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师父趁我不在,倒是好好跟你们解说何谓滋阴之物了。」马小虎无声无息出现,手上却多了一只袋子,从容交给何有求,让他即刻想出如何制出定魂圈,并慎重叮嘱几句,随後见何有求与毛平匆忙离开,才又接着道:「毛师父说的不错,这四样滋阴之物绝对难取,我纵有神力也没把握取得到。小玲这件事是注定的劫数,也因我无法及时出现更扩大了劫难,但这孩子注定要留,就一定会有线索让我们化解劫难。」
「大哥心中一定有良策,只要你说该如何去办,我立时就去取来!」况天佑早已坐不住,焦急站在马小虎身前,sky也匆匆站了,「也算我一个。」
马小虎道:「凭你俩找不到的。要取得滋阴之物,我想,没有颜日诚不行。」
颜日诚愕道:「我怎麽可能有办法,我连怎麽找,上哪儿找都不知道啊。」
况天佑也急:「大哥,你的用意我不懂。」
「颜家与毛家纠葛几十年,如果没有这段纠葛,今天就别妄想救孩子。颜家兄妹冥冥之中在这时机出现,就是一个线索,一个化解劫难的开端。」马小虎走近颜日诚身前,郑重拍拍他的肩,「去找到你的前世,取走他的心,只有你才找得到他。」
复生诧道:「这是说,完颜不破还活着?」
「如果完颜不破死了,颜日诚也不会再有这些症状,他会清楚感觉自己完整,不会像现在仍为自己的莫名感觉迷惘,这也表示完颜不破仍还占着那另外一半魂魄。」
颜日诚为难道:「他如果真还活着,我怎能取他的心?」
sky疑道:「地藏,你如何确定他的心可以用?如果不能,我们不是无端杀了完颜不破,他可是助我们解除圣母之战的英雄,更是世间的恩人啊。」
「我知悉他的心可以用,就是曾看过小玲在望乡台的记载。他是唯一一个还是人类身分却受龙神贯心,尔後随即沦为殭屍的可用药材,这是千万年来怎麽都难遇到的机运,甚至不排除是为了此劫而注定。我推断他还活着,就因颜日诚的魂魄仍还残缺。」马小虎语重心长,肃容劝抚颜日诚,「他是你的前世,理应不该留在世间,只有取他的心,魂魄才能完整。别再让他以殭屍身分苟活,我相信完颜不破见到你这个新生,应当会成全。」
颜日诚低头道:「我不知道能否找到他,也不知道见面有没有办法下手。他是我前世,试问各位,谁能这麽绝情不皱眉头杀了自己?」
「我也无话多劝,只能等你见他後再作打算。就让天佑陪你去,不管此事成不成,都要保住你。」马小虎容色深锁。
走出医院,阳光正炙烈地照射着,连带把颜日诚在病房中感受到的寒气一下子驱退尽了。走出大门,他随即坐在一旁的长椅上,望着进出不休的人群发怔。况天佑见着此景,跟着坐在一旁,两人半晌没开口交谈一句。
「怎麽想都觉得荒唐......」颜日诚陡然间出声。
况天佑以为他话意有恼,歉道:「对不起,我知道要你办这件事太过绝情,尽管他们是我的家人,我也没道理要不破牺牲。」
「我不是这意思,只是......」颜日诚轻轻摇头,「只是一下子发生这麽多荒谬的事,换作别人肯定也受不了。不过才一天时间,我不仅知道自己魂魄不完整,而前世还可能活着,更别说遇到什麽神鬼之事,这些话说给别人听谁会相信?我不知道找到前世後,他知悉我是来取他的命,他会怎麽想,我甚至也没法换个立场,因为我到现在还觉得荒唐啊!」
况天佑幽幽叹道:「我懂,当年小玲的姑婆找上我帮忙时,我一样觉得荒唐,想世上怎麽可能有殭屍呢?我甚至都已想不起自己当初为何答应的初衷,可能是为了一点想见识的念头。但令我真正觉得荒唐的,就是我竟然用殭屍这个身分活了几十年──用殭屍的身分啊,这还不够荒唐吗?」
「是,说起来你的遭遇也是够荒唐的。」颜日诚笑了笑,不一会儿却愁了脸,「我还是不懂地藏王为何会如此相信我定能找到完颜不破,天知道,我根本从未与他有过什麽心灵交集的事,这要如何找到他?」
「真的从没有过什麽处在陌生地方的感觉吗?」
颜日诚苦笑道:「你也说陌生地方,既然陌生,我又怎麽知道那里是哪儿呢?」
况天佑半晌不语,好一会儿又道:「你还记得半年多前,全世界发生大地震的事吗?」
「你是说那起据说震央在香港,然後造就全球无数人死亡受伤的大地震?」
「对,那起大地震前後,你有没有什麽特别的感觉?」
颜日诚思索道:「大地震发生之前......我记得我好长一段时间情绪不佳,一会儿心酸,一会儿伤痛,还有更多的愤怒,那时总没来由迁怒月甄。差不多在发生地震前夕,不知为何感觉自己有种想死的念头──应该说不怕死,然後就发生地震了。」
况天佑急道:「地震之後呢?」
「地震之後,我感觉自己松了口气,接着有半个月时间,我浑浑噩噩、懒懒散散,就好像这世上没什麽值得我提得起劲的事。那时月甄还骂我,怎麽活得一点朝气都没有。因为她骂得频繁,我不想再受她骂,就出国旅游一阵子。直到月甄传来讯息爷爷病危,我才连忙赶回来,接下来几个月你也知道了,就盘算着如何进天逸堂拿走皇极惊世书的事。」
况天佑喃喃道:「只是这样?」
颜日诚不解道:「对,几乎是我那段时间的心境,你为何问起这个?」
「因为那起大地震就是圣母之战酿成,所以我才想知道,你会不会有什麽跟完颜不破有交集的感觉。」
颜日诚沉吟道:「原来如此。那......有时我会梦见一个陌生的女人,会不会是他的关系?」
况天佑忙道:「陌生的女人?你梦境里是怎麽样的?」
「这个梦我自小就开始了,偶尔一段日子就会再度梦到,所以记的比较深。听你说起完颜不破是金国大将军,我现在想想才觉得有关联,梦里的我当自己是个将军,可是我却似乎爱上敌国的前锋,每回战役都恨不得早些见到她,好与她交手。」
况天佑喜道:「是岳银屏,是他深爱的女人。」
「所以这个梦里的女人是真的存在?并不是我以为自己爱上她,而是前世的记忆了?」颜日诚颇为诧异。
况天佑道:「照理你是不可能还记得前世的记忆,但你前後世同时存在,或许该这麽说,你梦到的可能是不破梦境里的思念,而他的思念太深,间接就传达到你梦里。」
颜日诚思索道:「有没有可能,因为他太爱这个女人,所以选择回到与她相识的地方缅怀,从此遁世呢?」
况天佑反问道:「你觉得是哪儿呢?」
「是河南,几个月前不知为何特别想去这个地方,所以我去了一趟。那里你知道有什麽特别之处吗?」
况天佑沉吟道:「我听小玲说过,她返回宋朝时陷在朱仙镇,那场战役是不破沦为殭屍的一役,也是他与岳银屏最後一次交手。尔後他亲手杀死了自己深爱的女人,最後如何,因小玲返回现代就不知情了,料想他经过那一役後,从此卸下战袍带着妹妹远走他方了吧。如果不破要缅怀,极有可能会回到朱仙镇遗址,这约莫也是你特别想去河南的原因。」
颜日诚连忙道:「那我们就去找找。」
「好是好,只是挺远的,因为我没料到不破可能不在香港,来回一算,不知赶不赶得及......」况天佑颇为苦恼,他还盘算要陪在马小玲身边等孩子生下来,这样一来,岂不两头都要担心。未料他两人之间莫名传来一男人嗓音,「既然你们有目的地了,地藏王吩咐,要我尽快陪你们去。」
颜日诚惊慌地从椅上弹跳起来,几分钟後,才见一道人影逐渐清晰,况天佑连忙解释:「你别怕,他是地藏王的护从,叫黑影。」颜日诚不敢眨眼,只是瞧那道黑影,隐隐约约有个人样。
「河南的朱仙镇是吧,闭上眼睛,我们要去了。」颜日诚心一惊,只见那道人影倏然间抓起自己的手,一阵冰凉透骨袭来,哪记得该闭上眼睛,猛然间一阵冽风刺着自己双眼,才匆忙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