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邱比特的翅膀》 | 短篇愛情小說合集 — 第七話 朝五晚十

《邱比特的翅膀》

第七话朝五晚十

爱情是甚麽?

小邱比特回答,爱情是一见锺情,当两人眼神触碰的一刻,就自然地互相吸引。

另一小邱比特回答,爱情是日久生情,当两人习惯对方的存在时,就已经无法失去。

我觉得二人的答案都是正确的,但我认为,爱情可以变化多端。

因为只属於两个人的爱情,必定独一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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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时,闹钟响起,芷彤立即睁开双眼,从床被里伸出手关掉闹钟,溜了溜眼珠後,不太情愿地起床擦牙洗脸。接着,她束起头发,眯着眼步进厨房,拿起瓦锅开炉煮早餐。

她先把白米放进瓦锅,把热水倒进锅里,放少许盐和油,待它煮滚。另一方面,她把六块白面包放进多士炉,开炉倒油煎蛋煎香肠,右手一边搅拌白粥左手一边控制油的温度。油花四溅,她痛得表情扭曲,但她无手抹去脸上的油粒,只能用衣袖轻轻抹掉。

厨房的声音乒乓乒乓,还在床上熟睡的卓钧和小孩眉头紧皱,自动用床被掩盖耳朵。

早上七时,芷彤放下围裙,快速布置餐桌,把早餐和饮料分成三分,漂漂亮亮地放在桌上。她洗手後呼唤卓钧和孩子起床,她把响起的闹钟放在他们的耳边,语气不满。「老公儿子,七点十五分啦,快点起床。」

躺在床上的卓钧和小孩没理会芷彤的呼喊,继续呼呼大睡。

芷彤不悦。「再不起床就迟到啦。」

卓钧不太情愿地睁开双眼,接着呼唤孩儿起床。父子眯着眼步进厕所,在厕所里花了十多分钟的时间,换了衣服後坐在椅子上,准备吃眼前的早餐,此时,卓钧才惊醒。「糟糕!我忘了今天早上要开会,儿子快走。」

父子一起离开餐桌,分别拿起公事包和书包,急匆匆地离开屋子。芷彤在旁注视二人的背影,再望向餐桌上的早餐,不禁长吁短叹。

自从卓钧升职、儿子升小学後,一家三口温馨吃早餐的时光,已经遥不可及。尽管她坚持每天凌晨五时起床弄早餐,只要他们一句「忙」就可以随便离开餐桌。

芷彤独自坐在椅子上,一边哭一边吃三人份的早餐,她不明白,明明她放了好多糖,仍然觉得早餐很苦。

苦得她不想再吃。

早上十时,她孤独得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刚巧看见一套电视剧,她表情惊讶,但觉剧中的女主角和自己很相似。回想起来,数年前,二十一岁的她怀孕了,当时的男友愿意肩负重任,向她求婚娶她为妻,几个月後,他们诞下爱情结晶品。她还记得,手中的婴儿非常柔软,很可爱但很脆弱,让她好想好想尽力保护他。

卓钧亲吻婴儿的手指,答应母子,他今生今世也要照顾他们,对他们的爱永无休止。芷彤感动得热泪盈眶,她哭哭啼啼地亲吻婴儿的额头,但觉自己没有嫁错郎。

只要有爱,她就是他们的一切,他们也是她的一切。

芷彤一边看一边嚎哭,转眼间,婴儿已长大,卓钧也事业有成,但彷佛,他们不再需要她。

自怀孕後,她就辍学担当全职家庭主妇,她尽心尽力照顾家庭,身边的朋友大多工作。所以,每天早上八时至下午十时,她都留守在家中等待至亲回来,她希望,两位爱人回家时,她能够满脸笑容地说:「你回来啦。」

她只想建立一个温馨温暖的家,但现在,她却感到无比孤苦伶仃。

中午十二时,她随便为自己煮了个方便面,继续看电视剧。这时,白色羽毛飘过,她满脸疑惑地接着它,然後,她便收到一个来电。她接听,原来,电话的另一端是大学的男同学。「芷彤吗?我是学礼,你还记得我吗?」

芷彤瞪大双眼。「当…当然记得!」

学礼微笑。「很久没见,不知你今天方不方便,可以来个下午茶?」

芷彤立即答应。「当然可以,地点是哪里?」

就这样,多年留守在家中的芷彤终於有约会,她悉心打扮,拿出昂贵的化妆品又擦眼睫毛液,再穿上纯白的连身裙,数小时後,她来到学礼面前,焕然一新的她犹如美丽的女神降临凡间。

她是公认的美女,不论是中学还是大学都不乏追求者,学礼也是追求者之一,只是,当时的她选择了毫不花心的卓钧,众人才死心。

这次会面後,芷彤开始和学礼联络,他们闲时传送讯息,闲时又通电话聊天,让苦守在家中的芷彤不太寂寞。她不抗拒和学礼聊天,因为她能够从中重拾恋爱的感觉。

这些年来,她对卓钧失去心跳加速的感觉,感情变淡了,那种心跳也消逝。

正如卓钧对她也缺少了昔日的爱护。

几星期後,卓钧开始察觉到芷彤的异样,她再不起床弄早餐,再不呼唤他们起床,反而任由他们迟到。最初,卓钧以为她生病,於是他负起照顾孩儿的责任,及後,他才发现芷彤和学礼的约会。

他亲眼目睹芷彤和学礼态度亲昵地吃午餐。

卓钧大感震惊,他愤怒非常地返回公司,向下属大发脾气,直至白色羽毛飘过,他才惊醒。到底有多久,他没和芷彤如此恩爱地进餐?

甚至连芷彤亲手弄的早餐,他都习以为常,不觉得是一回事。

回忆开始涌现,结婚初时,芷彤连开炉也不懂,但她努力学习,她买了一大堆煮食书,天天躲进厨房练习。卓钧担心她会弄伤自己,於是在厨房外看守,每次芷彤大叫,他都紧张得犹如心跳停止。

每一道伤口,他都悉心呵护她,他为她擦药水,而她总是展露欢颜。

回想至此,卓钧皱眉,到底是日子久了,感情开始变淡了,还是觉得太理所当然?

他毅然拿起公事包离开,亲自到花店买花,他很高兴,因为他还记得,芷彤最喜欢紫罗兰花。他手捧一大束紫罗兰花回家,等了又等,时钟由下午二时跌至六时,他终於明白芷彤等待他们回家的心情。

这种孤独又漫长的感觉,真是一次都嫌多,她却等了很多年。

此时,芷彤回家,看见家中的一大束紫罗兰花,还有旁边的卡片。她打开卡片,读着眼前简短的句子,泪水却自然涌出。

「我爱你。」

芷彤一边笑一边哭,她终於明白了,原来心跳加速只是错觉,爱情,永远也欺骗不了人。

也欺骗不了自己。

卓钧从厕所步出,芷彤激动得拥抱他,卓钧抚摸她的头,相拥而泣。

我也明白了,爱情,就算失去心跳加速的感觉,就算相处得习以为常,也是爱情。

(全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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