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月戀單 — 章八

那是一栋普通的电梯公寓,不算太旧,但也不太起眼。我看了那个小女孩一眼,他很乖巧的牵着熙尚的手,安安静静不哭不闹。

「这小孩是谁啊?」我开口问。

「隔壁邻居的小孩,她妈妈有点事,托我们照顾她。」

「是噢。」

我细细的打量这个「家」,摆设就像一般的家庭,没什麽不同。

只是,在跟小女孩玩的熙尚,笑得开心──像是阳光一样温暖,小女孩虽然不是同一家人,但是也像个被哥哥宠着的妹妹那样幸福;樊兆玮斜躺在沙发上,慵懒的看着电视,偶尔也看着在玩的他们笑笑,简简单单的却是很理所当然。

那是多麽的不同?比起我那个家……冷冷清清的只住着两个平时不两往来的人,也许比这个家大多了,但是温馨的气氛却是一点都没有。

多可笑。

「怎麽都不说话?」樊兆玮突然问我。

「你又没问我。」我答。

「你真的不是一个会主动向别人释出善意的人耶!」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是个说话直的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回些什麽好。

「我完全料不到,你会跟我们一起回家。」

「我也料不到。」我撇了他一眼,继续把眼光放在有点无聊的综艺节目上。

「那为什麽会?」

「我只是单纯的不想回家而已。」

「是嘛。」又一个不倒是肯定还是问句的对话,他笑了笑。

他的笑,很吸引人。绝大部分的原因都是因为我不懂他为什麽笑!是讽刺?还是可笑?或者只是他的一种习惯。不过我想,那样好看的笑容,应该不是恶意吧!

「有客人啊?」大门被打开,一位女士走了进来。

「恩,同学。」樊兆玮回答她。

「痾,阿姨你好。」

「阿姨,他是小亚。」熙尚热情的介绍,转头又看看说说:「他是兆玮的妈妈。」

「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餐?今天晚上吃义大利面噢!」她举起手上抱着的几包面条问我。

「义大利面?噢,太棒了!小亚,你一定要吃吃看阿姨煮的面,尤其是那个酱汁,整个就是不输给专业厨师!」熙尚说的激动,被他一说似乎挺美味的。

我笑了笑说:「好阿,谢谢!」

小女孩跟熙尚玩到睡着,樊兆玮也刚好看完了节目,阿姨的义大利面就已经上桌了!是真的很好吃,但是在餐桌上大家的热络,才是我真正留下来的目的吧!

晚餐结束後,小女孩也回家了。

「这是我和兆玮的房间!」熙尚拉开房门说道。

「坐吧!」樊兆玮拍拍床上的位子意识我坐下。

可是他和熙尚都坐在地上的床位。

「为什麽你们会转学过来?」

「我妈工作关系。」

「今天,可以住这吗?」我小心翼翼的问。我既不想回家,也不到该怎麽面对刚刚被我莫名其妙丢下的典翔,最好的结论就是──逃,逃离这些不想面对的。

他们被我的这句话吓坏了,熙尚的嘴巴张的很大,樊兆玮也是满脸讶异。

「那……你睡床上好了!」最後樊兆玮只给了我这句话。

是晚上,夜很深。半掩的窗扉外是一轮明月,它就这样孤单的挂在无垠的天边,没有星星在一旁淘气的眨眼。

月它是不是特别喜欢独自?说喜欢孤单不如说是喜欢一个人,还是该说它只是自我遗忘?像我,逃离。

离我和他们说晚安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可以感觉这样的静谧,却没有一丝丝压迫。一个声音在这静默中特别显眼。

「小亚,你睡了吗?」熙尚小声的问,也许它是怕吵醒在他旁边已经熟睡的樊兆玮。

我没回应他。

「你知道吗?在你离开以後,我每年的生日愿望──第三个不能说的愿望──都是希望上帝可以再让我们相遇。不论是几年还是几十年,就是我是老爷爷你是老奶奶也没关系,只是想跟你再见面。」我眼睛睁的大大的,却刚好背对着他们的方向,他看不到。

我可以感觉到他笑了笑,继续说着:「阿姨领养了我,是在我跟樊兆玮变的很要好之後,但是不久她工作调职,我们也必须转学。那时候我很犹豫,因为我多害怕,我离开那里以後,以回去找不到我怎麽办?不过我还是跟着他们,院长也建议我这样做。」

「可是,离开一个生活十多年的地方有多难过,也会怕我们之间的牵连就这样失去,在变成老爷爷老奶奶的时候,还是找不到你怎麽办?」

他擤擤鼻子,又说:「正当我的担心到了极致,你就出现了。一开始还以为我认错,但是不可能、不可能认错的!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就像小时候第一次收到圣诞老公公给的礼物一样!满满的快乐噢。」

原来,我的出现可以让一个人如此的喜悦。

这样子是不是代表,我多了那麽点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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