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庆祝国中努力三年,终於考上升学率超高的私立凤安高中。
放榜当天,我特别走进位在凤安高中对街的胜学书店,亲自在书架上挑选一本封面类似血液般鲜红的日记本,我爱死它附赠的一颗红色爱心形状,类似小桃子的小锁头。
当我兴奋的伸出手掌要拿取的时候,竟然被一只宽厚的大手掌「啪!」的重力打了一下手背,还挪开我的手掌,直接扫货似的将架子上面,大约二十本红色日记本全部拿走,态度冷漠的转身离开。
「喂!你给我回来,你不懂礼貌吗!是我先挑选,还给我。」我生气的吼了一声,快步冲上前伸出一双手臂,横挡在那名抢走我要买的日记本男人面前。
我噘着嘴仔细看清楚他的长相,猜测他的身高大概有一百八十公分左右。
这个恶劣的男人给我一种非常凶恶、讨厌的印象。他穿着水洗蓝色的牛仔衣裤,一头黑色垂肩的长发,在脑後随意绑成一束马尾,一双略往上扬的粗浓眉毛,眉尾还勾着一只金黄色的眉环,耳垂贴着闪亮钻片,两片薄唇紧闭不说话。
他微微眯起一双细长锐利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的脸孔看了大约十秒钟,才扭过头不想理我。
「看什麽看?难道这个男人认识我吗?」我正在纳闷的时候,突然发现他的脖子侧边,有一只小蠍子的刺青图案,差一点大声尖叫,还好动作快速的用手掌摀住嘴巴,提醒自己:「惨了,遇到小流氓,冷静,不要惹事。」
我的观念直觉认定刺青的男人一定品行不良,否则干嘛忍着痛去刺图案在身上,只能眯眯眼的苦笑回应他,就像是一个小鳖三不断的连声道歉之後,倒退着走路,摇头表示没事,当着他的面前走回去,重新挑选一本封面是绿色的日记本双手捧在胸前。
「绿色,我喜欢绿色……」我安慰自己乖乖排队站在小流氓身後结帐。
「老板娘,替我寄到台中的圣母堂育幼院,扣我薪水。」小流氓爽快的说。
「童鹿!暑假你在我这里兼差打工赚钱,就是替这些小朋友买东西啊!」身材矮胖的老板娘动作快速,将日记本装入纸箱内爽朗的笑着问话。
「暑假我回去一趟,小朋友们围着我,吵着要买文具用品,我觉得日记本很实用送这个最好。」小流氓还在用眼睛扫描胖老板娘身後货物架子上面,其它摆放的文具用品。
「我和白姆姆是十几年的老教友罗!她要我特别照顾你,这样好了,你赚钱也很辛苦,买日记本的钱算我的好了。」胖老板娘爽快的说。
「你已经让我便宜租楼上的房间,还让我暑假顺便下楼打工赚钱,买日记本的钱怎麽可以坑你,不行!」小流氓态度坚持要自己付钱。
「那给你优待打八折行了吧!」胖老板娘苦笑。
「学校虽然让我停学一年,可是我已经没有心情再回去读书。白姆姆劝我要把高中读完。我考虑过後,等乐团巡回表演结束,我决定重新回到学校上课,无论如何要把书读好,至少高中要读完。」小流氓边说话边从衣服口袋掏出一包香烟,用打火机点了一支抽起来,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从哪里学会这些坏习惯,不准抽!」胖老板娘笑脸消失板起脸孔,伸手抢下小流氓嘴里刁着的香烟。他无奈的双手一摊,顺手将衣服口袋的一盒香菸也丢给她销毁。
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我感觉到这个小流氓外表虽然叛逆,令人讨厌,其实他有颗善良的心。
心里才刚说他好话,他突然转回头,发现我一直安静的站在身後,不怀好意的瞪我一眼,表情冷酷对着我大声吼道:「喂!想吓人啊!你是背後灵吗?我最讨厌陌生人站在我背後,闷不吭声像鬼一样!」
「结帐,我要结帐。」我胆小的肩头缩一下,将绿色日记本小心的递给老板娘,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赶快结帐,远离这个脾气暴躁的小流氓,一双眼睛却忍不住偷瞄向纸箱内的红色日记本一眼。
「看你一脸畏畏缩缩的模样,只会让人感觉你好欺负,想要红色日记本不会勇敢大声的说出来吗!」小流氓竟然开口大声教训我。
「对!我就是要红色。」我被激怒之後大声的脱口而出。
小流氓「哼!」的一声嘴角往上扬起冷冷笑容,再瞪我一眼,抽走我抱在怀中的绿色日记本,从纸箱中拿了一本红色日记本,冷淡的丢到我的手掌中,继续不客气大声教训骂道:「记住!别再摆出一脸畏畏缩缩的死样子,会让人觉得你这个人很好欺负。」
「天啊!我长得就是一张好欺负的脸吗?我只是不想惹事!」我心中生气抗议的大叫。
话说完小流氓头也不回,大步朝书局门口走过去,拿起摆在门口装着电吉他的灰色提箱斜背在身上,跨骑停在门外一辆黑色的越野机车扬长离去。
「他是谁?酷呆了!」我把买到的红色日记本捧在胸前,看傻眼的嘴巴自动喃喃自语。
不管他是谁,我终於拥有想买的日记本,可以纪录就读高中三年的点点滴滴生活。这枚造型特殊的小桃子爱心锁头,可以锁住十六岁青春少女的心事和所有秘密。
回到家里属於我个人的房间里面,我穿上梦寐已久凤安高中的浅黄色衬衫,打上红色领带,穿上蓝色的百褶短裙和白色及膝的长袜。最後拿起手机自拍各角度的相片,再用列表机印出一张自我满意的相片。打开红色日记本的第一页,用力的涂抹胶水贴下去做成纪录,用原子笔写下我对未来高中生活的梦想和期待:
我没有任何特殊才艺,凭着只会死读书的脑袋和运气,我终於考进这一间资优生汇集的凤安高中。对於即将开始的高中校园生活,我充满少女的期待和幻想,心里还有些紧张不安。除了读书,我还想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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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妈顶着一头灰白色欧巴桑似的卷曲短头发,快要六十岁,还要为了生活奔波忙碌,让我很心疼。她在新北市永和的乐华市场里顶了一个摊位,专卖自创的小柳鲁肉饭,养活我和读国中的双胞胎弟弟晓青和晓宇。
我的爸爸呢?从小到大我们见面的次数很少,他只要出现都是为了向妈妈要钱。听妈妈说我一出生不久,他就带着我唯一的姊姊和别的女人跑了,所以我对这个抛妻弃子的男人只有数不尽的埋怨,根本不想提到这个印象模糊的爸爸。
我们一家四口租屋在市场附近,旧公寓顶楼的加盖铁皮屋。为了想拥有自己的壳,妈妈说必需筹足两百万房屋的头期款,为了这个目标,全家人都拼了命赚钱。
遇到星期假日,我会在市场里面帮妈妈卖鲁肉饭,晓青和晓宇也会帮忙隔壁摊位卖衣服,拿着大声公坐在铝梯上,拉开嗓门大声叫卖么喝,赚取一点零用钱存起来。
生活虽然辛苦,但是还算温馨平静,日子简单的过下去。这就是平凡的幸福。
当我提着水桶弯着腰蹲在路边,清洗客人吃剩油腻腻的碗筷,不经意抬起头看见对面街上的电器行,玻璃橱窗内摆放着液晶电视萤幕,刚好正在播放微风广场孙小姐所拍摄的电视广告。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长礼服,身型优雅而高贵的介绍商品。
我想她就是一般人所说,含着金汤匙出生,集万千宠爱於一身的天之娇女,说不羡慕这种住在云端上的人类是骗人的话。
「没有先天的富裕环境,成功就要靠自己努力」我总是偏着头想着。
为了要在茫茫的人海中出人头地,父母和老师总是苦口婆心的劝说自己的孩子,要认真读书,将来人生才看的到希望,好像读书才是人生中唯一翻身成功的路。
所以我在额头上绑上了写着成功的红带子,下定决心在新校园里面以不吵、不闹的坚强意志力,专心努力埋头苦读,继续拚国立大学大学。
这是目前我可以想到,人生成功的唯一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