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很快乐的行程,可是现在的我却巴不得能早点回家.
一般来说,昨晚才被自己的好友(而且还是两个)大胆告白,怎麽可能还有心情和对方玩乐啊!
虽然凯臣一直说要我别太在意,就连阿南也很能忍地不多说什麽,但这不是那麽快就能不去在意的事情吧?所以即使感到有点抱歉,我还是尽量避开两人行动.
就这样,被两双眼睛跟随着的我,浑身不自在地渡过一整天,但同组的命运终究还是迫使我不得不跟两人进了同间房.气氛尴尬,莫名其妙的小胖在苦苦追问了一个早上後,已经宣告放弃地跑去别间寝室玩了.
”这间饭店的晚餐比昨晚的好吃多了,对吧?”将行李安置好後,首先打破沉默的是凯臣.这两天是我听他说最多话的一次,但我还是高兴不起来.
”嗯...是啊!那道什麽...花枝干贝的...真不错!”胡说八道着,根本没认真品尝晚餐的我,连晚餐吃了什麽都不太清楚.
”今天有这道菜吗?”阿南搔搔头回想着,但他用不着这麽努力,因为凯臣微微皱起的眉头已经明白说明,我百分之百说了件很奇怪的事.
”...抱歉,要你忘记昨晚的事情太强人所难了.”凯臣在床边坐下,表情认真地说.
他的眼神令我有点害怕,那种幽黑得似乎会把人吸进去的双眸,在昨天之前我还一直认为那看来很酷,现在却让我浑身不自在.
突然意识到自己实在不应该这麽早爬上床,总觉得这样的处境...挺危险的?
”阿晖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们感情这麽好,难道你真的没办法喜欢我们吗?”
阿南不愧是神经大条的代表人物,不弯不拐便直接切入了问题中心,说着说着,甚至大辣辣地勾上我的肩.
反射性地缩紧身体,若不是对方的碰触感觉不出什麽吃豆腐的意图,我几乎要大叫着跳起来.
”那是朋友的喜欢...”
”就算是跟女孩子,从朋友变成恋人的也不在话下,你太在意性别了,才觉得只是朋友的喜欢...”
”喂!我还分的出什麽才是那种喜欢!”不高兴凯臣竟把自己当傻瓜似的发言,我很快地回嘴.
”面包店那家伙呢?也是朋友的喜欢?”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张熟悉的脸,此时令我思念得想哭.
”律一他...跟你们不太一样...”
”那家伙就可以吗?爲什麽?我们和你明明认识得比较久...”
床头柜上的手机愉快地吟唱着Jay的简单爱,把阿南说到一半的话打断.
...这是我前几天爲那个人设定的专属铃声.
一把抓过那像是救命草的手机,小萤幕上的名字闪烁着七彩光芒,我急急按下通话键.”...律一!”
<阿晖,你现在...>
熟悉的声音只出现了几秒,手里的电话被人强硬抽走.我还来不及出声阻止,阿南便豪不犹豫地切断了电话.
”你...””我们对你难道没有他好?那家伙才来多久,你就这麽向着他?”
阿南说得激动,把我那支宝贝的贝壳机就这麽往墙脚一丢,再也耐不住性子的我从床上跳起来,指着对方大骂.”余雁南!你不要太过分了!”
”...南,把他压住.”凯臣声音平静地,说出让我以为自己听错的话.
我低头看着对方的脸,心中警铃大作...那是凯臣濒临暴走边缘时才会有的表情.
一只冰凉的手抓上脚踝,才几秒的闪神,脚下立刻失去重心摔在床上,一抹黑影罩在上头,当我睁开眼,阿南已经牢牢压制住我的双手.
”我们是认真的,绝对不会输给那家伙.”凯臣跨坐在我肚子上,任凭我的双脚怎麽踢,身上的人也无动於衷.
”放开我!你们再不住手,以後连朋友也不用作了!”我抓狂地作着无意义的踢腿动作,恨不得自己的脖子能伸长咬死压在身上的人.
混帐混帐混帐!亏我把你们两个当死党,你们竟然这样对我...
”...我们告白时,就有所觉悟了.”和我的大喊大叫相反,凯臣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
冰凉的双手抚着我的脸颊,背着光的凯臣慢慢贴近,直到嘴唇传来些许温热,我才迟钝地发觉自己被吻了.
”唔...”被禁锢住的我无处可躲,只得忍着对方不断探入的唇舌,感到陌生且难以接受.
一种带着些微苦涩的甜味物体,顺势滑入我的喉咙.
身体传来的反应很快的告诉自己,刚刚吃进了什麽.
”混蛋...你们到底想怎样...”
在陷入黑暗前,我所看见的最後一个影像,是微微皱眉的凯臣,嘴巴缓缓动了几下,用我从没听过的语气说着话.
”我喜欢你啊...”
---闭上眼,在我面前真情告白的,是另一个男人.
***
空气中飘浮着很怀念ˋ令人不禁口水直流的香味.
缓缓睁开眼,陌生的景象让我感到纳闷,这是...天花板?不对...天花板应该没这麽矮啊...?
抚着仍然晕眩不已的头,我吃力地坐起身,环视四周,才发觉自己所处的地方原来是汽车的副驾驶座.
食物的香味相当诱人,我转头一看,隔壁的座位上放着一袋面包,而且光闻味道,就知道这面包应该相当好吃.
填饱肚皮是身为人类的首要之务,我当然毫不客气地就将那袋来历不明的面包大口大口送进嘴里.虽然已经凉了,但美食本身的风味依旧还在,没多久,袋子已经空了.
总算恢复了点精神的我,重新再打量了四周,发现这里似乎是某个高速公路的休息站,因为是非假日,在停车场及贩卖部中穿梭的人群显的稀疏.
”你醒啦?”
打开车门进来的,是个出乎意料的人.
”律一!你怎麽会在这里...不对,我怎麽会在这里......”突然的,在我昏睡过去之前所发生的事,一幕幕浮现出来.
见我陷入沉默,律一没多说什麽,只是静静看着我.
”...你跟着我们的车?”
”嗯...我不太放心你和你那两个朋友在一起.”
”你...来救我啊?”两手紧揪着盖在自己身上的酒红色毛毯,强烈的头痛让我感觉不出身体是否哪里有异样,只觉得全身似乎都还在发热.
”我和你们导师说过了,你的身体不舒服,所以要提前离开.”
”那...我...”之後的事,我连想都不敢想...
”你放心,是未遂,那时电话突然断线,人在楼下的我就立刻赶到你的房间,什麽事都没有发生.”律一温柔地摸着我的头,大大的手掌令我有种安心的感觉.
”真的?那我没有被怎样罗!”听到他的回答,我开心地说,大大松了一口气.
那两个家伙,等我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竟然这麽乱来!看我不痛扁他们一顿才怪!
相对於因为知道自己已经安全的我,律一却显得很没精神,突然注意到他太过安静,我狐疑地看向他.”怎麽了?我没事你应该觉得高兴啊!”
男人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原本放在我头上的手掌转而抚着我的脸,轻轻的,像在颤抖.
对方的表现再明显不过了,他很担心我.
”...谢谢,我真的没事了.”为了让对方安心,我露出一个很有精神的笑容.
律一迟疑了下,也对我回以微笑,但随即以很不自然的方式移开视线,轻抚在脸颊上的温热离开,我突然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他们...灌你喝酒吗?”注意到我的视线,律一赶紧找了话题说,神色有点慌张.
”我怎麽可能喝酒?都是凯臣那家伙,竟然给我吃酒酿巧克力!”当然,对方是用嘴巴喂我吃这件事...还是别让他知道的好.
不过那家伙害得我期待很久的毕业旅行泡汤,简直罪大恶极!
三天两夜耶!就这麽没了...真是呕死了!原本想爲自己在毕业前创造个美好的回忆说......
像是突然想到什麽,我转头看向一直没有反应的人,坐姿不太自然地侧身背对我.
...虽然只是猜测,但他该不会是......
”...喂,你不吻我吗?”
当我这麽问时,律一的肩膀明显僵硬住了.对方没有回话,但我知道自己猜得没错.
也许是酒精所造成的副作用还没消退,我渐渐感到燥热,下意识地舔了舔嘴.”我在你面前睡这麽久...如果是以前,你早就偷袭我了.难不成你没有感觉?”
”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毫无防备地熟睡,怎麽可能没感觉!”律一轻声说着,语气却像是在责备.
”还有...”转头看了我一眼,皱着眉的男人脸色有点红.”把衣服穿好.”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是件尺寸不合的米白色针织衫,过於宽大的领口露出了半边肩膀.”耶?我的衣服呢?”
”...沾到血,我丢了.”
血?丢了?我睡着之後到底发生什麽事啊?
无视我露出的好奇表情,律一还是只盯着窗外看.
对於习惯受人注目的我来说,这种漠视的行为总会特别令我生气...而且,他竟然不理会我的邀请?真是太不给面子了!
无法忍受对方继续背对自己,我乾脆直接扳过他的身体,让自己能好好看着他.”喂!平时你问也不问就偷袭我,现在肯让你亲了,你是在犹豫什麽啊?”
”你刚遇到那种事情,我怎能.........你...刚刚说什麽?”
”啊?你平时问也不问...”
”不是这句!”
律一有点激动地说,脸上显露着惊讶.
见对方终於恢复了精神,我开心地笑笑.
”我说,你可以亲我.”
男人愣了一会後,在脸上漾开有点腼腆的笑.
那个笑容,看起来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