容看起来颇为狼狈。
“我……我在找一样东西，昨晚不小心丢了。”她抿抿嘴唇，眼神躲闪开去，轻声回答道。
“什麽东西？”
一双大眼盈盈眨巴着，彷佛一个忍不住，就要落下泪来，“是一个挂饰，紫色的珍珠……我找了好一会儿了……”
“别急！”一定是这个女孩很重要的东西吧，Ichigo当然不能漠然不管，“我叫人帮你找好了，这里这麽大，你一个人要找到什麽时候？”
“那就太谢谢陛下您了！”也不客气，少女感激地仰视着Ichigo，Ichigo对她微微一笑，觉得这个女孩子倒是蛮直率的。
对於贵族和大臣们，Ichigo大概没法指使得动，宫中服侍的侍者和侍女们，吩咐一句就成了。
当然Ichigo并不清楚是昨晚那一场月下的共舞，让王后和陛下感情甚好的传言在王宫中无人不晓的缘故。
倒是Abara也很主动地要去帮忙，收获了少女感激的眼神一枚。
既然要等，就一起坐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会见室内，叫人送来了加了花露的茶水，还有擦脸的巾帕。
女孩稍微打理了下，坐下喝了几口茶，才摆脱了狼狈，情绪也平稳了不少。
“真的是麻烦您了。”
“是很重要的东西？”
“嗯。”
“那怎麽会这麽不小心……”
少女苦笑了下，“大概是人刺了几句，就跑到外面去散心，被什麽勾到了了吧……”
“是昨晚你身边那几个小姐？”
“嗯，其实也没什麽，不过几句闲话罢了，只是觉得没有必要继续听下去……”
“抱歉……”想也知道，那些人会怎麽嘲讽这个女孩，不外乎是陛下宁肯娶男人也不娶你之类的刻薄话吧……
“跟陛下您无关啦，就算没有您，我也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
“哦？”
说得十分坚决的少女似乎觉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有些紧张地绞着手指，没有回答。
难道……是已经有心上人了？
总之不是自己的出现害人家难堪就好。
Ichigo便没再追问。
不过没一会儿，就有消息了。
接过失而复得的饰品，少女激动之色溢於言表。
Ichigo好奇地往她手里看了看，是一个挂坠，中央是一颗鸽卵大小的紫色珍珠，倒是非常罕见，不但色泽纯正，而且圆润无暇，光华流转，周围用碎钻镶嵌成花朵的形状，很是漂亮。
少女小心翼翼地将之戴在颈上。
衬着雪白的肌肤，跟她深紫色的明眸很配。
“非常感谢您！陛下！”
“不用这麽反覆道谢。”Ichigo点点头，能帮到人他也很愉快。
本来觉得这件事就这麽过去了，不想，当天下午，少女就前来致谢了，还郑重带来了礼物。
Ichigo本待推辞，却在看到那是一本介绍莱因费尔德的风俗地理的书的时候，眼睛一亮，推辞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少女看他喜欢，抿嘴笑道，“我想陛下您初来乍到，一定很想多了解些这个国家，就挑了这本书。”
“嗯，我很喜欢，谢谢你了。”
Ichigo欢喜地将书拿在手里翻来翻去，看到有特别一章介绍首都以及王宫，更是笑得开心。
察觉到少女悄悄在睫毛下打量他的视线，Ichigo抬头，“怎麽了吗？”
“没什麽。”少女的视线立即收回去了，端庄地端起了茶杯。
她……似乎对自己很好奇？
当天Byakuya·Kuchiki知道了Rukia的拜访之後，便皱起了眉，“她来做什麽？”
似乎不太高兴？
Ichigo不知就里，如实说了前因後果，然後直言问道，“你不希望我跟他人交际吗？”
“并不是这样的，只是Rukia毕竟是未婚小姐。”
那就还是防着他了！
Ichigo气得乐了，“所以说，你是担心我出墙？於是我就连交个朋友的权利都没有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Ichigo，你……”男人慾言又止。
“我什麽？”
“你那个不记得的爱人，你认为是女性吧？”
“嗯？不是女性难道是男性？”Ichigo撇嘴，“别以为我不记得就可以这样误导我了。”
男人轻轻地叹息出声。
满是无奈，和勉力维持的隐忍。
“真的……不能放下你的执着吗？Ichigo……明明都忘记了，什麽也想不起来……”
“Kuchiki……”Ichigo微怔地去看男人，然而在一触到那双炙热又满溢着隐忍的痛苦的眼时，就本能地闪躲了开去。
“Ichigo……”
“想睡了……”Ichigo几分烦躁地站起身，“我沐浴去了。”
不能放弃啊，但是对着这个人，却说不出口了——不忍心，却更不想骗他……
不喜欢也不习惯的宫廷生活，婚姻的束缚以及男人给他的，比婚姻本身更加沉重的，沉重到无法用同等心情之外的任何东西回报的情意，无法放弃的执念，背叛的罪恶感，对自由的想望……如乱麻般纠缠在心头，剪之不断，理之更乱。
Ichigo在夜色笼罩下辗转了很久。
男人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想交朋友就交吧……虽然我不能放Ichigo离开，至少，希望Ichigo能快乐一点。”
问题的症结并不在这里啊……Ichigo想说，却又生生住了口。
和平的假象，才揭开一角就已经如此的令人心烦意乱了，真说破的话……之前渐渐和缓下来的相处，大概会就此完全破坏掉吧！
唉……
但宫廷生活对Ichigo来说，毕竟是沉闷无聊的。
他不喜欢那时刻跟随在身边窥伺着自己的脸色和需要的人，却又无法去斥责固执於职守的他们——本来就够诚惶诚恐的了，万一因为自己的排斥而失去工作，结果是Ichigo不乐见的。
交朋友什麽的，Ichigo其实也并不热衷，一个不打算长期逗留在此的人，不可能放下心去跟谁深交。之前之所以不悦，只是感觉到Byakuya·Kuchiki企图将自己困在只有他的世界里的企图，而本能反抗而已。
骑马，打猎，宴会，游玩，各种娱乐，不是有限制，就是目前没有这个心情。
於是Ichigo一头钻进了图书馆。
王家的图书馆藏书非常丰富，天文地理风俗人情传记诗歌戏剧……无所不包，空间极大的馆室内，一排排磊满了书的书架，螺旋式的镀金楼梯，宽敞舒适的阅读室——壮观得令人惊叹！漫步其间，彷佛在羊皮纸和墨汁融合的腐香之中，听见了无数思想和智慧在喁喁低语，躁动不安的心也被这份气息过滤得宁静下来。
爱书的他，何曾见过这般堪称奢侈的场面！
要知道，所有的书都是一本本用羊皮纸抄录而来，而一只羊羔也只能获得一张羊皮纸而已，加上抄录的成本，书籍的珍贵，完全不是普通人可以想望的，更加不要说随便翻出一本，就是有名的书法大师的手迹，就算是一向淡泊权势财富的Ichigo，也不免嫉妒到眼红了。
这本也想看，那本也想看，穿梭在高大的书架之间，只恨眼睛和时间不够用。
於是黄昏时分男人来寻他的时候，阅读了很长时间倦了的少年正抱着一本打开的书，就那麽靠在柔软的长沙发上，睡着了。
慵懒的姿势，修长的四肢，亮而长的发，和孩子般无邪宁静的睡容。
总是微蹙起的眉心，似乎还沉浸在书本的世界里，而舒展开来，嫣红饱满的唇间，微翘地噙着一点甜蜜。
夕阳透过落地长窗照了进来，色泽浅淡的长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浅金色的阴影，恍若透明。
橘色的少年，橘色的夕阳，彷佛随着明亮而朦胧的光线的不断消逝，少年也将融化在那片光中，随时消融无踪一般。
就像一只拥有华丽的毛发的猫，冷淡又骄傲，靠不靠近完全随他的心情，偶尔显出柔软的一面却随时可能亮出尖利的爪子……
“Ichigo，何时……能再爱上我呢……”
长长叹息着，靠近，再靠近……
那嫣然的红唇，青春芳甜的气息，无时无刻的无心诱惑和始终坚守着自我的拒绝……
男人黑色的剪影轻轻地，轻轻地印上了沉睡的少年。
一触即收。
少年似乎梦到了什麽，咂巴了一下嘴，还好奇般地去舔了舔。
男人险些稳不住地再次吻下去。
深吸了口气，“Ichigo！Ichigo！”
“唔？”Ichigo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揉了揉。
“你怎麽来了？”
“听说你找到了好地方。”男人若无其事地伸出手，“该起来了，哪里都能睡的小懒猫。”
“哈……”
Ichigo不好意思地笑着，大概是朦胧的夕色中男人微笑中透出来的气息温和而无害的缘故，Ichigo没有避忌地拉住了他的手，任他把自己拉起来，“看得太累了嘛！”随即兴奋起来，“你竟然有这麽多好书，简直是太厉害了！”
“只要你愿意，这些都可以是你的。”男人为他理了理发丝，抛出了攻其弱点的诱惑。
“唔……”还认真在把自己卖掉来换这麽多书的好处上犹豫了半天。
可恶！诱惑我！
Ichigo转转眼睛，“不用！我有权借阅就行了。”
“但是，享受权利也必须付出义务啊，Ichigo！”
“我可是失去了自由，这点只能算是补偿而已！”
“真是一点亏也不肯吃……”男人摇头苦笑，“走了。”
“哎，等等，这本我要带回去看。”
“不准！”
“为什麽？我就快看完了！你不会这麽残忍吧！”Ichigo抓紧了书本不肯放。
“本来相处时间就不多，你还一直抱着书本这种事情我觉得更残忍！”男人眼疾手快抽出了书扔回桌上，拉了少年就走，“书没脚不会跑，明天再来看就行了。”
Ichigo依依不舍地被拖着一步三回头，那情形简直像是跟深爱的恋人生生被拆散。
可惜男人死活不肯撒手。
直到看不见了，才气恼地转过头来，“可恶！混蛋！”
“我吃醋了。”
“连书的醋都吃？！Byakuya·Kuchiki你够了！”
“不行么？”
“你真讨厌，Byakuya·Kuchiki！”
“继续反抗我的话，借书的权利就取消了！”拿住了少年的短处的男人毫不犹豫地威胁。
“暴君！”
“只要不剥夺跟Ichigo相处的时光，暴君就暴君！”
“………………你够了！不要逮着机会就说这种话！”
“实话实说有什麽不对！”
金红色的夕阳下，白色的宫殿群罩上了华美的纱衣，夏末最後一季的玫瑰开出了最绚烂的血红花朵，摇曳着散溢清香。
钟声响起，归巢的鸟儿清鸣着从头顶掠过，扔下成串扑啦啦的振翼声。
拌嘴的男人和少年并肩而归的身影融化在这片暖光之中，也显得温馨又温暖。
然後，夕阳沉没在地平线之下，大地落入了黑暗的域所。
即使会升起星月，那微弱的光芒能否照亮夜色下的迷途呢？
这一点，此刻的Byakuya·Kuchiki和Ichigo，都还未曾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