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慧的店里
「对了,玉米,音乐祭的节目表出来没?琦绒是唱什麽时候?」辣椒双手捧着热热的咖啡杯问。
「嗯……第一天,大概七点左右。」我想了想说。
「那你确定好要怎麽去了吗?」秉辛边叉着义大利面问。
「嗯,我应该会自己开车下去吧。」
我本来是打算要跟琦绒他们一起下去的,我希望自己多少能够帮上一点忙,毕竟这次的演出关系重大。但因为琦绒另外还有行程,好像是一部之前延期拍摄的广告,所以我只好自己先下去。
「嗯?之前不是说要跟琦绒他们一起下去的吗?」辣椒问。
「琦绒她另外还有工作要忙。」
「那我们乾脆一起下去好了吧!」秉辛提议说。
「是啊,然後我又变成你们的司机!」
「哈,有什麽关系,反正你本来就要下去的啊,就当作多载了几件行李就好了嘛!」小白笑了笑说。
「玉米,要算我一份唷!」雅慧站在我身後说。
「你也要去?那店里怎麽办?」雅慧现在越来越有老板娘的样子了。
「我都交代好了,况且我们跟琦绒是什麽交情,这麽重要的事情怎麽可以不去?」
「OK,那礼拜六早上八点,在雅慧这里碰面。」辣椒拍版敲定的说。
再过四天就是音乐祭了,这一个多月以来,我们周遭平静的可以,而那个姓徐的也一直都没有再出什麽花招了。看样子,这次他应该是真的已经放弃了吧?
呼……终於啊,琦绒辛苦了那麽久,终於快要可以实现她的梦想了,虽然还不一定,但我对琦绒有信心。
其实严格说起来,我跟琦绒应该算是很幸运了,虽然这半年来有些颠簸。
从开始在PUB驻唱,一直到被詹姆士发掘,我们只花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换来这一张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合约书。
虽然我在PUB圈打滚的日子并不算太久,但也听了不少前辈们的故事,他们也都是跟我们一样,抱持着相同的梦想才踏入这个圈子的,期待自己有一天,也能够向电视里的那些明星那样,发光发热,但一年、两年、三年、五六七八年过去了,最後他们有的选择放弃,黯然离开这个圈子,也有人选择继续苦苦撑着,但是即使继续留下,当初的梦想,却也早就被现实给践踏的面目全非了。
所以,相较之下,我们这半年来的挫折似乎也就不算什麽了,因为我们起码都还能紧紧抓着自己的梦想,虽然我还是很心疼琦绒。
「喂!你喜憨啊?开车不好好开车,在那边傻笑什麽?」秉辛坐在副驾驶座上推了推我说。
「你管我那麽多!再吵下车自己走过去!」我反吐回去说。
当我们抵达垦丁时,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而原本应该是纯朴宁静的国境之南,也早已经变得处处人声鼎沸了,虽然音乐祭明天才开始,但现在街头的景象,却让人感觉好像全台湾的年轻人都跑来这里了,到处都是人。
「玉米,琦绒他们大概什麽时候会到?」雅慧问。
「不知道耶,不过他们到的时候应该会打电话给我。」
「哈!好多人唷!」米雪儿十分兴奋的把头探出车窗外说。
「先把行李拿回饭店吧,你不累,我都快累死了。」好久没有开这麽长途的车了,现在整个人腰酸背痛的。
饭店里
「玉米,我们等一下要去附近逛逛,你要来吗?」秉辛的声音从浴室里传了出来。
「我不去了,都快累死了……」我把行李甩在一边後,整个人瘫平在床上。
这次出来,我们一共只订了两间房,一大一小。虽然地点不算太好,有些偏僻,但我们二月多、快三月才来订,可以订到两间算很厉害了,而且,虽然只有两间房,却足足花了我们四万多块的钞票,包含音乐祭的门票。
但这个『我们』,并不包括琦绒跟詹姆士在内,因为他们是受邀来参加表演的,所以主办单位本来就有帮他们准备房间了,只是还是要自己付钱,但我想琦绒最後应该还是会跑来根辣椒他们睡吧?毕竟她真的很久、很久没跟辣椒他们见面了。
「啊!对了!你们几个等一下出去一定要把米雪儿给我顾好!要是把人给我弄丢了,回来我扒了你的皮!」米雪儿这种人来疯的个性,等一下出去如果没有把她拉好,可能一转眼人就会不见了。
「放心啦,米雪儿都这麽大一个人了,又不是小孩子。」唔……有小白跟辣椒陪着,应该没问题吧……
「反正你把她给我看好就是了……」我又倒回床上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硬生生的把我从周公那给拉了回来。
「喂……」
「玉米,你们到垦丁了吗?」是詹姆士的声音。
「嗯,我在饭店里……米雪儿跟他们出去逛街了。」
「我们现在在XX医院,你有办法过来吗?」
「医院?」这两个字瞬间赶走了我脑中不少的瞌睡虫:「怎麽了?琦绒怎麽了吗?」
「琦绒她发烧了。」
一个小时後
「詹姆士!」我们才踏进医院,就刚好在柜台旁碰见詹姆士:「琦绒她现在怎麽样了?」
「刚刚医生已经有给她吃过药,现在正在打点滴,情况有比较稳定了。」
「怎麽会搞成这样?前天你们出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今天……」
今天琦绒他们一大早就出发到内湖去,准备要拍一支本来是几个月前就应该要拍了,但却因为一些不可抗拒的原因,而一直延後到今天才开拍的冰淇淋广告。不可抗拒的原因,当初对方真的是这样跟詹姆士解释的。
到了现场後,詹姆士才一踏棚内,就已经觉得不大对劲了,冷气似乎开的比平常还要强,不过由於今天的天气的确还蛮热的,所以当下他也就没有再多问什麽。
後来,在拍摄的过程中,棚内又不断的出现干扰,不是背景倒了、就是有东西飞进镜头内、再不然就是有工作人员不小心入镜了。
而面对这一次次的重来,琦绒也只能闷着头,继续一盒、两盒、三盒、四盒的吃着冰淇淋。
直到拍摄结束,琦绒几乎吃了半个冰柜的冰淇淋,大概四十几盒,结果才一踏出摄影棚,琦绒就开始觉得身体不舒服了。
「你有没有搞错!女孩子本来就不能吃太多冰的!你明知道琦绒她……」辣椒听完後,一把揪着詹姆士的衣服,一整个火冒三丈的说。
「冷静点、冷静点……这是工作,他也不愿意啊。」秉辛连忙在一旁拉住辣椒说,这已经变成他的固定工作了。
「那晚上的表演怎麽办?」米雪儿问。
「只能再看情况了……」詹姆士叹了一口气说:「还好你有来,看样子明天晚上大概得换你上去了。」
「我可以进去看看琦绒吗?」
「嗯,但尽量别打扰到她。」詹姆士点了点头说。
走进病房里後,我小心翼翼的走到琦绒的床边,她的脸红红的、呼吸声十分的重,看起来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
「……」我的手停在琦绒的额头前,想要摸摸她,但却又怕会吵到她。
四十几盒冰淇淋,不要说是琦绒了,就算是我,一次吃下那麽多盒也不可能会没事。
「你为什麽总是这麽爱逞强呢……」
「咳……咳……咳咳……唔……」琦绒微微的睁开双眼:「玉米……」
「你现在觉得怎麽样?」我轻轻的把琦绒脸上的头发给拨开。
「头好晕……」琦绒的声音十分微弱的说着:「我想喝水……」
「嗯,」我转身打开柜子上的保温瓶,但里面已经没水了:「你等一下,我出去倒。」
病房外
「琦绒现在怎麽样?」辣椒一见到我出来,就立刻拉着我问。
「还是很虚弱,」我缓缓的把门带上说:「詹姆士呢?」
「他出去打电话了。」米雪儿说。
「玉米,」詹姆士远远的走过来说:「琦绒现在状况怎麽样?」
「不是很好。」我转过头说:「米雪儿,明天晚上可能要麻烦你了。」
「嗯,没关系。」米雪儿点了点头说。
「这恐怕也没办法,」詹姆士摇了摇头说:「我刚刚打电话去给主办单位,他们给我的回应是,不能换人。如果琦绒没办法上场的话,就直接由其他的表演者分摊表演时间。」
「不能换就不能换吧,」我皱了皱眉头问:「还是你打算叫琦绒就这样上台?」
「当然不是,如果琦绒的状况还是没好转的话,我当然不可能会同意。只是离正式表演还有一段时间,看看琦绒的状况再说吧。」
「……」我没回话,拿着保温瓶走到饮水机旁,按了按给水键:「你们先回去吧,我留在这里照顾琦绒就好。」
「……嗯,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有什麽事情你再打电话给我。」詹姆士点了点头说。
虽然也我知道,这不能怪詹姆士,毕竟他也不希望事情变成这样,但……我还是很生气,为什麽他就在现场,琦绒却还会变成这样?为什麽他明明就在现场,却没有阻止琦绒?为什麽明明知道琦绒身体不舒服了,还不先把她就近送去医院,反而是先千里迢迢的跑到恒春?在他眼中,究竟是工作重要、还是琦绒的健康重要?如果是我在现场,我绝对不会让琦绒继续拍下去。
呵……如果,又是如果……其实我又有什麽资格生詹姆士的气,当时起码他还在琦绒身边,我呢?那时候我在哪里?
「琦绒,」我轻轻的把他从床上搀了起来,靠在自己的肩榜上:「水来了。」
「嗯……」琦绒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水。
喝完水後,我本来是想要让琦绒再躺回床上的,但她却硬是要躺在我的身上。
「唔……对了,玉米,詹姆士呢?」琦绒有些瘫软的靠在我身上问。
「他回饭店了。」琦绒的身体还是有些烫烫的。
「那我明天……」
「取消了,詹姆士刚刚打电话去给主办单位说,你生病了,不能参加。」我打断琦绒的话说。
「什麽!怎麽会取消了?」琦绒十分讶异的看着我说。
「你现在这个样子,要怎麽上台唱歌?别说唱歌了,我看你现在根本就连站都站不稳了。」
「可是……」
「没有可是,我绝对不会让你去参加音乐祭。」我小心的让琦绒再躺回床上。
「……」琦绒静静的看了看我:「玉米,你不要怪詹姆士,他本来在一拍完广告後就要送我去医院了,是我自己说要先到垦丁的。」
「你……你为什麽总是那麽逞强。」
「我说过,我一定会用行动证明给那些人看,那些谣言是错的。」怎麽都已经病成这样了,她还是那麽好胜。
「你本来就有那个实力,而且那些流言本来就不是真的,为什麽还要那麽在意?你看你现在,不仅没办法参加,还病成这样。」
「离明天开演还有一段时间,我应该……」
「我不准,我再说一次,我、不、准!」我的音量略微提高了说。
「这个机会,我们已经等了三年多了,我不能就这样放弃。」琦绒虚弱的握着我的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