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姊是我见过最温柔、最美丽的女子。师姊,我…」寒玥睁开眼,愣愣的望着上方的落瓣,竟是无法从适才的梦境回过心神。许久未梦过有关云莲的事了,那幼小又局促不安的孩童,渐渐长成一位清俊非凡、功力深厚的少年,寒玥抬起手背遮住盈满泪水的眼,她那时到底是有多傻,竟是看不清云莲那双美丽深邃的细长凤眸里,满是对自己的爱慕与温柔,像是要溢出般,深情的凝视彷佛要刻画她的身影直至永恒,让她心疼不已:「…云莲…」
一只温暖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寒玥听到慕容琽温和带着担忧的嗓音在上方响起:「寒玥,可是身体不舒服?」透过指缝看见慕容琽那满是担忧的细长凤眸,寒玥有一瞬间的恍惚,泪水无声的滑落眼角,被慕容琽轻轻的抹去:「作恶梦了?」柔风袭来,空气中飘着一丝极浅的熟悉暗香,缓缓平息了寒玥心里的忧思与悲伤。寒玥抹去眼里的泪,对慕容琽露出浅浅的笑容:「大哥。」
起了身,寒玥才发现自己竟是枕在慕容琽的腿上睡了一宿,身上披着慕容琽的外衣,让她有些慌张的道:「大哥怎不唤醒我?您身骨不好,哪能…」「没关系,这并不碍事。」摸摸寒玥的头,接过她递上的外袍,慕容琽一面替自己系上腰带,一面柔声的安抚寒玥。「下次大哥还是唤醒寒玥吧!」叹了口气,寒玥替慕容琽理好衣袍和腰坠,体贴的举动让慕容琽笑眯了眼:「知道了。」
书房里,耀天帝散漫的摩娑着茶盏,淡淡的开口问:「上官凌雅没少折腾吧?」「是,但微臣都有将事情压下,请陛下放心。」「是吗?」耀天帝露出一丝玩味的笑:「那朕就不过问了。毕竟是爱卿的妾啊!」瞥见司徒明脸上的不自在,耀天帝低笑出声:「世恭也该娶妻了呢!朕会托太皇太后和皇后替你寻个好姑娘。」司徒明脸色一僵,随即低下头道:「但凭皇上作主。」
「尹尚书的孙女轰动京城,想必是个不错的对象。」瞧见慕容曜和司徒明脸色微变,耀天帝笑意更甚:「朕不缺妃子,对京城五美亦无兴趣。除了柳家的直系嫡女外,其他的是死是活朕都不在乎,倒不如将尚书令的孙女配给世恭,巩固世家对皇家的效忠,提醒尹家一下也好。宰相觉得朕的提议如何?」慕容曜歛下眼眸,平静的道:「皇上英明。」「世恭呢?」「但凭皇上作主。」司徒明咬紧牙关,恭敬的应下。
耀天帝凤眸微微闪烁了片刻,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慕容曜和司徒明可真深情,一心想护住自己最心爱的女子和爱人所在乎的事物,只可惜,在他面前,身为臣子的两人必须抛弃一切才行。「这事等两位王爷成亲之後再提。朕今日来,是来告诉爱卿一件事情。」优雅的啜了口茶,耀天帝冷下声音的道:「昨夜,缮太妃和平王派了『玉面鬼』去采寒玥的花,爱卿觉得该如何处理才好?」
慕容曜一听,失手将茶碟给捏个粉碎,赶紧起身赔罪:「请皇上恕罪。」「无妨。」挥挥手,示意慕容曜坐下,耀天帝冷淡的道:「朕将曾羽音赐婚给宁王一事,想必惹来缮太妃和平王的不快。既然他们如此险恶,爱卿们觉得该如何回报才好?」敲了敲桌子,耀天帝沉默地等着慕容曜和司徒明开口。「微臣有耳闻平王妃怀胎三月,乃是平王第一个孩子,若是从此下手…」「爱卿觉得该如何下手才好?」耀天帝饶有兴致的看着慕容曜,看来寒玥受辱一事,当真是让慕容曜气极了,竟想出如此损人的计谋。
「让缮太妃亲手杀死自己的孙儿。」慕容曜眼里闪过一丝狠戾,他们慕容世家,绝不让人欺了!耀天帝露出一丝满意的笑:「爱卿可真狠。」转头望着一旁的司徒明,淡淡的问:「世恭可有其他建议?」司徒明静默的思量片刻,语气寒冷的道:「不如就让平王成亲当日,来个惊喜,皇上觉得如何?」「呵呵呵…可真好极了。想必平王府会一阵混乱呢!」耀天帝冷笑一声:「皇祖母告诉朕,曾羽音怀有名器,想必会让平王这好色之徒捶胸顿足,朕便再让他们更痛苦些。」
站起身子,耀天帝气息慵懒的道:「寒玥那孩子似乎也要送缮太妃和平王一份大礼,爱卿们同朕一起期待吧!」踏出书房,耀天帝淡淡的问了管事:「寒玥呢?」「回皇上,嫡少爷正和夫人、大少爷及小少爷在旖翔楼赏花。」「慕容爱卿,给朕带路。」「微臣遵命。」慕容曜恭敬的领着耀天帝和司徒明,一路步至寒玥众人待在的旖翔楼,待三人一靠近时,耀天帝便闻到淡雅的李花香气。
踏入院里,入目眼帘的是满天纷飞的白花雨,耀天帝仔细一看,发现欧阳夫人正坐在凉亭里,捧着一卷书经娴雅的阅读着,腿上则躺着明显熟睡的慕容华枫。寒玥和慕容琽两人站在一棵李花树下,正细声说着话,寒玥动手替慕容琽整理衣衫,而慕容琽则是笑得温柔无比,眼里满是疼爱。落下的花瓣掉在寒玥的肩上,被慕容琽轻轻的拂去,得到的是耀天帝未曾见过的笑容。寒玥笑弯了圆眸,身上清冷的气息不复存在,柔美的脸蛋显得灵动非凡,噙着笑意的粉唇对着慕容琽说些什麽,让长相俊美的慕容琽笑得更加温柔宠溺。
那一刻,欧阳亘轩惊觉到,自己从未入过寒玥的眼里,一次也没有。他忌妒着得到寒玥笑容和温柔的慕容琽,这院里的所有一切,他都觉得碍眼无比。李花隔绝了耀天帝和寒玥的世界,他发现自己在这儿是如此的格格不入,让他回想起年幼的自己,在皇宫中亦是活得如此痛苦。凤眸里闪过一道血红的杀意,他要摧毁这里的一切,寒玥只能陪着他一路往那满是鲜血和屍体的绝望顶端走去,这院里的人,全都必须死!
突然,慕容琽抬起头,凤眸里满是冷漠的看向耀天帝,让耀天帝抿起了薄唇。看来慕容曜的大儿子并非简单人物,耀天帝斜睨了站在一旁观看的慕容曜,不知道他这位宰相是否知晓、知道多少?耀天帝记得慕容琽是皇后表亲之子,自幼便交由华阳郡主抚养,体弱多病却十分聪明,论才华可不输寒玥。如此麻烦的人物,还是尽早除去才好,省得自己还得多费心神,又让寒玥分心。
「爱卿,看来宰相府相处十分温馨啊!朕不免也忌妒了。」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耀天帝的声音不轻不重的传入众人的耳里。欧阳夫人放下书卷,轻声的唤醒华枫起身问安,寒玥则和慕容琽一同走至耀天帝面前,恭敬的行礼:「参见皇上。」耀天帝温和的道:「平身。」伸出手,他对寒玥道:「寒玥,过来。」寒玥察觉慕容琽握住自己的手猛力收紧一下,随即放开,让她能步至耀天帝面前。
耀天帝将寒玥的手牢牢牵起,对着慕容曜道:「朕今日便在宰相府歇一日,爱卿派人去通知李准和王府管事,将朕的奏章送至这来。」「微臣遵命。」「寒玥,带朕去你的住所看看。」寒玥瞥了耀天帝一眼,不知这男人葫芦里卖什麽药,只好应下:「是。」离去时,欧阳亘轩回过头,看着神情明显忧虑的欧阳夫人及脸色不佳的慕容琽和慕容华枫,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
该死的人,还是早些入地狱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