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艷娘-春夏秋冬歸離 — (四)穆家兄弟

「孟大哥!我们回来了!」门吱呀的一声开启,有着爽朗笑容且束着一头马尾的少年背着一大袋东西进屋,然後在看到现在的情形时目瞪口呆。

黎歌怎麽会冒出第二个?这实在有点惊悚耶!少年心里冒出超大OS。

之後又有一位少年进屋,容貌跟还在发楞的那位完全相同,不过长发是放下,而且气质明显比较冷静及淡定,因为他除了撑大一下眼眸看了一会後,就点个头去放东西了。

「哥哥,你也未免太不惊讶了吧!两个黎歌耶!」回过神的少年跑去跟他哥大声说着。

「她姊姊。」简短的回应就堵的少年闭上嘴。

「喔喔,穆归、穆离,你们回来了,过来吃饭吧,介绍个美人儿给你们。」孟子儒此话换得某美人的一眼瞪视。

穆归是比较阳光型的男生,看起来的确很有弟弟的感觉,虽然长相跟哥哥根本一致,但从气质来看很明显能判断出谁是谁,就像现在,穆归直直地盯着黎舞瞧,时不时的看几眼黎歌比对一下,最後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穆离就坐在旁边默默的吃饭,兄弟的心电感应告诉他自家弟弟应该在想些颇失礼的事。(?

吃到一半的穆归突然被哥哥拉一下,在他耳边窃窃私语後,两人点了点头,接着齐齐站起对着黎舞深深一鞠躬,「很抱歉!当初是我们的鲁莽,才造成你坠湖的意外,虽然弹弓是穆归射的,不过主义是我出的,误伤到你,真的很对不起。」穆离说出一长串话後便一直看着黎舞,真挚的眼睛表达的是真实的愧疚。

黎舞淡淡一笑後道:「没关系的,毕竟是很久远的事了,虽然对我而言感觉恍如昨日,也不用再感到抱歉了,我醒了,而且站在这,其他就无所谓了。」眼神中的淡然表示她真的并不在意,虽然落水时鼻腔中水呛进去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就是……

穆离也没再纠结这问题,又坐下继续默默啃他的饭。

孟子儒不禁感叹自己真的老了,时常都在话当年,而且人老就越来越会感叹,看到如此和乐融融的场景,他觉得以前自己从黎舞身上吃到的冰眼以及黎歌给他的闷萝卜都算值了,而从那两兄弟身上让他擦屁股的麻烦事,好吧,他也就一笔勾消。

黎舞其实有些不知所措,当她一醒来隔天就面对了两个陌生人,不过同为双胞胎让她也有种亲切感,但是还是令她紧张,虽然另一对双胞胎根本没有察觉。

而且她觉得有点高兴,因为那两兄弟并没对她奇异的眼睛感到厌恶,这已经不是常人的瞳孔了,不是吗?妹妹跟孟子儒也没有任何在意,只有她自己纠结的像个傻瓜似的,思及此,她轻笑一下,也就释怀了,虽然奇特不过只要对她日後计画没造成影响,那她其实也没什麽好介意的。

吃完早饭後,黎哥拉着黎舞回房间休息,毕竟姊姊没多少血气的皮肤真的让她非常担心。被带回房的黎舞也只是笑笑地要她不要紧张,但也没多说什麽,她很久没跟妹妹聊天了,这次就聊回够本吧。

一进到房里,淡淡的药味便扑鼻而来,黎歌习以为常,黎舞则皱皱鼻子,昨晚刚睡醒晚风徐徐味道倒没那麽重,现在什麽风也没有,本来就被药味长年侵占的房间那股苦涩的味道顿时清楚了起来。

黎歌看到她的神情,不由自主地感到好笑,「姊姊不喜欢这股味儿麽?不过这六年姊姊可不只闻而已呢。」姊姊喝下肚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昏迷的人是能抵抗吗?)

「原来我这麽勇猛。」黎舞点了点头,毕竟能有这样的味道沉积在房间内,代表那药一定很浓很苦很难喝,而且她昏睡时似乎数十年如一日都在喝玩意儿。

她决定,要开始多吃点甜的香的犒赏自己悲剧的身体。

黎歌笑得合不拢嘴,跟黎舞一起坐在床沿後,她开始滔滔不绝地叙述起这六年对黎舞来说空白的时光。例如当她初来乍到时便不小心差点让厨房失火的事,还有穆家兄弟的调皮捣蛋,以及邻居多麽亲切,和街上多麽好玩等等。

毕竟小的时候她们也很少离开家里,两个小女孩出去虽然并不会有失礼数但谁知道会发生什麽危险。黎舞听着妹妹生动的描述,自己的心也不禁雀跃了起来,像寻常姑娘家一般上街采买胭脂、簪子,和其他姑娘讨论哪家的少年郎出运了或是特别俊俏,这是很好的平静生活,只要她选择放下。

她如火的瞳孔暗了暗,或许她太自私了吧,看到妹妹眉飞色舞的神情,她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不应该那麽执着,那狗皇帝就让他逍遥吧,她乾脆不要报仇就这样跟妹妹一起安稳的度过这一生。

「姐姐,虽然现在的生活种种的好,可是我还是很想念爹和娘,每次感到孤单时都会想寻找你们,可是爹娘不在了,而你却在沉睡着。当时我还小,记忆模糊了,但是我还是记得,有个张狂的男人闯进我们家,然後一切就都没了。」黎歌低着脑袋轻轻说出这段话,夜深人静之时,她总是孤独流着泪,然後在心里用微薄的印象杀那个皇帝千千万万遍。

这些话让黎舞深思了一下。

「那你……想要跟姊姊一起去那犹如天的地方砍下他的项上人头吗?」蛊惑似的话语慢悠悠的出口,她直直地望着黎歌的眼睛,彷佛要看到灵魂里一般。

黎歌只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红色的漩涡中,亮眼间又有淡淡的内敛以及富侵略性的狂乱,有着火的张扬,深处却依旧是冰的极寒,如此的两极化,却也如此的美丽。

等到回过神来,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说了「好」字,不过无所谓,这灭门血仇,不报,可真的是吃了场大亏,血债血还天经地义,就算你是天子也一样。

黎舞温柔的笑了,她就知道妹妹跟她一样,恨极了那不可一世让他们家破人亡的可恨男人,但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眼睛也给了很大的帮助。

抱住妹妹,她说出了一个震撼的请求:「可愿意入宫做妃?」

这次她不敢再看黎歌的神情,她明白自己的要求多麽无理,也太过无耻,明知道自己和妹妹都被那狗皇帝伤的多重多深,却要自己唯一的亲人入宫服侍他们的仇人,饶总是对姊姊的话无庸置疑的黎歌也被震了一下。

但是听完解释後,她沉默了。

她们继续谈了一上午,不时有嬉笑声从她们房中传出,其他男性都有个体悟:女生果然是口水最多的生物。

吃完午饭後,黎舞请所有人到後院中,接着就托出了她复仇的第一步。

「我想让自己跟妹妹先和孟先生学武,不必倾囊相授,只要足以防身,然後……让黎歌十五岁时,去参加选妃。」她坚定的道,眼中的色彩越发亮眼。

虽然孟子儒已经听过了,但听到黎舞这麽正式直接的说出来,他不忍的往黎歌看去,没看到震惊又悲伤的神情,不过看到了茫然。

穆归和穆离则面面相觑,怎样都没想到会突然听到这麽爆炸性的发言。

「小舞,教导你们武功我可以,但是你真的要让小歌进去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想收集情报还有监视总会有别的方法,这样做,真的不好。」更何况要从皇宫传情报出来是多麽的困难,皇宫内的眼线还有侍卫以及一些暗部大部分都不是摆好看的。

「我只能信任黎歌。」她凝视着自己的亲妹妹,黎歌从一旁开口说:「孟大哥,我愿意,只要能达成最终的目的,杀死那个高高在上的狗皇帝。」语气虽然是颤抖着的,可是这位的决心也同样令人无法忽视。

「小歌,那你可有想到,成为皇帝的妃子应尽的义务与责任?」孟子儒的提醒让黎歌的身躯又是一晃,她怎麽可能没有想到呢,跟那种畜生比畜生还不如的家伙行房,她光是想像,眼泪就无法抑制的开始往下掉,而且还涌出想吐的感觉。

「我……愿意忍受,就算怀上他的子嗣我也会亲手扼杀掉!那种恶心的事,咬咬牙就能过了。」她咬着唇,试图停止让思虑往更糟的结果去想。

「你可以不必失身给他。」穆离突然说出的话,如同给了黎歌一道曙光。

连黎舞也诧异的往他看去,真的有可以让妹妹免去那种灾难的方法?

「我们两兄弟,有些药能帮助你,我们可算是苗族後裔吧。」穆归有点悲伤的笑笑。

穆歌跟穆离说起来身世也是一段坎坷,父亲是正六品武官,母亲是一个小村庄的女子,据说她的家中曾有苗族之人,所以他们母亲会许多制蛊以及制毒的法子,家里更是收有许多章已经失传的药方。不过不知为何拥有这些珍贵药方的事会传出去,许多人上门想要付大把银子购买,但全被一口回绝,甚至其中也有高官在列。

之後他们父亲便被有心人弹劾,原本能青云直上的官途一落千丈,父亲最後郁郁而终,而母亲便带着他们来到青云国的南端,但那些贪婪的人不得药方誓不罢休。某日当他们上街买日常用品回家时,也只看到母亲冰冷且死不瞑目胸口插着一把小刀的屍首,还有地上许多七孔流血明显是身中剧毒而死的刺客,看来他们还没找到就被用来保护东西的机关灭掉了。

暴怒悲痛的穆归曾想将那些可憎的药方以及记载制蛊术的图纸全部烧掉,但是穆离冷静的制止了他,虽然这些玩意儿害了他全家,但他看见了刺客身上的刺青,通通都是皇上的人!他要用母亲用命保护的这些东西让皇家痛不欲生!

之後过了一段颠沛流离的日子,用一些弹弓和父亲教的防身术跟粗浅毒药打劫荒郊野外的贼人,直到发生误伤黎舞的意外,他们的苦日子才结束,兄弟俩有时都会想,或许活到现在最幸运的事,便是他们遇到了孟子儒和黎家双胞胎,虽然是以害一个人昏睡六年所换来的,不过幸好人家醒来後没多惦记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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